月彎彎,好喜歡21
在服務員的帶領下,他進入包廂,在她對面坐下。
眼前的她,換了一身藏青色套裝,簡單,端莊,配著臉上籠著的那一層清冷,給人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這和當日那個天真純麗的女孩覃婉有著天壤之別。
他知道會是這樣的情景,也從未曾想過她會熱絡地對待自己,他很清楚,他沒有資格,如果不是這個姓陸的孩子,他絕不會再跟她有這麼一次見面。
服務員出去的時候,把門給輕輕關上,包間裡便只剩沉默的兩人,和茶香繚繞。
他不說話,只是看著她,目光銳利,似要穿透她的靈魂。
他的逼視,讓她心頭髮慌,再坐下去,她必失態,是以端起面前已然放涼的茶一口而盡,冷了聲音,“請問,首長找我來就是喝茶的?那麼,現今茶已喝完,我要走了。”
陸正宇按住了她的茶杯,終於開口,“婉兒,爲什麼不告訴我你有孩子了?”
覃婉斜著眼看他,雖然時隔多年,一雙美目裡怨恨卻不減,“告訴你?憑什麼要告訴你?孩子不是你的!”
“不是我的爲什麼姓陸?!”他的火爆脾氣上來,口氣裡多了嚴厲。然後從身邊的包裡拿出一本資料來,甩在她面前,“還想說什麼?”
這本資料是那個叫陸恩之的男孩的信息,從出生日期推算應是在她和他還沒分手的時候就懷上了的。
覃婉知道瞞不過,今天能被他軟硬兼施約到這裡來就證明什麼都瞞不過他了,他的質問更讓她憤懣,含淚怒視他,“你兇我?你有什麼資格兇我?當初是你放棄了我放棄了孩子,你現在憑什麼來兇我?”
一句話,擊中他的要害。
他從來就沒想過要兇她,對她,他只有歉疚,之所以聲音大了點,是因爲一時激動……
“可是……當初你不應該瞞著我!”他深鎖了眉頭。在調查陸恩之信息的時候,自然是將他的一切都查得清清楚楚,知道他被覃婉遺棄,知道他被一對開餐館的夫婦收養,想到自己的兒子從小沒有親生父母的疼愛,他的心就一陣陣發緊。
覃婉不禁苦笑,“不應該瞞著你?你是要我像個怨婦一樣在你的婚禮上去鬧嗎?陸正宇,那我問你,如果我當初告訴了你,你又做怎樣的選擇?是要她的孩子,還是要我肚子裡的?”
陸正宇再一次被問得啞口無言,表情迅速軟化下來,神色慘淡,只是哽了聲音輕輕叫她的名字,“婉兒……”
她等著他的下文,卻只見他苦痛的眼神在糾結,心中慘然一片,直到今天,他仍然在猶豫,所以,她的隱瞞還有什麼可後悔的嗎?呵,哪怕他當初真的選擇了娶她,那又如何?只不過是看在孩子的面上而已……
然,她還需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嘛?十六年過去了,一切早已成前塵往事,定當消散如煙……
她收拾著自己零落的情緒,擦去臉上的淚,端坐了姿容,“陸正宇,我此生從來沒想過還會遇見你,我今天之所以答應來見你,是因爲既然遇上了,既然你也知道孩子的存在了,那我們總得把話說清楚。我和你已經虧欠孩子太多太多,我這十六年都生活在拋棄他的痛苦裡看,如果說當初我還爲自己遺棄他找過藉口,那麼現在,我只有悔恨,悔恨不曾把他帶在身邊,所以,現在我再也不想和他分開,我會帶他去法國,你休想白撿個爹來當!但是,你放心,我會告訴他父親是誰,也會告訴他我和你的分開是我們沒有緣分,我絕不會讓兒子生活在仇恨裡的!”
