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十匹戰(zhàn)馬穿過亂石坡，前面就是鐵心源記憶中的一處山洞。
在後世的時候，這座山洞他進(jìn)去過，裡面彎彎曲曲的伸進(jìn)天山不下十里之地。
山洞中不光有藏兵洞，還有密密匝匝的石頭房屋，有些精緻些的山洞石屋子裡甚至連竈臺，燈臺茅房這些東西都有，如今裡面卻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地上的灰燼，早就變得冰涼，除了一些破破爛爛的木頭門還半掛在巖石上，洞裡乾淨(jìng)的幾乎可以餓死老鼠。
鐵心源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就沒有靠搶劫爲(wèi)生的好命。
這片最隱秘的地方，也不見那些傳說中的富庶部族。
惡人的陰謀造成的後果已經(jīng)開始顯現(xiàn)出來了。
黃金圖之後，大批的青壯去了砂巖山，穆辛燒掉人家契丹人的糧草之後，再加上黑風(fēng)暴，和契丹人的劫掠，哈密已經(jīng)徹底的變成了一片荒僻之地。
吃飽了屍體肉的兀鷲不肯離去，這是一種目的性非常強的鳥兒，它們覺得這裡依舊會繼續(xù)出現(xiàn)食物。
在研究了兀鷲之後。
鐵心源認(rèn)爲(wèi)只有食物才能把那些飢餓的人從他們的藏身之地吸引出來。
孟元直風(fēng)塵僕僕的回來了。
像個詩人一般站在高處遙望平原的鐵心源終於鬆了一口氣。
“你確定契丹人已經(jīng)離開了哈密？”
孟元直笑道：“確實離開了，我追蹤他們的後隊近百里，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有減竈的事情，應(yīng)該是齊裝滿員的離開了哈密，他們的糧食不多，不可能殺我們一個回馬槍的。
你的搶人計劃可以開始了，不過，我一路上沒看見哈密還有什麼人啊。”
鐵心源發(fā)愁的瞅瞅無人的曠野，他總覺得這片曠野上還有人，還應(yīng)該有很多人才對。
人是一種比蟑螂還要頑強的生物。如果連契丹人的掃蕩都不能避過去的話，哈密早就被荒蕪掉了。
等了兩天，那些被糧食勾引的清香谷婦孺?zhèn)儯敛华q豫地隨著鐵心源來到了哈密。
鐵一在哈密河邊支起來十六口大鍋，火焰****著鍋底，鍋裡面的糜子上下翻滾，不長的時間。飯就熟了。
清香谷裡面的婦孺，很自然地在河邊排好隊。端著自己的碗等待吃飯。
鐵心源用誇張的動作幫她們熬粥，黃澄澄的米湯被拉成一條長線，熱騰騰的流進(jìn)了那些婦孺?zhèn)兊娘埻搿?
粥熬的太多了，不論鐵心源他們?nèi)绾蔚呐戎啵矝]有可能把這麼粥全部喝掉。
稀粥足足剩下了一半。
在所有惋惜的那目光中，鐵心源毫不猶豫地把剩下的米粥倒進(jìn)了冰雪開始融化的哈密河……
孟元直在哈哈大笑，鐵一鐵六這羣人面無表情，倒是小野人跳進(jìn)河裡用水桶裝了一些剛剛倒進(jìn)河水裡面的粥，他想那那些粥全部都弄回來。卻在寒冷的河水裡不能久留，只能眼看著河水把原本濃稠的米粥沖淡，最後化作河水一樣的顏色。
小野人哭的很傷心，那些清香谷出來的婦孺?zhèn)円餐瑯涌薜暮軅摹?
