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駿宏嚥了咽口水,聲音沙啞:“姐,你……”
閉了閉眼,他才接著艱難地說:“你這麼做,真的不是爲(wèi)了報復(fù)爸爸嗎?”
顧安安抿了抿脣,從喉嚨裡擠出了幾聲冷笑。
“別說,還真不是。”
說著顧安安招手示意顧駿宏過來坐下,自己則是從冰箱裡拿了一聽可樂扔到了他的手裡。
她自己端著一杯水喝了一口,呼出一口氣才說:“從我被逐出顧家被斷絕關(guān)係,我就沒想過要對顧家做什麼,如果說是要報復(fù),那麼在當(dāng)初顧氏出現(xiàn)第一次危機的時候,我就不會出手幫忙。”
顧駿宏聽到這話,不知道爲(wèi)什麼,竟然如釋重負(fù)似的鬆了一口氣。
他低著頭嘟噥:“我就知道外邊的人說的不對……”
顧安安:“其實他們說的也對,這事兒的確是我做的,我沒什麼好解釋的。”
顧駿宏眼圈發(fā)紅,吸了吸鼻子,咬牙問:“那爸爸的罪名……”
顧安安:“是真的,我機緣巧合知道的,跟受害者家屬也算是熟悉,索性……索性就幫了一把。”
在顧安安的刻意隱瞞和冷家的壓制下,當(dāng)年那場車禍的受害者的具體信息並沒有公佈出來。
所以沒有人知道,那對可憐的夫婦就是冷家的先生夫人。
除了顧安安,也沒有人知道,這場事故,其實從頭到尾就是一場陰謀。
顧駿宏敏銳的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他擰眉問:“那你跟冷傲天離婚,跟這事兒有關(guān)係嗎?”
沒想到他能敏感到這種程度,顧安安略顯驚訝的笑了笑。
“爲(wèi)什麼會這麼說?”
顧駿宏的頭低得更低了:“感覺吧,從安雅出事兒我就開始覺得不對勁,更何況……更何況你那個時候還消失了那麼久,你那會兒,是去忙爸爸的事兒了嗎?”
顧駿宏知道內(nèi)情,這是顧安安沒想到的。^
她一臉意外的喝光了杯子裡剩下的水,淡淡的嗯了一聲。
“有點兒關(guān)係,不大。”
顧駿宏還想問什麼,可是一看顧安安僵硬的臉色,硬生生把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重新?lián)Q了一個話題。
“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你要留在這兒,還是要去別的地方?”
顧安安聞言,歪著腦袋認(rèn)真的思考了一下顧駿宏的話,苦笑著聳肩,說的不太明確。
“我還沒有做好具體的打算,不過應(yīng)該不會留下。”
覃雅的情況還不穩(wěn)定,但是治療已經(jīng)有了效果。
她處理好了這邊的事兒,就立馬去照顧覃雅。
只不過這沒必要讓別人知道。
顧駿宏聽到她的回答,眼裡浮現(xiàn)出淡淡的掙扎。
“你出國吧,或者去別的地方也行,總之……”
他艱難的呼出一口氣,像是做了什麼艱難的決定。
“總之,你別留在這裡……不安全……”
“不安全?”
顧駿宏梗著脖子應(yīng)聲:“顧家倒了,顧繡和阿姨也……也有點崩潰,這兩天顧繡和蘇瑾然吵了好幾次,我模糊聽到顧繡說……”
剩下的話,顧駿宏實在是說不出口。
在他看來,都是姓顧的,縱然是關(guān)係不太好,可是也不至於到互相設(shè)計的地步。
可是這話對於顧繡來說並不適用。
顧繡原本就恨不得殺了顧安安,現(xiàn)在有了這事兒,更是一股腦的把所有的責(zé)任和罪過都推到了顧安安的身上。
顧繡已經(jīng)瘋了,蘇瑾然也沒有理智,在這種情況下,失去了冷家的庇護(hù),顧安安留在這裡,並不是什麼明智的決定。
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顧駿宏又匆匆交待了幾句,起身就要走。
顧安安把他送到了門口,靠在門框上,瞇著眼睛看著顧駿宏倉促的背影問:“我毀了顧家,你就不恨我?”
顧駿宏的腳步明顯一頓,可是還是搖了搖頭。
他的聲音有些苦澀:“孽是爸爸親手造的,違法的事兒也是他自己做的,這是隱患,你不說遲早有一天也會被人爆出來,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我又不是不明事理,這事兒跟你有什麼關(guān)係?恨你做什麼?”
