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晨光帶著點金色的味道,陽光透過密密層層的法桐的枝葉的縫隙,落得一地的斑駁點點。
偶爾,有初秋的涼風掠過枝頭,引得那一地的斑駁時而忽明忽暗,時而似湖面上的水紋,波光粼粼。
露天陽臺上,擺放著一張歐式風格的,黑色鐵藝圓桌。圓桌的中間是鏤空的,一把巨大的白色遮陽傘穿插在其中。
白色的傘,黑色的桌,黑白髮差強烈明顯。純白色的歐式陽臺上擺放著幾盆小盆栽:小可愛的綠,紛嫩的花,將整個露天陽臺裝點的很有一種小清新的味道。
沿著通向室內的石磚,兩扇玻璃門打開著。初秋的晨風吹起了是玻璃門上純白的紗幔;而晨光斜斜地照射進來,半透明的窗紗也像是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輕柔而曼妙。
室內的風格也是延續著室外的小清新風格,只不過多了那麼一點的文藝範。有輕鬆的音樂聲在室內響起,不知名的,卻聽著讓人舒心,心情愉悅。
廚房的琉璃臺上,擺放著滿滿一大堆食材和大大小小各種精緻的調味瓶。紅的甜椒,綠的青椒,白色磁碟上鮮嫩的剝殼蝦肉,玉米的金黃,青豆的滴翠,橙黃的甜脆胡蘿蔔,紫的被切成細條的洋蔥上還滴著晶瑩的水滴。
鮮豔的色彩帶來的是視覺的衝擊,挑逗的是味蕾的刺激。
穿著米色長裙的女人在廚房裡來來回回地忙碌著,她是背對著的,所以不能看到女人的臉,但卻能聽得到女人在哼著輕快的小調,就連她踩著的腳步也是輕快的。
可以想象得出,女人嘴角揚起的弧度應該也是輕快的。而女人身上穿著的米色長裙完全將她高挑的身材展現出來,她纖細的腰肢上繫著一條細碎花的圍裙。
女人將長髮用一根髮帶隨意綁了起來,有幾縷長髮因爲她的動作而散落下來,卻一點也不會讓人覺得有一種凌亂之感,相反地卻有另有一番女人的韻味。
淡藍色的火焰快活地在竈臺上跳動著,與之相應成輝的是竈臺上放著的不鏽鋼鍋鍋蓋,因爲鍋內氣壓受熱膨脹的推動作用,而發出“撲哧撲哧”的響聲。鍋蓋在不安分地,想要衝破這束縛,而透明鍋蓋的邊緣,不斷地冒著熱流。
女人將火熄滅,揭開鍋蓋,極其熟練地將鍋內煮好的麪條倒入一個冷卻碗裡冷卻著。
美眸,注視著眼前的一切,在短暫地欣賞了五秒之後,女人又開始動作起來。
曾經,他說過,最喜歡吃的便是她親手做的意大利麪;曾經,她也說過,她會做一輩子的意大利麪給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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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響的時候,女人的意大利麪也做好了。來不及品嚐一下味道,女人便跑去開門了。
“來的剛剛好,我剛……”
原本滿臉的笑容在看清楚門外站著的人時,瞬間凍結了。嘴角揚起的弧度還來不及收攏,手也還擱在門把手上,美眸中的錯愕也還沒有退去,女人卻聽見門外站著的男人開了口:
“琪琪,不介意我多帶一個人來吧?”
宋辰陽微笑著看著站在門內的洛琪說道,他的語氣給人的感覺更多的是在玩笑著。
從洛琪這個角度看過去,宋辰陽嘴角漾開的笑容像是鍍了一層金色,這樣的笑容是洛琪很少見到的。
他,是因爲身邊站著的女人麼?宋辰陽帶來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隋心蕾。洛琪看到宋辰陽的手是牽著隋心蕾的。確切地說,是將她的手緊緊地卻又溫柔地握在自己的手心的,那種對隋心蕾的小心翼翼是那麼的明顯。111cc。
可是,這種小心翼翼呵護對洛琪來說卻很是刺眼。宋辰陽的溫柔,似乎已經不再屬於自己一個人了。
介意,當然介意。洛琪怔怔地看著站在門外的,宋辰陽身邊的女人。而同樣的,宋辰陽身旁的女人也正在看著自己。
洛琪,宋辰陽說要帶自己來的地方竟然是洛琪的家。在來的路上,無論隋心蕾怎麼問,宋辰陽就是不告訴自己。只是故作神秘地輕笑道,到了就知道了。
可是,他現在什麼意思?他不是不知道洛琪現在的狀態麼?他們不是說好,暫時不將兩個人的結婚狀況告訴她麼?難道他忘記了醫生說過的,以洛琪目前的狀態是不能受到刺激的麼?
