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四人過來敲門的時候，毛強很尷尬。他的衣服、頭髮都有西誒凌亂，孔招娣身上倒是整整齊齊的，但臉上紅撲撲的嬌豔還是讓毛強愈發的不知道怎麼去面對自己的隊員。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視而不見是早就純熟得很。除了袁飛騰時不時的擠眉弄眼，讓毛強感覺火大之外，其他人都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

雖然不知道孔招娣爲什麼突然會對自己這樣，男人嘛，女人倒追那是最長臉面的大家閒聊幾分鐘之後，毛強快要樂呵得忘記正事了。幸好孔招娣自己還記得，催促著大家前往局裡會議室。

謝大華早就安排其他人把資料、茶水準備得妥帖，甚至連每人面前的桌子上還擺放了一包煙和菸灰缸。沒有誰會客套，一個個撕開煙盒的包裝紙，叼上煙，翻開卷宗認真的看了起來。

會議室瞬息間安靜下來，除了翻閱卷宗的聲音，就只有偶爾吸菸、乾咳一兩聲的雜音突兀的冒出來。

男人專注的時候是最迷人的，雖然這句話現在已經爛大街了，但孔招娣此時就是這樣認爲，她注視著認真閱讀卷宗、不時皺皺眉的毛強，眼睛一眨不眨。

孔招娣年紀也不算小，自從做了局長之後，家裡矛盾越來越多。丈夫對她的日漸增多的應酬也有了很大的意見，兩人的矛盾被孔招娣一次的夜歸徹底激發，在一場劇烈的爭吵之後，兩人平和的去辦理了離婚手續。

算一算時間，孔招娣離婚已經兩年了。孩子跟著父親，她自己重新開始體會年輕時的單身生活。在東雲的系統內外，關於孔招娣的緋聞有很多，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孔招娣不否認自己因爲寂寞或者說生理需求，也曾經和別的男人有過***之類的約會，但要像流言蜚語裡面那種，自己是某個某個領導的情人，的確是沒有的。

半個小時過去了，毛強早已看完了手裡的資料，正和身旁的孔招娣低聲交談著。從孔招娣偶爾的表情看來，兩人聊的不僅僅是卷宗方面的內容。

劉曉林在指著卷宗裡的某些內容詢問著謝大華，其他人在繼續抽著煙，只有王磊還在凝視著攤開在桌面上的幾張案發現場的照片。

楊倩還在回臨海的路上就打通了趙華的電話，事實證明，趙華的處長頭銜並非浪得虛名，電話裡，趙華大笑著問道：“這趟會局裡情況怎麼樣啊，楊倩？我想我們應該坐下來好好交流交流了吧？我知道局裡有些對我不利的消息在流傳，我會做出解釋的……”

放下電話，楊倩一邊開車一邊想了很多問題。自己不是鼴鼠，那麼，也許所有的人都應該在自己考察確認之後纔可以認定。

從這個角度去思考的話，魏正的話自己也不能夠無保留的去相信，至於趙華究竟是不是魏正和凌操口裡那隻大鼴鼠，還是讓自己去找到答案吧。

不過，對於楊倩來說，她這一趟8局之行最大的好處有兩個。第一，由於凌操的介入，9局收回了對她的一些安排和質詢；其二，座下的這臺最新款特製suv和後備箱的一些裝備讓楊倩感受到背靠組織的那種強大和無所畏懼。

這種心理和前段時間楊倩獨自在臨海四處躲藏，看誰都有嫌疑的惶恐的日子有天壤之別。抿嘴笑笑，看看高速路上的路牌，還有一個多小時就到了，舒舒服服洗個澡再給那個死胖子打電話吧，楊倩是這樣打算的。

又是半個小時，每個人面前的茶已經喝得泛白了，王磊終於掩上卷宗。謝大華心裡著急，剛纔就坐立不安的，幾次想要發問都被孔招娣阻止了，這一下總算是等到機會了。

他還算懂事，儘管非常迫切，卻還知道先去問毛強：“毛隊，你們也看了卷宗了，可不可以談一談你們的看法？”

無論哪種男人，在對自己心儀的女人面前顯擺那是一種通病，毛強也不例外。

毛強矜持的笑一笑，眼睛轉向自己的隊員，隊長的氣勢第一次如此十足：“嗯，大家談一談想法吧？”

李元曲肘靠了靠袁飛騰，袁飛騰清清嗓子，說道：“我們的意見和謝隊長他們的意見是一致的，確定死者是被猛獸撕咬致死。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出這頭猛獸，那麼，所有的問題就迎刃而解。”

劉曉林拿起打火機在桌子上“鐸鐸”的敲了敲，撇撇嘴，很鄙視袁飛騰：“猛獸撕咬是沒錯，這惡搞死者身上的傷痕已經說明一切了。但是我認爲死者是死於謀殺。”