這段時間聽多了被人罵的話,冷不丁的聽到有個人理解自己,顧安安幾乎快要理解不能。
她低低的笑了:“別把自己牽扯到那攤爛泥裡,髒。”
顧駿宏咬了咬牙,重重的應(yīng)了一聲:“你放心,我知道應(yīng)該怎麼做。”
在顧安安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顧駿宏大步回頭,走到顧安安的跟前,張開胳膊給了她一個有力的擁抱。
“姐,保重。”
顧安安還沒來得及說話,顧駿宏就鬆開了她,快步跑了。
顧安安靠在門框上,好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她忍不住心想,其實顧家也不是都是壞人的。
穆欣愛走到樓梯口,擡頭就看到顧安安神遊太空的模樣。
她沒好氣的翻了一個白眼,叉著腰說:“大姐,你在幹什麼?”
顧安安低頭看著她笑:“等金主回家。”
金主某人聞言得意的哼了一聲,把帶回來的吃的塞到顧安安的懷裡,自己脫了外套倒在沙發(fā)上挺屍,絮絮叨叨的跟顧安安說著外邊的消息。
顧繡跟瘋了一樣到處找顧安安,蘇瑾然如今也完了,林慧跟無頭蒼蠅似的到處求人,可是局勢已定,他們這些砧板上的肉,做什麼都是沒用的掙扎。
幸災(zāi)樂禍完了,穆欣愛又說起了冷家的事兒。
冷傲天車禍之後,一直躺在醫(yī)院裡養(yǎng)傷沒有露面。
之前法庭開審的時候露面了,現(xiàn)在也不能再重新縮回醫(yī)院裡待著,也恢復(fù)了正常的工作。
少了顧安安這個冷家少夫人,看起來對他的影響並不大。
甚至穆欣愛還聽說了一個小道消息。
她撇了撇嘴,嘴快的來了一句:“說起來說不定什麼時候冷傲天就要二婚了,你也抓緊時間重新找一個知道嗎?別讓那個臭男人比下去了,不然多沒面子!”
顧安安聞言有了一點反應(yīng),皺眉看她:“怎麼,他要結(jié)婚了?”
穆欣愛搖頭:“結(jié)婚不至於,但是聽說冷志忠已經(jīng)把那個什麼……叫林什麼來著?”
顧安安淡淡的接話:“林悠然?”
穆欣愛拍了一下巴掌,脆生生地說:“沒錯!就是這個林悠然!你們離婚的消息一經(jīng)確認(rèn),冷家老爺子就迫不及待的把林悠然接到了冷家去住,據(jù)說是爲(wèi)了陪他解悶,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怕是解著悶順便就把人送到孫子牀上了。”
說著穆欣愛不屑的哼了一聲,眼裡翻涌著對冷傲天的嘲諷。
男人都一樣,喜新厭舊,又不堅定,當(dāng)初說愛有多深情,現(xiàn)在的現(xiàn)實就有多打臉。
穆欣愛一心替顧安安打抱不平,沒有注意到顧安安的臉色不太對勁兒。
顧安安怕穆欣愛看出自己的情緒不對,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強行壓下了心頭的異樣,慢條斯理地說:“他現(xiàn)在單身了,男婚女嫁是正常的,聽那麼多八卦幹什麼?”
穆欣愛張了張嘴,還沒說話,終於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自己說這話對顧安安的情緒影響有多大,乾巴巴的笑了幾聲。
“我這不是無聊嗎?隨便聊聊……”
說完穆欣愛趴在沙發(fā)上對著顧安安眨眼:“你真的要走?不多陪我?guī)滋欤俊?
跟怕被顧安安拒絕似的,穆欣愛著急地說:“我過兩天就把家裡的事兒忙好了,然後就能好好陪你玩兒,我們出國去溜達(dá)一圈吧,你之前不是一直說想要去環(huán)球影城嗎?我請你怎麼樣?”
