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俊逸有些吃驚,不由得想到樂璃在大石頭下對他說過:“我遇見了以前深愛的人。”
難道就是紀恆?
他剛想問沈昕然,話沒來得及開口,一陣清渺渺的聲音傳來,在渺茫的夜色中,在一陣一陣吹拂的涼風裡,婉轉而隱約。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那聲音隱隱約約,原是在唱著戲曲,在這漆黑深夜裡顯得淒厲而陰晦。
沈昕然和石俊逸一驚,頓時汗毛倒豎,一股涼氣直衝脊骨!
“這……是昆、崑曲?”
沈昕然哆哆嗦嗦地說。
石俊逸看了一眼手機,已經快要半夜12點了,這大半夜的不知道誰在唱戲。
這清渺婉約的戲腔彷彿在每一座古宅院落中迴盪,由遠及近,原來還是模模糊糊,不一會兒便越來越清楚,彷彿那聲音就要飄到兩人身前。
隨著這聲音的靠近,一抹白影從石俊逸和沈昕然漆黑的前方一閃而過,兩人具是一驚!
“你、你……看到了嗎?那個……白影?”
沈昕然一隻手捂在嘴邊,顫抖著小聲問。
石俊逸點了下頭。
還沒等兩人有下一步舉動,那抹白影又閃現了出來。
只見那白影穿著一身白色的崑曲戲服,一頭黑色長髮過腰,遮擋了臉,像是個女人,她一邊舞動著長長的白色飄袖,一邊嘴裡唱出戲曲。
戲腔清沉,在寂靜的夜裡驀然顯得寒戾而猙獰。
沈昕然和石俊逸已經嚇呆了,這白衣女子唱著戲曲彷彿忽然注意到了他們,黑髮下森然的紅脣一笑,向兩人飄來!
“過、過來了……”
“跑、跑!”
石俊逸拉著沈昕然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向演員居住的樓房方向跑。
兩人身後,那悽悽然的戲腔仍是一路尾隨,一路飄蕩。
石俊逸鐵青著臉:“我就不信鬼的肺活量那麼好,可以一路唱戲一路追上我們!”
沈昕然跑得氣喘吁吁:“可、可是……那是鬼啊……鬼早就沒有肺了!”
石俊逸:“……”
兩人奮力跑著,身後的戲腔似乎是隱隱淡了下來,風一吹,又飄向了別處。
終於,漆黑夜色的前方,一抹燈光出現,演員們居住的樓房近在眼前!
石俊逸和沈昕然稍稍安了點心,腳下卻一刻也不敢怠慢,拼盡全力的跑進了樓房裡。
“怎麼啦?你們……”
剛睡醒,出來上廁所的看門人見兩人慌亂無措的樣子,問道。
“鬼……有鬼在追我們!”
沈昕然驚魂未定,聲音顫抖著說。
“是一個白衣服的女人。”
石俊逸冷靜下來道。
“哦,見到鬼了啊。”
看門人淡定的在桌上倒了杯水,像是司空見慣的樣子說。
“你這麼冷靜?”
石俊逸問。
“哎呀,這裡鬧鬼的事大家都知道呀,你們那導演不也是因爲這個原因纔到這裡拍戲的嘛!說是要拍《聊齋》,鬼氣越足越好,真是一個對藝術作品上心的導演啊!”
“怎麼……我們都沒有聽說過這裡本來就鬧鬼的事?”
沈昕然奇怪道。
導演在給投資方天盛華娛的資料裡也沒寫排片的地方鬧鬼。
石俊逸吐出一口氣:“他因爲欠了債,才這麼一門心思的想要拍好《聊齋》吧。”
沈昕然一想,也覺得是這個理,這就更讓她害怕了,因爲這正說明這裡真的鬧鬼!
石俊逸見沈昕然臉色不好看,道:“你先回去睡吧,明天我們再來考慮這件事。”
沈昕然點了點頭,也不想再麻煩石俊逸了,拿著手機上樓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一早,石俊逸和經紀人說了這件事。
經紀人恍然大悟道:“難怪那導演那麼調調,穿得就跟個鬼似的,原來如此啊!看來他是有決心要拍好這部電影,但是事前瞞住了所有的工作人員,難怪有幾個演員發現事情不對就跟資方解約了!”
“那麼現在你們決定怎麼辦吧,要回去嗎?導演隱瞞資方拍攝場地的問題,你們作爲演員不再拍攝下去也是情理之中。”
經紀人詢問坐在一旁的石俊逸和沈昕然道。
沈昕然想了想,她之所以要來參演這部電影,就是爲了可以擺脫紀恆的影響,哪怕只是演一個配角,她也要盡全力演好。
怎麼可以還沒有拍就回去呢?
“你總會需要靠我來成名的。”
紀恆的話又那般令人討厭的迴盪在沈昕然的耳邊。
“我……不要退出,”沈昕然決意道,“我要演好這部電影!就算鬧鬼,也會演好!”
石俊逸看了一眼沈昕然,對經紀人道:“我也不退出。”
經紀人瞥他一眼,一臉無奈,在聽到沈昕然的答覆時,他就料想到石俊逸會是這個回答。
經紀人嘆一口氣,又抱怨的瞅石俊逸一眼,他真的希望自己這個電燈泡能不要跟石俊逸和沈昕然晃了,因爲,他真的十分怕鬼!
奈何,石俊逸因爲沈昕然不走,他這個經紀人也不能走!
“小夥子,我真的爲你的戀愛付出太多哦——”
經紀人一手搭在石俊逸的肩膀上,哀嘆道。
石俊逸:“……”
沈昕然:“?”
“不過,不要緊,我會讓你當牛做馬的給我賺回來!”
經紀人鏡光一閃,陰險一笑,已經盤算好了石俊逸今後的工作計劃,排得滿滿當當~
石俊逸:“!”
沈昕然:“……”
要拍第一場戲了,是在傍晚十分,夕陽西下之時。
劇組裡的人都吊起一口氣,猛足了勁,想在太陽下山之前拍完。
經紀人看著這個氛圍,小聲的對石俊逸說:“看來這個劇組的員工多少都知道鬧鬼的事,也都怕的慌啊。”
“這麼多人,就算有鬼,也做不了什麼吧。”
石俊逸道。
他看向沈昕然,沈昕然正在專注的看著打光板下男主角正在演得戲。
不知爲何,石俊逸覺得和現在的沈昕然總是很生疏,雖然她很友善,依然會對著他笑,並沒有再計較在紀家的他惹她哭的事情,但是,他總像無法接觸到真正的她一樣,和她之間隔上一層厚重的壁壘。
彷彿曾經對他展露笑顏的沈昕然已經消失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