他靜靜聽完她的長篇大論,然後從錢包裡拿出一張卡來,擺放在桌上,推向她。
“什麼意思?”覃婉壓抑的怒氣再度爆發,嘲諷道,“給我錢?!陸正宇,我告訴你,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
他固執地把卡按在她面前,“婉兒,錢這個東西,也是我最看不起的,用錢來補償,更是最無恥的行爲!可是,作爲孩子的父親,這是我應盡的義務。我從來沒想過把他奪走,你可以放心,你也說了,想給孩子一個健康的生活,那麼,就讓我儘儘父親的義務。你要把孩子落戶北京,我很高興,落戶的事,不是遇上些麻煩嗎?明天去看看,已經可以辦了,還有孩子今後的任何問題,我都有義務參與,當然,如果你不願意,我不勉強,只要你們母子平安幸福就好!”
覃婉想了想,將卡收下了。
沒錯!這確實是一個當父親的應盡的義務,她爲什麼要拒絕?是他欠孩子的,縱然她不缺錢,她也拿得心安理得。
“去法國留學的事辦得怎樣?有難度的話就全交給我!我知道你在法國過得不錯,但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要說!”在查兒子的時候,順便也查了她,至此,她在法國的點點滴滴他纔有全面的瞭解,之前的十六年,他秉著既然已經娶靜秋就該對她盡忠,絕不能背地裡再去尋些什麼蛛絲馬跡傷靜秋,所以,以他的能耐,竟是真的沒有再去尋她的蹤跡。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覃婉這麼多年卻是一直單身,這更讓他心酸不已。他不知道這說明什麼,他真的寧願她已經將他忘記了,在法國有她的愛侶有幸福的家......
可是,如果已然忘記,怎麼還會讓孩子姓陸?又爲什麼要給孩子取名恩之?是不是她人在法國心在京,時時關注著他的生活?連他女兒叫恩慈都知道,所以纔給他取名恩之?隨了個相同的“恩”字?
如果真是這樣,那要讓他的心爲她痛到何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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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婉將卡收起來,淚痕未乾,卻是不想再和他再有過多廢話,已是準備離開的架勢,“陸正宇,你放心,該你付出的,你必然要付出,我說過,不會讓孩子委屈,我讓他姓陸,只是不想讓他面對爲什麼別人都是跟著爸爸姓而他要跟著媽媽姓的問題,只是因爲想讓他和正常家庭的孩子一樣,知道自己有父親,我甚至會告訴他,他的父親也是愛他的,而事實上,我今天已經這麼說了,可是,很遺憾,他不願意來見你,所以,有些錯誤一旦犯下,哪怕用一生的時間去彌補也是不夠的,至少,我就嚐盡了這種苦!”
她和他是不同的。
他之前並不知道他們還有一個孩子,所以,這些年怎麼會如她一樣日日揪心揪肺地牽腸掛肚並在每一個夜深人靜的時候懊悔流淚?
不過,這種苦和痛,只是因爲兒子,對他,雖然有怨念,但是更多的卻是感懷。她不恨他,真的,瞞住他關於孩子的事,是她自己的選擇,既然做了選擇,就自己對這選擇負責!
他從來都是她心中的神,沒有他,就沒有她的今天。和他相愛一場,是她生命裡最美麗的綻放之一,卻絕不是唯一。
有一首歌是這麼唱的,愛過,就不要後悔。他給了她少女時代最美麗的夢,即便夢醒,那也是美夢一場。
所以,夢醒了,不代表生命終結了,生活還是要繼續,人生還是要快樂。除了他,她的生命中可供追尋的東西有很多,她絕不會就此而一生悲切,怨天尤人。而事實證明,她做到了,沒有了他,她活得更加精彩,她甚至也試著接受新的感情,不是沒有開始過,只是最後都沒有結果,因爲,再也找不到當初愛的感覺了……
她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既然愛無法完美,她寧可不要!她其實也很清楚,之所以所有的開始都沒有結果,是因爲她始終在比較,拿後來的人與他比較,可異國他鄉的土地,再也沒有一個人能給她那如父親如兄長如朋友如愛人的感覺,於是,後來,終於放棄了尋覓……
這樣的她,有時候是孤獨的,孤獨的時候,便會心生埋怨,她畢竟也是一個女人,就如此次重逢,第一反應便是怨尤一樣。
不過,感性之後那個理智的她很快就會佔上風,深深明白有些人註定是用來一輩子懷念這個道理的,所以,既然已經歲月蹉跎,那麼,還是把往事深埋心底吧……
她頭也不回地拿著卡離去,而這一次,陸正宇沒有再來追她……
一直在茶莊外守候著的彎彎,眼看著在書店遇到的那個女人從裡面出來,過了不久,爸爸也出來了,臉上的表情有點奇怪,至少,她還從來沒見過爸爸這麼沮喪而凝重的樣子,她知道,她的預感沒有錯……
爸爸開車走了,她卻沒有回家的欲/望,只要一到家裡,只要看見媽媽,她就會覺得難受……
耳邊響起左辰遠的聲音,“彎彎,也許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左胖!別說了!”她不想談這個問題,爸爸是她最崇拜的人,如此大的落差,她接受不了,也不想聽見任何人對爸爸的任何評價和猜測,只是,她慶幸此時此刻左胖在她身邊,否則,不想回家的她,何去何從?
