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

慕然明眸浮上一圈溼意,她喉嚨乾澀,沙啞的喊著楚楚的名字。

無法面對楚楚眼底的那抹恨意,無法面對楚楚冰冷的目光。

她惶然無措,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

“不要叫我!”楚楚一聲尖銳的厲喝,瞪大的雙目,泛著怒火,“慕然,你知不知道……這六年,我過的日子,本應該是由你來承受……”

“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慕然喉嚨裡,心裡滿是苦澀。

楚楚聽到這個問題,嬌軀猛地一顫。

面上那精緻的五官,微微的扭曲了幾分,似是想到了什麼,令她難以接受的事情。

這六年,就連回憶起來,都覺得心臟劇痛。

楚楚闔上雙眸,五指微微曲起。

圓潤的指甲,一點一點,深嵌入桌面,劃下一條條細細的痕跡。

“六年前……就是你上飛機離開的那一天……”

楚楚嗓音壓得極低,那低聲喃喃間,夾雜著極盡的恨意。

慕然屏住呼吸,認真去聽。

“你離開的那天,我想去機場送你……可是……卻遇上了我這一生,永遠無法擺脫的惡魔……”

慕然呼吸驟然一滯,眸光微閃間,似是想到什麼:“你的意思是……”

賀以廷。

不知爲什麼,慕然的腦海裡,驀地就閃現出這個名字。

猶如惡魔一樣的男人。

“是……我遇見了賀以廷!”說到“賀以廷”時,楚楚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吐出這三個字。

六年前的那一天。

她得知慕然離開A市,與閆磊一同前往F國。

作爲最好的閨蜜,她想在閨蜜離開Z國前,再見一次面。

卻沒想到,撞上了賀以廷。

賀以廷自綁架慕然失手後,便遲遲沒有過動作。

即便賀氏集團宣佈破產,也未見他出現過一次。

整個人,如同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竟是在機場遇見了?

楚楚猜到,賀以廷的目標,恐怕是爲了慕然。

她正想打電話通知,卻被賀以廷強行擄走。

再然後……

她的噩夢,拉開了序幕。

這六年來,至少前兩年,楚楚都被賀以廷囚禁在別墅內,爲了慕然,受盡所有的折磨。

而賀以廷,是個變態。

他將對慕然,對顧南琛的怨恨,都發泄在了楚楚身上。

他給楚楚洗腦,折磨著楚楚,便有一種……折磨了慕然的感覺。

“恨嗎?恨嗎?”賀以廷嗓音低沉,猶如罌粟花般,散發著蠱惑人心的魅力,“恨就對了,你現在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代替慕然承受……你要牢記這一點。”

楚楚面露猶豫,在她心裡,慕然的存在,比親人的地位更高。

她不願意傷害慕然。

可是……

“你爲她在這裡,任由我各種姿勢羞辱,然而……慕然卻是身處國外,有著閆磊照顧,爲自己的夢想而奮鬥。”賀以廷湊近了楚楚的耳朵,溫熱的吐氣,“你什麼都不如她,什麼都比不過她……”

每個人的心底,都會有那麼一絲黑暗。

賀以廷恰巧的抓到了楚楚內心的黑暗。

日復一日,度日如年

的痛苦生活,已經讓她瀕臨崩潰。

還有賀以廷,那洗腦般的,讓她忘記對慕然的所有感情。

直至……

那一天的到來。

那是慕然在國外,第一次亮相觀衆面前,得到第一個獎項。

她拿著獎盃,笑得無比歡暢。

而楚楚跪趴在地上,男人在她身後,揪住她的長髮,強迫著仰頭,盯著那偌大的熒幕。

慕然笑靨如花領過獎盃。

那笑容,在楚楚面前,無限放大。

而此時,身體被撞擊支離破碎,疼的簡直快要廢掉的楚楚,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已經被折磨的流血了。

那顆純潔的心,受到了污染。

……

六年來的種種,言簡意賅的說了一遍。

楚楚從起初的激動,到最後的淡然,以至於最後,似是她口中說的女主角,並非是她一般。

究竟經過了多麼狠戾的折磨,多麼殘虐不堪的虐待……

才能做到習以爲常,如此平淡?

