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子墨……”
子墨,霍子墨,她睡著的時候,想的,夢的,還是那個霍子墨。
心裡不難受那是假的,悲悲涼涼的,他往這跑來時的所有熱情,都瞬間被她那一聲子墨涼透了。
涼涼的掀了掀脣角,剛要起身,她已睜開那雙無辜的大眼睛。
近在咫尺,四目相視,一時間兩人都忘了說話。
“你怎麼來了?”她直直的盯著近在眼前的他,感覺好不真實,只好傻傻的開口問他。
皇甫少擎渾身帶著一份清冷疏離的直起身子,不溫不火的說,“怎麼,不是你的子墨,很失望?”
牧晚秋不知道,他爲(wèi)什麼突然生氣,他每次生氣的時候,都是這個不溫不火,看上去平靜的很,其實心裡的怒火早已奔涌。
他都來了,還和她生氣,牧晚秋心裡只感覺更委屈,她躺在牀上,溼著眼眶盯著面無表情的他,低聲的呢喃著,“我以爲(wèi)你會和上次一樣,不會來醫(yī)院看我的。”
上次?!皇甫少擎突然感覺心臟一緊,她是指流產(chǎn)的那次,那個時候,她是期待他去醫(yī)院看她的嗎?
可那個時候,霍子墨不是就和她住在同一家醫(yī)院嗎?
他去了,不是顯得很多餘嗎?
沒過一會兒,病房裡就多了兩位醫(yī)生和兩位護(hù)士,護(hù)士給牧晚秋測了體溫,醫(yī)生幫她做了一下基礎(chǔ)檢查之後,纔拿出了兩瓶一看就知道不是醫(yī)院裡會有的藥。
“牧小姐,其實不瞞你說,你的腿我們醫(yī)院本來是治不了的,但這藥是養(yǎng)蛇那孩子獨家秘方,說實話,我們也不敢保證你的腿用了這藥能好,但,總比沒有希望的好,我們還是試試吧。”
牧晚秋聽著醫(yī)生的話一直在皺眉頭,她的確是清楚自己的腿大概是廢了,可怎麼都沒想到,一家國內(nèi)最好的醫(yī)院可,竟然需要一個孩子的獨家秘方?!
“你們不會是要把我當(dāng)實驗做了吧?”
醫(yī)生和護(hù)士聽了她這話都沒忍住的笑了,站在一旁的皇甫少擎卻冷著一張冰山俊臉,就好像所有人都欠了他錢似的,沒有溫度的開口,“就你這樣,還不具有做一個試驗品的資格。”
牧晚秋轉(zhuǎn)眸瞪他,“反正在你眼裡我就是一無是處。”連個醫(yī)學(xué)上的試驗品都沒有資格。
“其實這藥……”一位小護(hù)士想要爲(wèi)皇甫少擎打抱不平,如果一個女人在一個男人一無是處,怎麼可能跑到一個地方守了三天,只爲(wèi)治好她的腿。
“咳咳,出去吧,我來就可以。”皇甫少擎打斷護(hù)士爲(wèi)說完的話,他當(dāng)然知道護(hù)士小姐會說什麼,但他卻並不想讓牧晚秋知道。
知道了,又奈何?
剛纔她連在夢裡,叫著的,還是另一個男人的名字。
“那好吧,我們會隨時觀察牧小姐的身體狀況。”
……
病房裡只剩下他們兩個的時候,突然就顯得有些安靜,牧晚秋伸手在牀頭櫃上拿到醫(yī)生留下那兩瓶看上去就很奇怪的藥。
兩個說明書都沒有,就連這瓶子,牧晚秋怎麼看都有點想裝農(nóng)藥用過的。
“皇甫少擎,你確定這東西能治好我的腿?”她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我又不是醫(yī)生,我不敢給你保證。”
“可剛纔醫(yī)生也沒給過我保證啊。”
牧晚秋拿著兩個小瓶看了一遍又一遍,皇甫少擎卻是一直在看著她。
她問,“那這兩瓶那個是吃的,那個是用的?”