在面對洛琪錯愕的眼眸時,隋心蕾的心中竟然有種不忍心。不動聲色的,隋心蕾想要將自己的手從宋辰陽的掌心處抽離出來。
沒曾想,宋辰陽像是察覺到自己的意圖,反而將自己的手握得更緊了。絲毫,不給隋心蕾抽離的機會。
疑惑的,隋心蕾看著宋辰陽的側臉。
心裡明明是介意的,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違背了自己的心。
看著宋辰陽,洛琪的嘴角勉強地扯出一抹笑:
“怎麼會?當然,不介意。”
轉而,洛琪又將目光看向了站在宋辰陽身邊的隋心蕾:
“隋小姐”三個字剛呼出口,卻被宋辰陽打斷了:
“琪琪,我想你應該改下稱呼更合適。”
說這句話的時候,宋辰陽的眉眼是上揚的。而宋辰陽的這一句話,卻讓兩個女人同時將目光投向了他,一臉的詫異。
今天的宋辰陽,很奇怪。
“琪琪,心蕾是我的妻子。”
這,就是宋辰陽昨晚做出的決定。
他的目光是那樣的篤定,邊說著,邊伸手攔過隋心蕾的肩。
突如其來的,親暱動作讓隋心蕾有些猝不及防。只能是任由身邊的男人摟著自己,側著臉,愣愣地看著宋辰陽笑著向洛琪介紹著。
宋辰陽,竟然向洛琪言明瞭自己與他的關係——已婚的事實,
第一次,被宋辰陽在外人面前說自己是他的妻子。隋心蕾的心裡有種怪怪的感覺。不過這種怪異的感覺在漸漸地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似有一絲絲的甜正在沁入自己的心田。
“心蕾,琪琪是我的好朋友,我相信也會是你的好朋友的。”
朋友與妻子之間,洛琪扮演的只能是前者;朋友與妻子,被宋辰陽介紹地涇渭分明。
友情與愛情,洛琪只能擁有的是單純的友情。
宋辰陽在乎隋心蕾,知道他們之間關係不同尋常,但是隋心蕾是“宋太太”的身份,卻是自己意料之外的。
這,也不是自己所期望的,更不是自己想看到的結果。
呆呆地,望著對面的一對男女,洛琪的心裡一片荒涼:真的再也回不到過去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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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兩個人的愛情電影,可是爲什麼永遠會有一個配角出現。就像原本是兩個人份的意大利麪,卻被硬生生地分成了三人份,總覺得是那麼的不搭調,那麼的怪異。
意麪很誘人,紅酒也很醉人。有人食不知味,有人若有所思。
對於宋辰陽,洛琪內心是愧疚的,畢竟當初是自己對不起宋辰陽,所以,現在她想要彌補曾經對宋辰陽的傷害。
一聽到宋辰陽說要來,洛琪一大早就忙著準備了。怕買來的蝦仁會不新鮮,洛琪一大早地去菜市場的水產部挑選最新鮮的蝦,竟然忘記了自己生平最討厭的是腥味。
買來之後,又不厭其煩地一隻只去掉蝦殼,好幾次自己的手指被雜人的蝦殼刺傷指腹,卻還是忍著痛一遍遍認真地將蝦去殼然後處理乾淨;15019264
明明知道自己對洋蔥極度過敏,卻還是流著眼淚,忍受著刺鼻的味道,將洋蔥切完;
又爲了能將甜脆的胡蘿蔔切出漂亮的小塊形狀,差一點纖細的手指就要被切掉;
眼睛的不適感還在,手指指腹上被蝦殼所刺的小細痕也依舊在,但是這一切對於洛琪來說都是不在乎的。
她的淚光中是帶著笑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做了這麼多,無非只是想看到宋辰陽嘴角揚起的一抹笑,想聽到他說,琪琪這意麪很好吃!
她滿懷著喜悅之情,期待著這一幕的到來,卻不曾想,宋辰陽竟然給了自己這麼大的一個驚喜。
她,是看到宋辰陽笑了,但是他的笑容卻不是對自己的,而是對另外一個女人的,那是他的妻子。
她爲他所做的,她對他的愛意全部融化在這意麪上。
她原本以爲自己跟宋辰陽之間可以重新開始,卻不曾想這只不過是自己虛設的假想。
原來,一切只不過是自己的幻想罷了!
