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歆等錢嬤嬤出去了，這纔開始洗漱，用早膳，一點都沒有被這岑氏的死訊給打亂了腳步。

這個本來就是，岑氏的死都是在意料之中了的，不過是早幾天晚幾天的樣子罷了。所以該是準備的都已經準備好了的，除了最開始的訝異，大家都是很快就恢復了，開始著手準備發喪事宜。

鄭北雁被通知到的時候，正是在坐堂呢。剛剛聽到有用親自來通知的，就愣了一下，昨兒個晚上的時候還不錯呢，今兒早上居然就這麼去了。自己對這岑氏多有怨氣，也是因爲對林歆的憐惜，如今看來這岑氏所做的那些事情不過都是因爲一個女人的嫉妒而已。

“我知道了，馬上就趕回去吧。你就先回去吧，也去通知一下卓兒，到底是嫡母，有些地方也不能夠做得太過了。”鄭北雁對著有用叮囑道。

“是，二太太已經派了人去通知了的，所以您不用擔心的。小的馬上就回去準備其他的東西。至於岑府，是要明天才去報喪的。”有用低垂著頭對著鄭北雁說道。

鄭北雁?聽了也就點點頭了。

林歆這裡用完了早膳之後，也就去老太太那兒了。

“你來了，我還以爲你還要等一些時候呢。該是去看看了，怎麼說也是府裡的太太，該是有些體面的，至於小六也讓人帶過去了。宮裡的事情，到底還是要你進宮去跟夢兒說一聲，”老太太嘆了一口氣對著林歆說道。既有解脫，也有一種惆悵。岑府的關係，除了還有兩個孩子，其他的都沒有了。該是能夠擺脫這個關係了。

“是，我也是這麼想的，只是這個到底重孝不能夠進宮，不然就是大不敬，也只能夠派人去送一個消息而已。”林歆突然想到這些。對著老太太說道。

老太太聽了一愣，這才嘆了一口氣說道：“她把諸多的希望放在夢兒的身上，最後不過是這麼一個結果，也不可能離開宮裡來見見的。還是就這麼傳一個消息吧。至於六兒這裡我會好好地看著的。總歸是她留下的血脈。要不是爲著這個孩子，她也不會在這個年紀就早早地去了。”

林歆聽了，知道老太太是在心裡愧疚呢，不過沒有辦法，自己也沒有什麼話好說。無論你這個做了什麼事情，到了死之後，也就一切都沒掉了，再追究也是枉然了。反倒是讓人想起了對不起她的事情。

不再多說什麼話。林歆只是出去安排整個府裡的事情。

讓人去找宮裡比較好的關係去遞信。這個事情其實沒有什麼，不過是去通知一下罷了。不會讓宮裡的人忌諱的。

林歆或是自願不自願，總也是要去岑氏?的院子裡。

這裡早就被白幌包圍了。走到這岑氏的正屋。就是靈位在那兒了。府裡的幾個孩子都跪在那兒。即使是小七和小八也都跪在了那兒。這是對於嫡母的尊敬，林歆雖然不喜歡，但是還是不能夠說什麼。這些孩子以後都是要走科舉之路的，名聲很重要，自己能夠做的也就是給孩子們多多地補補。不能夠拖垮了身子纔是正事呢。

林歆一進去，幾個孩子都是紅著眼睛看著林歆。也就只有小六所在最裡邊，雙眼無神地看著靈牌，彷彿不知道林歆的到來一樣。

林歆對於這六少爺的態度也沒有多少在意，對於這個事情還真的是表現不出來什麼，所以還是不要說和在意態度了。

“你們幾個先休息吧，等下賓客來了之後。再來這裡跪著也不遲。辰兒你照顧一下六兒吧，他是最難受的，我有些地方也顧及不到。不能夠讓他在這次出什麼事情，知道了嗎？”林歆對著鄭冰辰說道。

“是知道了，孃親，我會看著點六弟的。您放心地去安排其他的事情吧。”到底是懂事的，鄭冰辰聽到林歆說的話，就直接表態說道。

林歆回到自己的院子裡。在花廳裡，幾個治喪的管事，就上前來回事了。

“二太太。這油燭、黃紙，該是要領用了。賬房上還等著您的對牌呢。”一個婆子就上來對著林歆說道。

“知道了，錢嬤嬤，你發給她吧。具體什麼數量自然是到時候對齊了。”林歆對著錢嬤嬤吩咐道。

另外一邊的人又上來接著稟報事情。

等到林歆處理完了這些事情之後，鬆一口氣回到自己的屋子。卻是突然發現鄭北雁正躺在榻上。

“回來了，那邊有沒有去看過，怎麼到了我這裡，也不叫一個人來通知我呢？”林歆對著鄭北雁問道。

鄭北雁靠著枕頭，一副有氣無力地說道：“去過了，只是那裡的氣氛很不好，所以我就直接過來了。你正在忙著呢，也不讓人打擾你，我不過是想著靜下心來想想事情罷了。”