“左胖,我不想回家……”她打開車窗,讓自己透透氣。
左辰遠想了想,“好吧,那就去我家,你還沒去過我新家呢!”
“嗯!”彎彎點點頭,留宿左胖家對她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稀罕事兒,小時候,只怕有一半時間是在左胖家睡的。
不過,左辰遠到底老道些,到家以後讓左思泉給彎彎家打了個電話,只說左辰遠下晚自習帶彎彎來新家玩,太晚了就不回大院了。
以兩家的交情,又是左思泉親自打的電話,彎彎家也沒什麼不放心的,王靜秋答應得很爽快。
左辰遠雖然不在家裡住,但他的房間卻一直保留著,所以,左辰遠往自己房間走的時候,彎彎想也沒想,就低著頭跟著他往內走,倒是把蕭莟給愣住了,失聲叫道,“彎彎!”
“蕭阿姨?”彎彎轉過身來,瞪大一雙懵懂的眼睛,以爲蕭莟有什麼事情要跟自己說。
蕭莟見她如此不懂事,又覺得好笑,視爲溫柔一笑,“彎彎,你是想睡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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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彎想了想,時間不早了,是該睡了,於是點點頭。
“彎彎,你去辰曦房間睡吧,她房間在那邊!”蕭莟指了指女兒的房間。
彎彎終於明白了,她和左辰遠都已經長大,當然不適合再和左辰遠一起睡,可是,她和他?不是兄弟嗎?而且,今晚的她,很想和左辰遠在一起,有好多話要跟他說……
“阿姨,我暫時還不睡,我先去把作業寫完,然後再去辰曦房間!”她只能如此說。
“嗯,那也好,你們去寫作業吧,阿姨給你們煮點東西吃!”蕭莟這麼說,也是在暗示兒子,她隨時都會進房間來,彎彎不懂事,別兒子也不懂事,萬一發生點什麼事兒,人家可是姑娘家!
左辰遠很無語地瞪了媽媽一眼,大人們的思想,總是太複雜!好吧,雖然有時候他自己也想得有點複雜,可攤上個頭腦簡單的彎彎,他想複雜也不能啊……
說是要寫作業,可是彎彎哪裡能集中精神?腦子裡想的全是粑粑和媽媽的事,咬著鋼筆在那發呆。
唯一的一次,左辰遠在她身邊看著她神遊卻沒有罵她,也沒有逼她完成作業,就連他自己,也沒動筆寫,只是陪著她靜靜地坐著,隨時準備應答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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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進房間來之前似有千言萬語的,但真到可以說的時候,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了,只是託著腮發呆,偶爾會叫一聲,“左胖……”
“嗯?”他會馬上應一句,絕不會讓她的呼喚落空,而他也知道,她這一聲呼喚之後沒有下文的,她叫他,只是想用他的存在來填補她心裡的不安……
兩人初時還坐在書桌邊,可吃完蕭莟送進來的夜宵之後,就順勢坐在了地板上。坐著坐著,不知不覺就躺了下去,兩人從頭靠頭,到頭並頭,都是在自然而然之間發生的,就像念幼兒園那時的心境一樣,無一絲一毫別樣的情愫。
彎彎想起小時候媽媽值夜班,爸爸給她講睡前故事的情形,那樣的爸爸怎麼可能背叛媽媽?想出了神,惆悵無比,幽幽道,“左胖……”
“我在呢,彎彎……”
“左胖,你給我講故事吧……”
“……好……講什麼?”