爲了他專門擺設的歐式鐵藝圓桌,白色的遮陽傘,陽臺上擺放著的那些花花草草也是自己特意去花鳥市場精心挑選的,還有桌上放著的這一瓶83年的紅酒,也是特意爲他的。
可是,這爲他特意佈置的一切,如今在洛琪的眼中也早已成爲了他人的嫁衣。
心,疼了;心情也沒有了。眼前放著的這一盤意麪,洛琪一點也沒有動,只是,它旁邊放著的那杯紅酒,卻別人喝掉了大半。
意麪,色澤誘人,口感更是不錯。隋心蕾不由地讚歎,這種味道甚至堪比五星級酒店大廚所做的。
意麪?英國,兩個好不搭邊的事物卻在腦海中組成了一個畫面,很怪異的感覺。
隋心蕾卻沒有多想,再嚐了一口意麪時,隋心蕾能確定:洛琪的用心!
隋心蕾不經意地擡眸,正好撞上對面的那一雙美眸,一瞬間的怔愣,隨即兩個女人對笑了一下,卻是那麼的尷尬。
隋心蕾明顯地感覺到此時此刻,洛琪在強顏歡笑著,而她那雙美眸中的痛與傷,隋心蕾看到了。
與此同時,她相信宋辰陽也是看到了:只是,隋心蕾是莫名的不忍心,而宋辰陽卻選擇了故意視而不見。
“洛琪,喝酒對身體不好!”
看著洛琪又要朝著自己的酒杯中倒酒,隋心蕾終於忍不住,一邊伸出手將洛琪酒杯的杯口擋住,一邊出聲制止道。
“沒事,今天高興!”
洛琪的臉頰已經有一絲紅了,她醉笑著將隋心蕾的,擋在自己酒杯口的手移開。自顧自地,拿起紅酒瓶往自己的酒杯中到著,很快透明的酒杯中又再一次盛滿了紅色的液體。
似笑非笑,似醉非醉地,洛琪朝隋心蕾揚了揚自己手中的酒杯:
“心蕾,我們乾一杯!”
她是將內心的痛苦,化作這醇酒全部灌入自己的肚中。
“洛琪……”
隋心蕾不忍,這樣的洛琪讓人擔心。
終於,在洛琪仰頭的那一霎那,一雙大掌將她手中的酒杯奪了下來:
“琪琪,你喝多了。”秋秋秋陽陽。
擡起迷離的醉眼,看著眼前的男人,有一瞬間的愕然,下一秒,洛琪就笑了:
“那就不喝了!”
沒有想到,洛琪就這麼乖乖地將自己手中的酒杯給了宋辰陽,
“辰陽你說不喝,那我就不喝。”
望進這雙深邃的眸子,洛琪還是會被深深地吸引住:他,還是關心著自己的,不然也就不會來管自己了?
宋辰陽皺著眉頭,臉上的不高興是那麼的明顯,他擔心洛琪的身體狀況,在喝下去,就是洛琪在拿自己的生命在開玩笑:
“下次,不許再這樣了。”
“好!”
洛琪甜甜的笑,乖乖地點著頭。
誰也看得出來,洛琪是那麼的依賴著宋辰陽,又是那麼愛戀著宋辰陽。她的眼中看見的全部都是宋辰陽一個人。
隋心蕾自然也是看出來了,對於洛琪隋心蕾是不忍的,是同情的,只是還帶著一點的不舒服,尤其當看到宋辰陽抱起醉睡過去的洛琪,並將她輕輕放在牀上,蓋好被子時,那種不舒服就特別明顯。後來,隋心蕾才知道那種不舒服叫做嫉妒。
但是整個過程隋心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宋辰陽做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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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去的路上,隋心蕾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你,剛纔不應該那麼對洛琪。”
自然,隋心蕾指的是將自己與宋辰陽結婚的事實告訴洛琪。畢竟,誰也麼有把握當洛琪知道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那你認爲我應該怎麼做?”
正好遇到右轉,宋辰陽目視著前方,握著方向盤的手熟練地打了個右轉,側臉的時候,正好對向副駕駛座上的女人,然後似笑非笑地將反問道。
“我……”
隋心蕾咬了下嘴角,其實這也是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問題,矛盾的問題。
“笨女人!”
宋辰陽的目光依舊平時著前方,很認真地開著車。
“你以爲我這樣做是爲了什麼?難道我不知道琪琪的狀況麼?宋太太!”
宋太太?轉臉,隋心蕾看向專心開車的,宋辰陽的側臉。這個角度看過去,宋辰陽的臉部輪廓是那麼的分明,還帶著些許的柔和。
他,是爲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