林歆聽了，也不再多說話了。今天大家都是在反思，自己多說也無益。現在自己如果說些泄氣的話，那麼就是成爲衆怒之地了。

“那你休息吧，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吧。”氣氛太過凝重，林歆可是不想要跟鄭北雁兩個人緬懷岑氏的事情。

“你陪著我一起躺一會兒吧，我知道你心中也是彆扭的。我不過是感嘆一下而已，還沒有到了那種地步呢。”鄭北雁卻是叫住了林歆。

林歆這個時候再走的話，那麼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林歆走到了牀邊，坐在一邊的位置上，對著鄭北雁說道：“怎麼，您還真的想要跟我說岑氏的一些事情嗎？您該是知道的，我們兩個人之間是水火不容的，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說關於她的事情的。”

鄭北雁聽了林歆不加掩飾的話，就笑了出來。

“你這是不掩飾討厭她了啊。這麼些日子你也不想要裝一下嗎？”

“在老太太面前也許我想要裝一下，但是在你面前我不想要再裝了。很累，如今我正在爲著她的喪禮辦事情，心累。這小六看著我的厭惡的表情。我從來都是不覺得我欠她什麼。這就是後院爭奪的必經之路。我沒有加害於她就是問心無愧了。”林歆對著鄭北雁說道。

鄭北雁聽了，這才說道：“我也從來都沒有想過你對她有什麼事情，不過是詫異地想要問問你罷了。我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是不可調節的。這幾年，你的態度其實我也是知道的。如今我們正好就這麼擺脫了她岑府的影響了。該是好好地坐下來談談了。我對你的感情到底如何？”

林歆聽了疑惑地看著鄭北雁，兩個人都是老夫老妻了。如何就還要繞著這感情的問題轉呢？

“怎麼了，難道我們之間也不能夠說這感情的問題嗎？”鄭北雁對著林歆的疑惑問道。

林歆這才擺正了表情說道：“的確，我以爲我們已經這麼一把年紀了，而且還是都這麼大了。卓兒和辰兒兩個人也是到了找媳婦的年紀了。如果夢兒嫁到門當戶對的人家的話，也該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了。對了婷兒估計明天也該是來了。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好消息。”

鄭北雁?見著林歆顧左右而言他的，就知道林歆還是在逃避著這些。

“歆兒，你還在怪我嗎？怪我不該給你這樣的傷害？”鄭北雁對著林歆說道。

“我說過了沒有，而且我真的是很累。我們三個之間的事情現在也因爲她的出世，該是塵埃落定了吧。該是這樣了吧。”林歆想了一下這才說道。

“的確是，但是這卻是我能夠自由了的，所以纔跟你提起來這感情的問題。你對於我到底是怎麼想的，還是如岑氏當初說的，不過是想要一個庇護的場所罷了。而我對於你愧疚。所以，才能夠好好地讓你任性。讓你能夠在我的庇護下過自己的日子。”鄭北雁忍不住說出來自己心中的疑慮。

林歆聽了這些忍不住就擡起了頭來，看著鄭北雁。

“我是這個樣子嗎？我是這樣的人嗎？難道我真的是嫁到其他的人家去了。我有難了，難得來求的話，你難道就不能夠幫助我了嗎？恐怕是沒有我。您也許會在岑家的幫助之下，有著不下於現在的地位，那麼到時候你幫助我難道就不行了嗎？我爲什麼要這麼委屈自己呢。難道我真的是下賤嗎？難道您懷疑我當年對您的感情嗎？我要不是當年對您有感情的話，爲什麼要處處地跟太太作對呢？還不是爲著要引起你的注意。所以纔會出現當初我落入池塘，一度沒有了呼吸，難道這樣的付出還不夠嗎？”

鄭北雁?這才盯著林歆說道：“你說得對，當初你真的是爲著我花費了很多心思。就是因爲這個我纔是感覺有不對。落水之前的態度和之後的態度改變了很多。如果說你之前的態度是瘋狂的。那麼之後到了現在都是理智的。這就是我這麼多年都是疑惑的。你到底是對我是如何的感情。難道真的是我想多了嗎？”