“《白雪公主》。”她眼裡流露出憧憬而美好的流光,小時候最喜歡聽爸爸唸白雪公主的故事,和白雪公主比起來,自己真是幸福多了,有疼愛她的親爸和親媽,她打小就認爲無論是後媽還是後爸都是大壞人……
“好……”
對於《白雪公主》《灰姑娘》之類的純女孩童話,小時候的左辰遠壓根就不喜歡看,但是,彎彎一定喜歡啊!所以,在彎彎家玩的時候,也把這類的書都翻了個遍,沒想到,如今長大了,居然還有用得著的時候……
在左辰遠不急不緩,略帶沙啞的變聲期聲音中聽故事的彎彎,漸漸地躺在地板上,望著天花板就睡著了。
而左辰遠,慢慢將講故事的聲音放小,最後到停止,見她已睡得安寧,不忍心再把她叫醒去辰曦房裡睡。
側身凝視她的睡顏,鼻頭圓圓,臉蛋粉嫩,長長的睫毛向上翹成彎彎的弧度,脣瓣更如水晶軟糖一樣,泛著柔膩的光澤。
無論是那脣,抑或那眉那眼,都在詮釋著這是一個長大的女孩。
他們相攜著,竟然已經走過了十幾年了嗎?時光,飛逝如煙啊……
一時,十幾年點點滴滴都在腦中涌動,回憶裡,全是她伶俐卻傻乎乎的樣子。彎彎,彎彎,如果有一天我們都老了,我還會在你**頭給你講《白雪公主》的故事,這對你對我都是怎樣的幸福,你知道嗎?
在這樣的胡思亂想中,他也不知不覺睡著了。
於是,當深更半夜,蕭莟再次不放心地進來看時,看到的卻是這樣的情景:兩個大孩子都在地板上橫七豎八地睡著,彎彎的頭還枕在兒子胸口上……
她亦不禁笑了,不由想起從前彎彎在自己家借宿時的情形,哪一次不是趴在兒子身上?這倆孩子,都高中了呀,看來還真是沒懂事,或許是她想多了吧……
不過,這樣睡著,終究不成體統,蕭莟輕手輕腳進去,輕聲喊道,“彎彎……彎彎……”
結果沒能把彎彎叫醒,倒是把左辰遠給驚醒了,他一醒來就對母親“噓”了一聲,而後壓低聲音,“媽,別喊她,我去和辰安睡好了!”
說完,睡眼惺忪的,還把彎彎從地上抱起來,放到他的**上,給她蓋好被子,只聽彎彎迷迷糊糊的,嘟噥一句,“左胖……”
“嗯,我在呢!”他答應著,親見她再次熟睡,才離開/房間。
蕭莟看著兒子體貼入微的這一幕,只能微笑著嘆息,看來,她這傻兒子這輩子是被彎彎吃定了……
左辰遠鑽進辰安房間,睡得迷迷糊糊的辰安被驚醒,驚恐叫了一聲,“誰?”
“我!”
“哥啊!你自己有房間怎麼還來擠我!”辰安不耐煩地抱怨。
“彎彎在呢!”
“那你去擠彎彎啊!”
“睡覺!少給我廢話!”辰安腦子睡糊塗了吧?他吼了一句。
而此時的陸家,卻是平靜中隱藏著莫名的暗流。
陸正宇一直呆在書房裡,直到王靜秋和往常一樣給他送牛奶進來,他叫住默默放下牛奶就走的她,“靜秋!”
“什麼事?”她微笑著回眸。
“坐下,我們談談。”他指指身邊的椅子。
“好啊!首長要和我談心?別是我犯啥錯了吧?心裡真夠忐忑的!”她總是這樣,儘量的讓家裡的氣氛輕鬆活躍,儘量讓這個家充滿溫馨。
他要怎麼說?犯錯的不是她,是他……
“靜秋,我今天晚上出去見了一個人……一個……很久以前的朋友……”他省去了那些廢話,直接開門見山,怕的是,廢話說多了,他就無法把真正想說的說出來。
王靜秋仰目看著他,很是爲他高興的樣子,“那很好啊!老友相見,不亦樂乎!”