慕然自問,她絕對做不到。

慕然的身體,發著顫。

無法相信耳朵裡聽到的這一切。

楚楚她……竟然被賀以廷給……

而且……

是因爲她的原因,楚楚纔會遭受到這樣的對待。

眼淚,無聲無息的循著眼角滑落。

她捂住嘴巴,望著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抽菸的女人,心鈍痛不已。

賀以廷是什麼樣的人,慕然很清楚。

光看穆琳就知道。

爲了報復顧南琛,娶了穆琳,虐待穆琳,只爲給顧南琛心裡添堵,只爲讓顧南琛難受。

躲在陰暗處像老鼠一樣的男人,心理的世界,最爲可怕。

楚楚落在賀以廷手中……

根本不能有好日子過。

她在國外,爲顧南琛生下一雙兒女,在舅舅、閆磊的幫助下,爲自己的夢想奮鬥拼搏,一家人其樂融融。

楚楚在國內,代替著她,備受賀以廷的欺辱。

“楚楚……對不起……”慕然哽咽出聲,楚楚恨她,是對的。

連她自己都恨自己。

明明是她和顧南琛之間的事情,最後背鍋的,卻是她最好的姐妹。

六年來,爲了躲避顧南琛,她甚至是從未打過一通電話給楚楚。

如果中途有聯繫過楚楚一次,或許……就能早一點發現異常,就能早一點將楚楚拉出火坑……

她真的是世界上最失敗的閨蜜。

“是,你是對不起我。”楚楚傲然的擡起頭,滿眸恨意的眼睛,泛著幽冷的目光,“但,我也得感謝你。”

“賀以廷是個變態,可他背後的那股勢力,能讓我成爲當紅明星,能捧我超越陳可人,成爲新一代天后!”

慕然的腦子,突然有一瞬的轟鳴聲響。

原來……

這纔是楚楚從十八線女星,一躍而上,走到今時今日地位的原因。

不是因爲顧南琛的幫忙。

而是賀以廷。

難怪當初問起楚楚原因時,她的神情,是那麼古怪。

“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賀以廷,或許也沒有現在的我。”楚楚慼慼冷冷的笑出了聲,“你說,我是不是該感謝你。”

“楚

楚……”慕然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抵消自己給楚楚造成的傷害。

這樣的傷害,即便是她死,也無法彌補……

“我……不相信,你會捨得傷害我……”

慕然渾身癱軟的坐在椅子上,嘴裡喃喃低語:“如果……如果你真的恨我,在得知兩個小奶包後,你就會直接告訴賀以廷……不會等到現在。”

她驀地頓住口,雙眸陡亮,雙手下意識的握上楚楚的手,“對……對楚楚,你心裡還是將我當成你的好姐妹的,你不是真的恨我……”

那握住的手,冰涼,毫無溫度。

一如楚楚現在的心,沉冷剔骨。

她的眼底,有幾分異樣的光芒,閃爍不斷。

盯著自己被握住的那隻手,怔怔的盯了少許。

最後深吸了一口氣,五指握緊,甩開了她的手:“別開玩笑了,我不過是要等待最佳的時機,好拉你一起下地獄!”

慕然的手,重重的撞在桌上。

骨頭磕著桌面,陣陣劇痛感襲來。

她惘然不顧,心底還是在爲自己和楚楚之間找著藉口。

“讓大寶公之於衆,不過是我的第一步。”楚楚冷笑一聲,優雅的站起身,“接下來,我就等著好戲看了。”

作爲公衆人物,最害怕的便是輿論。

當輿論一邊倒的時候,很多人會被壓得,根本無法翻身。

而有些人,則是在輿論中一飛沖天。

慕然並不覺得自己會是後者。

畢竟……她的輿論,牽扯到了小奶包。

“楚楚……”慕然不死心,踉蹌著起身,想追上她。

心裡有很多愧疚,很多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卻只能一遍又一遍喊著楚楚的名字。

走到門口的女人,緩緩地折回身。

那雙泛著冷光的眼眸,若是細看,卻能看出其中的溼意。

她立在門邊,聲音清冷毫無任何情緒:“賀以廷已經知道,你纔是顧南琛最在意的人,所謂的穆琳,不過是個幌子。賀以廷對顧南琛的恨,已經是喪心病狂的程度,他會爲了報復顧南琛,做出任何違反人性的事情。”

頓了頓,她森冷一笑:“想要活命的話,最好緊緊地跟著顧南琛,否則……讓我逮到機會,就別怪我再次出手。”

說完,楚楚將門猛地一摔,尖細的高跟鞋,敲打地面的聲音,無比清晰。

慕然渾身一軟,跪倒在地。

雙手撐在地面上,眼淚簌簌的滾落,打溼了地面。

她可以不可以認爲,楚楚心裡,根本不願意恨她的。

楚楚的這番話,聽著像是威脅。

可分明,是在提醒她……

賀以廷已經將目標,放在了她的身上。

她……纔是顧南琛最在意的人?

穆琳只是個幌子嗎?

……

慕然一身疲憊的回到醫院。

打開病房大門後,兩個小奶包一前一後追上來,抱住了她的兩條腿。

慕然的心情,才稍稍輕鬆了些。

坐在病牀上正在吊針的男人,微微擡眸看了眼王奶奶。

王奶奶會意,一手一個拉著小奶包們先去隔壁房間。

小奶包們明白大人有事要談,一人在慕然的臉上親了親,便乖乖的跟著王奶奶出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