“大一點兒的那個是喝的,小的是塗在傷口上的,估計不超過三天,你的腿就能走路了。”皇甫少擎一邊說著,已經(jīng)從她手裡拿走那瓶大的,倒在旁邊的玻璃杯子裡,很少很少的一點兒,也就是一杯水的五分之一。
“真的這麼神奇,怎麼看上去,你對這藥比醫(yī)生還了解啊?”她就是這麼感覺的。
“那是因爲(wèi)你笨。”
牧晚秋嬉皮笑臉的笑笑,其實他能來,她心裡特開心,“過會兒醫(yī)生來了,我告訴他們,你說他們笨。”
他有那麼說嗎?明明就是她在刻意的扭曲事實。
皇甫少擎懶得和她鬥嘴,他現(xiàn)在還在擔(dān)心著這藥到底有沒有那個男孩子說的那麼神奇,畢竟那纔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他心裡比牧晚秋還沒有把握。
“喝了它,會很難喝,你忍著點兒。”皇甫少擎把倒好藥的杯子遞給牧晚秋。
牧晚秋伸著腦袋看了看那杯紅的如鮮血的藥,皺緊了小臉,“我還沒吃點東西呢?不是空腹不能吃藥的嗎?”
其實,她是不敢喝。
“這藥就得空腹喝,而且一直到你得腿有知覺之前,你都不能吃任何東西。”
“啊,我的腿好了,我也被餓死了。”
“喝。”皇甫少擎讓自己儘量的保持淡然,他比她怕多了,這可是毒藥啊。
牧晚秋被他嚇得身子一僵,都這個時候了,他就不能溫柔的哄哄她嗎?最討厭他這個樣子了。
牧晚秋只抿了一小口,整個胃就噁心的想吐,她捂著嘴巴,眼淚都難受的掉出來了,可憐巴巴的看著皇甫少擎,而他,卻始終冷若冰霜的看著她。
“皇甫少擎,你確定這東西能喝嗎?”比鮮血還腥,比苦膽還苦,還麻的她整個舌頭都木了。
皇甫少擎在看到她的眼淚抑制不住的往下滴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似乎終於有了動容,他倒了一杯水給她,輕聲的溫柔道,“聽話,良藥苦口。”
他的溫柔比任何的良藥都管用,她真的就端起杯子,一口氣喝光光了,她特想嘔吐,可他說,忍著,吐出來就白喝了。
她還想喝水,皇甫少擎卻不準(zhǔn),說是藥物不能稀釋的太淡,這都是什麼狗屁理論啊,牧晚秋被胃裡的噁心,嘴裡那說不出的滋味,難受的想要開口罵人。
“皇甫少擎,不是我矯情,不信你嚐嚐,這藥真的難以下嚥。”
“這是毒藥,有劇毒。”皇甫少擎把要找了個安全的地方放了起來,漫不經(jīng)心的和牧晚秋解釋著。
牧晚秋臉色一白,“皇甫少擎你不是吧,就算我再不找你待見,你也不至於趁機(jī)毒死我吧。”
“以毒攻毒,你身上本就有毒,所以不會被毒死。”
牧晚秋不說話了,他的解釋其實是想要告訴她,如果他按照她說的,嘗一口,那他就會被毒死了。
“你告訴我,那你不怕我找機(jī)會把你毒死了。”
皇甫少擎涼涼一笑,“你不用找機(jī)會,你要是真想毒死我,現(xiàn)在親我一下就夠了。”她的脣內(nèi)現(xiàn)在還有殘留的毒藥。
其實他是想說,“牧晚秋,能被你毒死,總比失去你,沒有你,生不如死,好太多。”
牧晚秋突然感覺渾身一僵,她現(xiàn)在就是一個致命的毒物,她緊緊的閉著嘴巴,愣愣的看了他好一會兒才別開視線。
她順手拿了那瓶外用的藥水,擰開蓋子準(zhǔn)備往傷口上塗。
“給我吧。”醇啞的嗓音在牧晚秋的耳邊響起。
牧晚秋一愣,小手緊緊的攥著那瓶藥水,僵硬的搖頭,在哽噎的嗓間艱難的擠出兩個字,“不用了。”
皇甫少擎知道她小腦子裡現(xiàn)在想的是什麼,可親眼目睹她這樣的反應(yīng),心裡還是會不禁的暗流涌動。
“這個沒毒,只是很普通的草藥。”
牧晚秋扭頭看著他,卻還是不相信他說的話,她乾笑一下,躲開他的視線,“真的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皇甫少擎乾脆從她的手裡開始奪藥,奪走了藥瓶,他坐在牀邊,脣間勾起一抹複雜難明的淺笑,“怎麼?你是怕我被毒死?還是不想讓我死啊?”
“……”我擔(dān)心你,我怕你被毒死,我不想讓你死。
軟軟的藥棉在她傷口周圍輕輕柔柔的打個圈圈,雖然她的腿還是沒有任何的知覺,但看著他受傷溫柔的力度,她的心就被融化成一朵朵棉花糖。
甜甜的,綿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