“她……是女的!”他強調。
“那又怎麼了?”她笑出聲來,“哎喲我說老陸同志,你還真封建!這都什麼年代了,不就見個女性朋友嗎?還值得這麼鄭重其事和我談?難道我會介意?你也太小看我了,不,該是說小看你自己!難不成你在自個兒心裡就是那朝秦暮楚不負責任的男人?行了!不早了,睡覺吧!我相信我男人!”
“靜秋!你聽我說!她以前跟我……”
“哎呀老陸!就算你以前跟她有過些什麼,那也正常!我不也有過嗎?這些年,你可曾嫌棄我?我是沒有那個福分再遇見他了,既然你遇上了,敘敘舊也是難免!別放在心上了!我說,你到底睡不睡?你不睡我可要睡了,累壞了我!”
陸正宇的話,一句也沒能成功說出去,王靜秋轉身走了,望著她的背影,他再次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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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
覃婉帶著兒子要遠赴法國了。
後來這一切的手續都辦得如此順利,是陸正宇的功勞,她明白。
十六年時光,他似乎過得風生水起,這樣不知是否也算了結了她的一樁心事?其實靜下心來想想,只要他過得好,便是足夠。
匆匆一逢,他有他的家他的妻他的寶貝女兒,以他耿直的爲人,自不會與自己再有任何剪不斷的關係,此時更不會來送她,即便他心裡惦念著兒子,也不會再和她有過多交集,而事實上,這是她所欣賞的,反之,如果他現在和大多數男人一樣,一邊哄著自己的妻,一邊在這裡又和她因爲舊情而沒完沒了,那她就真要鄙視他了。
所以,過去的,真的已經過去了,這座城市,她估計自己也再不會回來,然而,她又怎麼會想到,不久的以後,她會再次踏上這片土地?
當然,她更不知道,其實,他還是來了,在她看不見的角落,只是爲了看一眼從未謀面的兒子……
眼看著那個幾乎快和自己一般高,長相酷似覃婉的俊朗少年,他心裡涌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愫,那是什麼?驕傲、感動、內疚、滿足……各種各樣的滋味剎那間在心裡百般糾纏,那是他的兒子!是世界上唯一和他留著相同血液的人!
這感覺讓他有種無法言喻的衝動,恨不能把整個世界都給他的衝動,然而,他能做的,卻只是在這樣的角落裡,默默地凝望……
一直到他們娘倆的身影再也看不見,一直到飛機起飛離空,他的心,彷彿也隨著漸漸高飛的飛機而懸空……
惆悵間,手裡的移動電話響了,打電話來的是警務員,帶個他一個震驚消息,“首長,醫院來通知,王女士暈倒,已經安排住院了。”
他一驚,立即開車趕往軍區醫院。
而他的車開出去之後,另一輛車也跟著開了出來,車裡坐著左辰遠和彎彎。
彎彎皺著眉,十分氣憤,“我就知道爸爸單獨開車出來沒啥好事,果然是來送那個女人的!還有那個男孩子,也不知道是誰,虧我還曾經誇他帥呢!”
嗯?左辰遠敏感地注意到她說的第二個問題,男孩子?帥?他怎麼不覺得比自己強多少?話說彎彎怎麼不睜大眼睛看看她面前的帥哥?
不過,他知道,現在不是計較這個問題的時候,彎彎的心情鬱悶著呢……
對於感情這個問題,高中的他,瞭解並不深,而上一輩的人,想法作風乃至價值觀都和他們這一輩有許多不同,所以,對於陸正宇的故事,他倒是揣摩出一些,於是實話實說,“彎彎,其實我們跟了陸伯父這麼久,你看到什麼了嗎?我覺得這事最壞的可能性也就是這個女人是陸伯伯以前的戀人,這一次不過是送她出國而已,並沒有別的什麼啊?再說了,這女人一走,就不會再回來,也不會影響到你們的生活……”
“哼!男人當然是幫男人說話了!”彎彎瞪了他一眼,不接受他的解釋,“你快開車啊!看我爸去哪裡!”
“還跟?那女人都走了,還要跟嗎?”左辰遠暗暗嘆氣,這時候她想起他和她是不同性別的了?平日裡不是把他當女人就是把她自己當男人……
彎彎語塞,努了努嘴,“那就回家吧!”