知道穆欣愛是不放心自己,顧安安的心裡一暖,窩心得不行。
“我也想坑你一把,可是我想去陪我媽,所以下次吧,下次等你去找我了,我請你。”
搬出了覃雅,穆欣愛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儘管心裡還是有些擔(dān)心,可是還是硬著頭皮說了一聲好。
她看著顧安安沉默的側(cè)臉,不由得在心裡感嘆:還好有覃雅這個牽掛讓顧安安割捨不下,不然經(jīng)歷了這樣大的變故,她真的怕顧安安撐不住。
顧安安離開的事兒,沒有刻意隱瞞。
可是不知內(nèi)情的人接到消息的時候,顧安安乘坐的航班也已經(jīng)起飛了。
穆欣愛目送著那輛飛機消失在天際,把墨鏡戴好,轉(zhuǎn)身往外邊走。
剛剛出機場,她就在外邊入口的位置跟匆匆來堵顧安安的顧繡撞了一個臉對臉。
顧安安給顧繡面子,穆欣愛可沒有那麼好的脾氣。
她本來想無視顧繡直接走開的,可是顧繡不長眼,生生堵在了她的跟前厲聲大吼:“顧安安那個小賤人在哪兒!她去哪兒了!顧安安那個賤人呢!”
穆欣愛聽不得別人說顧安安的不好,本來想無視顧繡的,結(jié)果停住了腳步,跟看笑話似的冷眼看著顧繡。
“你他媽是傻逼嗎?”穆欣愛冷冷地說。
顧繡沒有一絲理智可言,瘋狂的抓著穆欣愛的胳膊搖晃,試圖問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問你話呢!顧安安人呢?!顧安安她在哪兒?她是不是躲在裡邊沒有出來!你告訴我她在哪兒!”
穆欣愛不耐的揮手打開了顧繡的手,嫌棄地說:“有病出門前記得吃藥,出門就發(fā)病什麼習(xí)慣?今兒姐姐心情不好,你最好別惹我,讓開。”
如果換作平時,顧繡一定不會在這種時候去招惹武力值爆表的穆欣愛,可是近期受到的打擊太大,她幾乎已經(jīng)到了神志不清的程度。
顧繡就跟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樣死死地抓著穆欣愛的胳膊不撒手,面目猙獰不停的追問顧安安的下落。
穆欣愛推了兩下沒推開,反而因爲(wèi)顧繡的嘶吼引來了不少人的矚目,頓時臉就黑了。
捏住了顧繡的手腕,穆欣愛低頭警告似的盯著她:“聽不懂人話是嗎?讓開!”
顧繡瘋了一樣的搖頭:“不行!你必須告訴顧安安的下落!”
穆欣愛滿頭黑線:“你他媽是不是有毛病?顧安安走了啊!她都走了讓你了你還想怎樣!”
穆欣愛試圖繞開顧繡離開,卻被顧繡不依不饒的擋住了前路,嘴裡一抽,穆欣愛的行動快過腦子,反手一翻捏住了顧繡的手腕和肩膀,膝蓋頂上頂住顧繡的膝蓋彎,腰部用力,毫無徵兆的給了顧繡一個漂亮乾脆的過肩摔。
眼前終於空曠了,穆欣愛很滿意。
她低頭踩住了顧繡的胸口,死死地壓制著不讓她掙扎的同時,壓低了聲音警告:“顧繡我告訴你,以前是看在顧安安的面子上我不跟傻逼計較,可是現(xiàn)在就不一樣了,當(dāng)年顧氏還沒垮臺的時候,我都敢收拾你,現(xiàn)在沒了顧氏當(dāng)靠山,你憑什麼跟我鬥?你以爲(wèi)自己算什麼東西?”
腳尖用力點了點,看到顧繡臉色鐵青額角沁出冷汗,穆欣愛不屑的扯了扯嘴角。
就這種戰(zhàn)鬥力還敢跟她單挑,顧繡的腦袋裡裝著的只怕除了豆渣就是草。
“你以後最好別在我面前晃悠,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順勢又踩了顧繡一腳,無視了顧繡殺豬一樣的嚎叫,穆欣愛閒庭信步一樣的插兜往外走。
而在機場的一個角落裡,沒有人注意的陳然目睹了穆欣愛欺負(fù)顧繡的全部過程。
他還沒見過穆欣愛這麼肆意囂張的模樣,今兒冷不丁的一看,感覺還挺新鮮。
眉梢微妙的挑起了一個弧度,陳然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調(diào)出來的航班信息表,默默的拍了一張照片發(fā)送到了冷傲天的手機上。
把手機收好,陳然邁步朝著穆欣愛離開的方向大步走了過去。
冷傲天的事兒算是完結(jié)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算他跟穆欣愛的賬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