林歆聽了這個就知道這鄭北雁到底是察覺出來了。還以爲他是不會察覺的呢。

“那麼你到底是覺得當初的我好呢，還是現在理智的我號好呢？”林歆突然想要知道這鄭北雁到底是怎麼想的，這纔對著鄭北雁問道。

“當初的你，我能夠感覺的你把整顆心都放在了我的身上。幾乎到了對於三個孩子到了忽略的地步了。這樣的情感也讓我窒息。那纔是有了其他的孩子。現在的你，我覺得你的心思好像一下子就變得飄忽不定了。讓我抓不到。我真的不知道，你還有什麼樣的心思。”鄭北雁苦惱地說道。

“難道給您自由不好嗎？當初我瘋狂地纏著您的時候。您也沒有減少去關注其他的女人。到了我現在沒有再時時地緊張你的時候，你也沒有過多地關注其他的女人。那麼這是我的策略對了嗎？你是這麼想我的嗎？”林歆平靜地對著鄭北雁說道，根本就沒有話中的氣憤的感覺。

“的確，以前的你讓我感覺簡單，不用太過花心思。除了有點黏人之外。但是現在你的心思讓我猜不透，你到底想要的是什麼呢？你給我的感覺像是無慾無求，難道我們之間就是這個樣子了嗎？”鄭北雁皺起了好看的眉頭看著林歆，似乎林歆給他一種讓他頭痛的感覺。

“您想著要怎麼樣的改變呢？該是要怎麼樣？我有要做什麼配合呢？難道還要讓我如年輕的時候那樣跟那些小妾爭奪嗎？您不覺得這有點可笑嗎？小七小八兩個人分去了我大部分的精力。還有卓兒和辰兒，雪兒的婚事充斥了我的生活。我覺得我已經沒有那個力氣了。”林歆對著鄭北雁?坦白地說道。

鄭北雁猜到了這個結果。當臉色還是難看了一下。這個到底的林歆親口說出來的，兩個人相處了這麼久，到了現在自己纔有勇氣來問林歆，果然是給自己這麼一個答案嗎？讓自己失望傷心的答案。難道說自己事業有了。所以纔在這個時候矯情地想要感情嗎？這算是怎麼回事呢？

林歆也不再看著鄭北雁?的表情了，既然今天已經說完了要說的話了，那麼也沒有什麼好留在這裡了。至少現在兩個人都需要冷靜一下了。

“別走，你我相處了這麼多年，你難道真的是冷卻了對我的感情了嗎？你我真的需要這樣相敬如賓嗎？你難道真的想要再進來一個正房太太嗎？”鄭北雁對著林歆挽留地說道。

一句正房太太，成功地留下了林歆的腳步。轉過身來，看著鄭北雁說道：“這是你的決定還是老太太的決定？或者說，到了你如今的地位，還需要爲著這個聯姻嗎？或者是哪家的公主，這才能壓制我已經生了兩個出息的兒子的平妻？”

林歆的話裡有著氣惱。也有頗多的嘲諷。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難道就這麼快就被抹平了嗎？這就是今天他問自己這麼多話的意思嗎？

鄭北雁看著林歆臉上的表情，沒有說話，沒有承認沒有否認，彷彿一切都是要看著林歆猶如小丑一樣的表演。

林歆看著不說話的鄭北雁，或許這真的是自己的危機。這是自己和孩子們的危機。那麼自己該是怎麼做呢？需要怎麼說呢？

“您要我怎麼說，要我說對你是有感情的，在我說了之前的話之後，你還會相信嗎？”林歆乾脆在遠離牀的地方找了一個凳子，對著鄭北雁問道。

“相信與否，就要看看你是怎麼說的了，我想要知道我們之間到底還剩下些什麼？”鄭北雁不置可否地對著林歆說道。

林歆皺起了眉頭。不想要軟弱，自己的自傲，在這個時候突然擡起頭來了。

“我不想要說些什麼。你想要怎麼樣，就隨便你們了吧。至於其他的，我想等到卓兒成親之後，就搬過去了。你們想要怎麼樣，都隨便你們，我累了，或者我搬回城外，畢竟林家也該是撐起來了。不久的將來小八繼承林家的產業。是該是現在鋪路了。”