語驚四座啊，毛強心裡就像三伏天吃下一個聖代，渾身通透涼爽到極致。一般性的意見還需要我們臨海重案隊來嗎？他掃了一眼孔招娣，孔招娣和東雲其他人一樣，震驚萬分。

劉曉林纔不敢其他人怎麼想，繼續說道：“我不知道大家在卷宗裡面發現一個很奇怪的地方沒有——爲什麼沒有任何人聽見死者的呼救聲？城市裡畢竟沒有老虎、獅子等大型肉食動物，如果是狗或者狼的話，死者完全可以在抵抗的過程中拼命喊叫吧？”

李元和袁飛騰被弄得下不了臺了，拆臺的還是自己的隊友。兩人也覺得劉曉林說的很有道理，面紅耳赤的看看王磊，王磊微笑著輕輕點了一下頭，他也察覺出這個問題。不過既然劉曉林自己能夠看到漏洞，那當然更好不過。

孔招娣都不知道瞪了謝大華多少眼了，她自己是對謝大華的刑偵隊徹底喪失了信心。這麼大一個bug在卷宗裡面擺著，別人臨海過來的半個小時就找出來了，自己刑偵隊幾十號人，看卷宗時間也比別人多好多天，一個個都幹什麼去了！！！

毛強作爲隊長，兩邊的情緒他都要考慮到。更別說現在孔招娣在身旁坐著，他立即開口化解：“謝隊長你們不是看不到，豈不聞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嘛。我們幾個今天才接觸到這個案子，作爲旁觀者的角度發現一點漏洞再平常不過，大家不要放在心上。”

孔招娣悄悄的從桌子下面伸手過去握住毛強寬厚的手掌，捏了捏，對他的心意表示感謝。

“我從卷宗上看到，死者的人際關係方面的情況彙總很少，只通知了死者的父母。我建議對死者的交往立即進行調查！我認爲這是我們找出兇手的關鍵所在！”劉曉林聲音高亢起來。

謝大華心裡有些不適，五味俱全。從纔開始的帶著感激到這會兒的苦澀。臨海重案隊一個普通年輕警員，可以在東雲市局的會議室揮斥方遒，自己這個東雲的刑偵隊長情何以堪。

謝大華畢竟也是老警察了，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也是理得清的。把心裡的雜念暫時拋開，謝大華提出一個尖銳的問題：“不管是不是謀殺，不管是狗也好、狼也好、老虎、獅子也罷，爲什麼我們全市大搜捕都沒有找到咬死人的這頭猛獸的蹤跡呢？”

這是一個提得非常及時的問題，毛強都不禁用一種欣賞的眼光看著謝大華。老警察工作經驗豐富，善於抓住問題的核心。

孔招娣也對謝大華露出一個笑臉，被臨海重案隊的發現壓制得大家丟臉，孔招娣同樣丟臉，誰讓她是東雲的局長。

衆人陷入了沉默，是啊，不管怎麼樣，有一點是邁不過去的——猛獸。既然存在這麼一個兇猛的動物，爲什麼又會全市總動員都找不到呢？

楊倩到達高速路臨海收費站的時候，驚訝的發現趙華的車在收費站的出口等著。趙華背靠車身，夾著一支菸，滿臉笑意的揮著手。

楊倩靠邊停了下來，趙華圍著suv轉了一圈，很是羨慕：“看來你回局裡收穫不小，最新款啊，我打了報告申請一臺到現在兩個月了還沒有批下來。嘖嘖……”

“趙處，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楊倩把頭伸出窗外，疑惑的問道。

“還不是等你。”趙華手指微曲，菸頭彈了出去：“有些話我想過，早點和你說比晚說好。走，跟著我的車，我們找個地方一邊吃點東西一邊慢慢聊。”

趙華直接帶路到了臨海大酒店，停好車，兩人上了二樓的中餐廳。找了一個小包廂，隨意的點上幾個菜、一瓶紅酒，楊倩剛要開口，趙華手指豎起“噓”。

趙華從手包裡掏出一個香菸大小的矩形盒子，撥動了上面的一個開關，一個小小的紅色信號燈開始閃爍。

趙華把盒子放到窗臺邊，一臉輕鬆的坐下：“現在可以放心說話了。”

這個盒子是局裡研製的聲波干擾裝置，楊倩的suv後備箱也有一個。不過，難道在這裡吃飯不安全嗎？楊倩盯著趙華，問道：“不會有人知道我們要來這裡吧，趙處？”

趙華一邊倒酒，一邊回答：“現在的情況很複雜，小心無大錯嘛。不止是我，你以後也要注意這一點，這對你的安全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