然而,這一回家,竟然發現蕭莟也在大院裡,往著大門的方向張望呢。
“媽,你怎麼回來了?”左辰遠跳下車問。
“哎呀!我不是在等你們兩個嗎?大週末的,跑哪裡去了你們?快!跟我去醫院!”蕭莟拉著兩個孩子的手。
“醫院?誰怎麼了?”彎彎加快步伐上車,以爲是左爺爺老病犯了,不然蕭莟怎麼會來?
上車後,蕭莟把彎彎摟進懷裡,小心謹慎地說,“彎彎,是你媽媽,你媽媽暈倒被送進醫院了!”
“啊?!”彎彎抓緊了蕭莟的手,“我媽怎麼了?”
蕭莟欲言又止,“還是去醫院以後問醫生吧!”
蕭莟的神色,讓彎彎感到恐慌,媽媽一定是得大病了……
三人急急忙忙趕到醫院的時候,左爺爺、左思泉、陸正宇都在急救室外等著,看著大人們沉重的表情,彎彎差點想哭,而且特別想撲進爸爸懷裡哭,可是一想到媽媽暈倒的時候爸爸正在機場送那個女人,恨意油然而生,咬著脣,在一邊一聲不吭。
陸正宇也看見她來了,朝她招招手,“彎彎,過來。”
她腳步僵著不肯動,也不願意看著他,只是盯著急救室的門問,“我媽怎麼了?”
陸正宇也感覺到她的異樣,但此時沒心情去探究,只起身拉著她坐下,“還不知道具體情況,等醫生出來吧。”
對她來說,從來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坐在爸爸身邊更彆扭,爲媽媽擔心和抱屈的心讓她再度想哭,不禁把目光看向左辰遠,鼻子酸酸的,“左胖……”
“來了!彎彎!”左辰遠馬上坐到她身邊,安慰她,“彆著急,阿姨不會有事的!”
“嗯!”她點點頭,離爸爸遠點,反而和左辰遠隔得近了。
左辰遠握著她的手,像幼時兩人手牽手去上幼兒園一樣,抓得緊緊的,那時他是她的跟班,她總是對他說,“左胖,你拉著我,別跟丟了哦,跟丟了我可不去找你!”
而此時,他的手掌已經比她的長,比她的寬,足以包容她整個的手,他仍然將她抓得緊緊的,無論何時何地,無論她需要或者不需要,他都不會放開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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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明天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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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靜秋患的是癌癥……
軍區醫院的醫生都是熟人,此次王靜秋的主治醫生姓蔣,當蔣醫生宣佈這個噩耗的時候,一干人等全都驚住了。
彎彎只覺得天空都在這一瞬間塌了下來,陸正宇也是震驚不小,握著彎彎的手,將她的骨頭都捏痛了,“怎麼可能?都十六年了!不是好好的嗎?不是都切除了嗎?”
蔣醫生看了他一眼,“其實王姐自己早就知道了,一直瞞著您呢!”
“情況怎樣?還能再次手術嗎?”陸正宇握著彎彎的手又緊了緊,彎彎也忘記了對爸爸的意見,屏住呼吸等醫生的回答。
蔣醫生神色黯淡,很是遺憾地搖搖頭……
“老陸,王姐醒了,要見你。”在病房守著王靜秋的蕭莟這時候進了醫生辦公室。
蔣醫生點點頭,“先去看看吧,稍後再說。”
陸正宇神色凝重,一直牽著彎彎的手,到病房門口時,刻意調整了心情,讓面部表情看起來不那麼緊繃才走進去。
和王靜秋的十六年,無風無雨,平淡得像她每天早上給他喝的那杯白開水,可是,十六年時光,即便是養一隻小貓小狗,亦是有感情的,何況是一個人?一個把所有的溫柔和體貼都給了他的人?
面對病**上她蒼白的容顏,他儘量溫和地笑著,“靜秋。”
“媽媽……”彎彎眼裡蘊了淚,悲從中來。
“彎彎……”王靜秋溫柔地看著女兒,微笑,“你不上學,在這耗著幹什麼?”