鄭北雁一臉詫異地看著林歆，對於自己聽到的?產生懷疑。

“你難道爲著這個可笑的自尊就要離開嗎？”鄭北雁對著林歆問道。

“是，我如今這一切是你給我的，但是我有兩個出息的孩子。即使這些孩子你說是你教養的，很好，我還有小八，這是當初老太太答應俞掌櫃的。現在我讓小八

門戶到底是不錯的。這些年，真的是很憋屈，我想要平等自尊的日子，我想要我們兩個人能夠平等地說話。但是這始終是我的幻想。都是不可能的，而這麼多年的努力，不過是你們隨意的一句話而已。我覺得我沒有什麼堅持下去的必要了，所以我想要順著自己的想法過日子。如果你不方便的話，等岑氏的喪禮過了之後，我再帶著小八出去吧。之前我會通知俞掌櫃的，我想他應該是很歡迎的。你知道的，他一直想的就是重振我林家的門第的。現在到底是一個好機會呢。”林歆說著就呵呵笑了起來。

鄭北雁原本的笑臉，到了現在就收了起來，原來林歆的忍耐點真的是很低啊。難道兩個人真的是現在這樣的收場了嗎？

“歆兒，這就是你這麼多年的想法嗎？難道我們之間真的是要這麼收場嗎？這岑氏死了，反而把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牽絆給扯開了，這是否太可笑了。難道你我在一起真的是爲著這岑氏而存在的嗎？你難道不能夠跟我說實話，我們之間到底是否能夠繼續下去嗎？我剛纔的話不過是想要試探你的意思。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再娶其他的人進門，其實我也有點惱羞的，爲什麼我付出了感情，你卻是能夠完全地脫離開來呢？”鄭北雁從牀上起來，對著林歆說道。

林歆看著這樣拉下臉的鄭北雁，這才知道他的目的。

“我也不想要這個樣子，但是你想要改變，難道不能夠好好地跟我說嗎？一定要這麼刺激我嗎？有的時候壓抑地太久了，總也是有逆反心理的。再說了，我的路也不只一條，我有選擇的餘地的。我有支撐的後臺的。所以請不要刺激我，真的有什麼想要跟我說，你首先不要置身事外。想要我對您有感情，你就是該給我同等的感情，這纔是我的要求了。”林歆真誠地對著鄭北雁說道。

“那麼你該是告訴我你到底是對我怎麼樣的感情呢？難道真的是我單方面的付出嗎？我們都是有一把年紀了，已經是不能夠毛頭小子的年紀了。該是要好好地坦誠了。岑氏已經不是我們之間的阻礙了的。以後我們自然是有大把的相處時間。”鄭北雁對著林歆說道。

林歆擡起頭，頭一次地認真地看著鄭北雁?。

這才點頭說道：“好，我願意試試，至於其他的事情，我們該是都自己面對了。對了老太太還真的準備幫著你尚公主嗎？”

鄭北雁突然覺得很是好笑地說道：“呵呵，你還真的相信你腦子裡想的事情嗎？怎麼可能，本朝尚公主，就不能夠有實權，你覺得我會這麼做嗎？這是不可能的，再說了公主到底是皇家的女兒，怎麼可能許配給我這麼一個半老的老頭呢？就是爲了皇家的體面也不會做出來這種事情的。當然了除非是公主看上我。至於老太太那兒，倒是說，等一年之後再把你扶正，這樣也能夠讓這岑家沒有什麼話說。你覺得如何？”

林歆聽了鄭北雁說的話，這才鬆了一口氣，到底是開了玩笑的。公主什麼的，這樣的人才是不能夠得罪的。到時候自己簡直是最難做的，最尷尬的人。

“呵呵，你放心吧，皇上怎麼可能讓我尚公主呢，你是他挑選起來的。該是讓你坐上正位，纔可以說明他的決定是對的，再說了，如今卓兒很是得他重用，該是有一個好身份的。所以你糾紛放心吧。再說了如今經過這麼一場。官場上已經肅清了，所以皇上的集權更加地好了，不用爲著什麼而聯姻了的。”鄭北雁?笑著對著林歆安慰道。

林歆聽到這個話這纔是真正地鬆了一口氣。

“這樣就好。不然，我的幾個孩子還真的是很尷尬呢。”林歆笑著說道。

兩個人自然是一起說些私底下的話。這個時候這錢嬤嬤卻是進來了。

兩個人迅速分開。錢嬤嬤對著林歆彙報說道：“太太，這岑府的人得到消息，今兒就上門了。而且他們至於大太太的死是否有什麼不對，所以想要驗屍。”

錢嬤嬤的話，讓林歆和鄭北雁兩個人都是一臉鐵青，剛纔還是很好的氣氛，先生已經消失殆盡了。

鄭北雁直接開口說道：”你去請了她們回去吧，祭奠的話，我很歡迎，但是要等明天，至於其他的事情，我想沒有什麼疑問，岑氏的身子如何，大家是一向知道的，想要藉此爲難府裡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