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早飯後,陸程準(zhǔn)備下山,他要去青山公墓祭拜陸瑟。
他上樓想要去問問季微要不要同行,他來到季微的臥室門口,正準(zhǔn)備敲門的時候,大門卻突然從裡面被拉開。
季微就站在他的面前,穿著一身黑色的套裝,略施粉黛,未戴首飾。
陸程打量著她的著裝,詫異問道:“你這是…”
“我也要去祭拜我的母親?!?
“你母親…”陸程從沒聽季微說過她的母親,以前不曾聽過,現(xiàn)在也不知情。
季微告訴他:“我母親葬身於火海,死後連捧骨灰都沒留下,我爲(wèi)她立了一個衣冠冢,就在青山公墓。走吧,一起?!?
“好?!?
下山的時候,是陸程開車。
他注意到季微的手上終於不再戴著那隻蕾絲手套,猜到了原因,便問:“因爲(wèi)在《跪下,我的黑道太子爺》聚餐的時候,我看見了純禾子手上的痣,你怕我認(rèn)出她是你,所以才一直戴著手套?”
季微下意識摸了摸那顆痣,輕輕地嗯了一聲。
“我記得你當(dāng)時說,這不是一顆痣?!?
陸程把車停在路上。
陸程將季微的手拿到自己的掌心裡握住,將季微的掌心攤開,陸程撫摸著那顆痣,好奇地問季微:“我記得你手上以前沒有這顆痣,現(xiàn)在怎麼會多了一顆痣?”
陸程以前總是會在季微的身上看見季然的影子,也曾多次懷疑過,但又不敢肯定。一是因爲(wèi)季微的變化太大,還有個原因,便是因爲(wèi)季然的手掌心沒有痣。
所以陸程信季微的話,這的確不是一顆痣。
“那這是什麼?”
季微望著自己掌心裡的痣,表情有些複雜。她說:“這是危險品?!?
陸程瞇起眸子,“多危險?”
她道:“足以殺死禹城所有的人?!?
陸程詫異地問:“真的假的?”
季微像是開玩笑一樣地恩了聲,“真的?!闭f完,她看向陸程,問他:“你怕我麼?”季微聲音從容冷淡,但眸中神色卻略顯不安。
陸程注意到了季微的不安。
他心裡一痛。
“這東西,怎麼來的?”
季微半真半假地說:“我以前中過毒,身體中了毒,就跟殘廢了一樣,一度變得很胖。後來,毒素全部進(jìn)入了我的手指根下,成了一顆毒瘤。就是你現(xiàn)在看見的這個?!?
季微對陸程隱瞞了一件事。
這毒瘤,並非‘美人笑’的毒素,還有當(dāng)年在監(jiān)獄裡,她被那些人注射的劇毒。
“原來如此。”
“我就是個移動的人形毒物…只要我割破我這顆毒瘤,它們釋放在空氣裡,可能會殺掉滿城的人。”季微又問陸程:“我就是一個顆社會毒瘤,陸程,你怕不怕?”
陸程卻低下頭,吻在她的掌心。
他擡起頭,望著季微,說:“如果那一天到來,我願意用我的命,換滿城人的命?!彼麜駝偫u所做的這樣,吻住她的掌心,將所有毒素吸進(jìn)自己的體內(nèi)。
“有我在,你永遠(yuǎn)不會成爲(wèi)社會毒瘤。”
這話,令季微心臟鈍痛。
“蠢東西!”
她抽回自己的手,右手的拇指在那顆毒瘤上面輕輕地摩擦。
有陸程這句話,季微就算是死,也不會割破它。
她並不在乎別人的生死,但她在乎陸程。
…
青山公墓今天很熱鬧。
大年三十,很多家住在禹城的人,都會抽空來墓園祭拜亡靈。
陸程現(xiàn)在長胖了,稍一僞裝,別人就認(rèn)不出來他。他跟季微提著香燭跟鮮花來到陸瑟的墓前,照片上的女孩子,永遠(yuǎn)笑的那樣璀璨奪目。
陸瑟的墓前,鮮花多到堆不下,應(yīng)該是她的粉絲送的。
他將陸瑟墳前的那些鮮花搬開,在陸瑟的墓碑前蹲下,他點(diǎn)燃香燭,又點(diǎn)燃冥幣。陸程一邊燒紙錢,一邊對陸瑟說:“我找到然然了,拖油瓶啊,你可以放心了?!?
他就說了這樣一句話,便覺得喉嚨痛,痛到說不出話來。
陸程在陸瑟墳前蹲了一會兒,才扶著膝蓋站了起來。盯著墓碑上陸瑟的照片,陸程看了許久,他腦海裡,浮現(xiàn)出的是陸瑟兒時憨厚嬌俏的樣子。
他看著她出生,看著她成長,看著她在娛樂圈發(fā)光發(fā)亮,也看著她死後歸於塵土。
陸程終於忍不住。情真意切地呢喃道:“今天是大年三十,陸瑟,我忽然很想你。”
季微擡頭看了陸程一眼。
他沒有哭。
他是成年人了,早就不會輕易掉淚了。
其實(shí)陸程這個人,在陸瑟的面前從來就沒有哭過。但季微知道陸程也是會哭的,幾年前,季微曾看見過陸程躲在洗手間哭泣的樣子。
他那時候明明也才十幾歲,卻成了同爲(wèi)十多歲的陸瑟的一片天。
“走吧,我們?nèi)ゼ腊菽隳赣H?!?
“好?!?
季微的母親,在青山公墓的另一片區(qū)域。她母親的墳?zāi)购芮瑴Q(jìng),沒有照片,沒有生平簡介,上面只寫著五個字——小仙女之墓。
“你母親就叫小仙女?”
“不,她長得像小仙女?!?
季微在墓前跪下,她一邊燒紙錢,一邊跟季離說:“小仙女,我?guī)闩鰜砜茨懔??!?
‘女婿’這頂大帽子扣在頭上,陸程趕緊跟著跪在季微的身邊。他嘴脣翕動了片刻,才說道:“…媽,我是陸程?!?
季微看了他一眼,嘴角像是牽了一下。
季微一直都是個灑脫的人,她跟季離說:“今年,我還是沒有弄死那個小賤/人,等我弄死她,我會帶著她的鮮血來你的墓前,以祭你在天之靈?!?
陸程從季微的話中,聽出了她對某個人的恨意,他趕緊問季微:“那個害死你母親的人,是誰?”
季微說:“羽田季秋?!?
陸程說:“這名字…好熟悉?!?
“倭國王妃?!奔疚⑧托?,“誰沒聽說過?!?
陸程被這個信息給驚住了。
身爲(wèi)一國王妃,羽田季秋竟然是一個殺人兇手!
“如果我告訴你,你們眼裡那個美麗優(yōu)雅的王妃,是個爲(wèi)了追求美貌而濫殺無辜,用活人血液來維持自己美貌的變態(tài),你會不會很意外?”
陸程眉頭蹙起,眼神變得厭惡無比。
他知道季微是在暗示什麼,她的媽媽,竟然是被羽田季秋活生生抽乾了血液死去的。
“果然是個小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