“媽,今天週末呢……”彎彎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是啊!大週末的,你還去單位加班幹什麼?”陸正宇忍不住責備,卻是帶了疼惜,明明知道自己是病人,還不懂愛惜自己。
王靜秋眼神閃爍,對女兒道,“彎彎,媽想吃點餛飩,你和辰遠一起去給媽媽買來。”
“嗯……媽,我就去!”彎彎站起身來,偷偷抹去眼角的淚。
“還有,叫蕭阿姨左伯伯先回去,我沒事的,尤其左老,這麼大年紀還在這陪著,怎麼吃得消!”
“嗯,知道了……媽,我先出去了……”彎彎趕緊跑出病房,唯恐自己忍不住在媽媽面前哭出聲來。
陸正宇知道,王靜秋這是故意支開彎彎,以爲她是要對彎彎隱瞞病情,“靜秋,彎彎都已經知道了,我們都知道了,你傻啊,爲什麼要瞞著我?”
王靜秋眼裡絲毫沒有絕癥患者的悲慼和絕望,有的只是平靜和安寧,微笑在她蒼白的臉上綻開,如平日裡一樣鮮活,“正宇,謝謝你。”
陸正宇沒想到她說的是這三個字,怔了怔,“說什麼傻話!”
不知道這十六年裡,她說的最多的三個字是否就是“謝謝你”呢?
她動了動脣,心裡有太多太多的話要說啊,可是,又覺得那些話都是多餘,這一次,她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關於彎彎,她明白,以他的爲人,根本無需她交代,在她身後,他亦會好好照顧,她放心不下的,只是他,爲了她委屈了自己十六年的他……
可恨的是,她爲什麼不早點知道?
但願,現在還不遲……
“正宇……”她瞇眼望著他,望著陽光穿過窗戶投在他鬢角的陰影,喃喃地呼喚。
“我在這……”他替了她壓了壓被角,“你少說話,多休息,把精神養好。”
她微笑著緩緩搖頭,“我不要……”這是她和他結婚以後第一次說“不”字吧?十六年裡,她對他從來都是順從……“正宇,我再不多說幾句話只怕就沒有時間說了……以後……我有的是時間休息……”
“靜秋……”他凝噎,“別說傻話,現在醫學發達了,一定可以治好的。”
她再次搖頭,“正宇,我自己的病我自己清楚,答應我,不做化療,也不用那些個什麼高級藥,我不想最後被折騰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離開,好嗎?”
她已經拖累了他十六年了……已經夠了……再也不要在這最後的時刻還給他增加負擔……這病,磨的豈止是病人?更是折騰家人啊……
他臉色微微沉了沉,並非生氣,“不可以!既然進了醫院就得聽醫生的!醫生怎麼說就怎麼做!”
“不!”她從來就沒在他面前這麼固執過,“我的病當然是聽我的!否則我不合作你們也拿我沒轍!”
“你……”他亦從未發現,原來她也有倔強的時候。
王靜秋臉上笑容始終溫軟,“正宇,十六年我從來沒求過你什麼,這一次就當我求你,行嗎?”
見他仍然拉著臉不出聲,更是低低哀求,“正宇……行不行?正宇,十六年了,這十六年裡我想盡了福,幸福得只怕連上天都嫉妒了,所以是要把我帶走了,可是正宇,我真的知足了,即便是走,也是幸福的,就讓我幸福地,沒有痛苦地離開,好嗎?”
他沉默不語,臉色十分難看,癌癥的最後,怎麼會是沒有痛苦地離開?她這樣做,是怕給他在經濟上和精神上增加負擔吧……
這樣的要求,讓他如何能點頭說出一個好字來?
幸福……
像她這般要求低的女人,幸福似乎是太簡單的事了……
初來北京那年,她第一次學北方人過年包餃子,大年三十,看他和彎彎飽飽吃了一頓餃子之後,她說幸福;
單位發豬肉,她像從前在南方時一樣,割成一塊一塊,薰成臘肉,給左家一半,自己留一半,看著廚房裡的臘肉滴著油珠,她說幸福;
晴朗的日子,被子曬得蓬蓬鬆鬆的,有太陽的味道,她說幸福;
雨天,她做一頓火鍋,自己不吃,看著他爺倆吃,她說幸福;
下雪了,她一身雪花的回來,也說幸福;
似乎,十六年裡每時每刻她都是幸福的……
如果真是如此,他總算有所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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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