冰雪消融的時候，萬物還未曾勃發(fā)，正是糧食最珍貴的時候，卻有人在糟蹋糧食……
第二天的時候。婦孺?zhèn)円呀?jīng)儘自己最大努力在喝粥了，每個人都喝的肚子溜圓，依舊剩下來了四鍋濃稠的米粥，然後再一次被鐵心源倒進(jìn)了河裡……
這樣的情形進(jìn)行了至少七天，不過，從第七天開始。十六鍋米粥就有點不夠用了，不是那些婦孺在小野人的帶動下能多喝一倍的粥了，而是喝粥的人越來越多。
孟元直看了一眼那羣喝粥的陌生人，笑著對鐵心源道：“他們在平原上挖坑，在山裡挖坑，有的甚至在河邊挖坑，一羣一羣的住在坑裡面。
怪不得那些契丹人找不到他們。不過啊，大多數(shù)都是婦孺，青壯都不見蹤影。
這樣的人你招納的越多，你的負(fù)擔(dān)就越重，穆辛雖然給你留下來了一些糧食，可是啊，數(shù)量還是太少了，支撐不了幾天的，你要是指望這羣人幫你種莊稼，等待秋天收穫。
我覺得你還是跟我回大宋，我們隱姓埋名過一輩子算了，你我的名姓，就當(dāng)是爲(wèi)了大宋丟在戈壁沙漠裡了。”
鐵心源搖頭道：“如果僅僅是脫身，這一路上我詐死脫身的機會太多了，但凡我有一點那種心思，在京兆府我就能這樣做。”
孟元直張大了嘴巴怒道：“那你幹嘛不去做？吃飽了撐的纔來戈壁沙漠受苦。”
鐵心源笑著掏出那枚徵西大將軍漢印，在嘴上呵口氣潤溼了印面，重重的在自己的手背上蓋了一下子。
沒有印泥，不過因爲(wèi)下力太重，本來紅潤的手背上立刻就被銅印壓得變成了慘白色，參白色的皮膚上還有一些歪歪扭扭的紅色線條，依稀還能分辨出徵西兩個字。
“曹操一心想要封侯做徵西大將軍，這個念頭他一生都未曾忘記過。
即便是被敕封魏王，駐九錫也嘆息道：終不是徵西大將軍。”
“以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力量，他自己封自己不就成了，這很難嗎？”
“不難，就是有些丟臉。”
孟元直奇怪的看著繼續(xù)給自己身上蓋印的鐵心源道：“你到底在幹什麼。想要幹什麼？”
“沒有什麼，只不過是想給自己多蓋幾次徵西大將軍印，說不定蓋著蓋著就成了徵西大將軍。”
“曹操都不做的事情你做？”
鐵心源瞪大了眼睛看著孟元直道：“你覺得我比曹操厲害？你憑什麼看不起曹操？
什麼叫做曹操都不幹的事情我做？
我比曹操無恥的太多了。”
孟元直嘆息一聲，拍拍屁股上的土就徑直離開了，他實在是看不下去鐵心源用這樣的方式招攬這些人手。
小野人很有用，只要是每天過來吃飯的人，他都有辦法讓他們留下來。
當(dāng)鐵心源開始煮第三十鍋粥之後，這個數(shù)量就再也沒有增加過，連續(xù)三天都沒有新的人加入進(jìn)吃飯的隊伍，鐵心源長嘆一聲，就停止帶著一大羣人在哈密河邊吃飯了。
清香谷裡面人很多，不過分佈的非常的不均勻。
老族長趴在鐵心源以前劃定的那條線邊上捶著大地嚎啕大哭。
就在他去戈壁上發(fā)死人財?shù)臅r候，山谷裡的婦孺至少有七成去了那條線的另一邊和鐵心源在一起。
每日快快樂樂的吃飯，快快樂樂的幹活，對於那條線另一邊的便宜丈夫不理不睬。
孟元直和鐵一他們對鐵心源的崇拜已經(jīng)上升了一個新的高度。
不是因爲(wèi)他能招來兩百多婦孺，而是他帶著人去了一趟戈壁，隨隨便便的就找到了那片傳說中的瑪瑙灘。
孟元直永遠(yuǎn)都忘不了自己第一眼看到瑪瑙灘的場景。
一望無際的戈壁灘上散落著無數(shù)的瑪瑙，那些透明的瑪瑙被日光映照得閃閃發(fā)亮，散射出道道迷人的光彩。
在目光所及之處，瑪瑙的數(shù)量之多、面積之大、質(zhì)地之佳的瑪瑙令人歎爲(wèi)觀止。
顏色有紅、黃、白、灰、黑，大的有十餘斤左右，小的也有拳頭般大小，一顆接一顆的散落在戈壁上，只要俯身撿拾，就能將這一種佛門至寶握在手中。
當(dāng)時恰逢太陽西斜，大地上閃耀著珍寶的光輝，迷醉的孟元直毫不猶豫地就撲進(jìn)了瑪瑙灘……
鐵心源沒有孟元直他們那麼興奮，很多年前，他就已經(jīng)興奮過了，雖然那時候看到的瑪瑙連現(xiàn)在的半成都沒有，那種撕心裂肺的快感，讓他至今都忘不掉。
也就是爲(wèi)了這些瑪瑙，自己的生命纔會終結(jié)在那片淒冷無比的戈壁上。(未完待續(xù)。)
ps：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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