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喝下血酒的一千多蠻人老者感受到原本開始衰弱的心臟跳的越來越快，雖然給身體帶來不小的壓力，但是逐漸熱起來的血液讓他們找回了當年的感覺。

就像是一輛老車，經過充分的預熱後，未必不能在秋名山來上一圈。

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跟語言，這些蠻人老者拎著武器，以不快不慢的速度踏上已經完成收割的農田，在空曠的田野上三五成羣，既默契的配合，有相互保持一定的距離，就跟狩獵一樣，朝他們這輩子遇到最強大的獵物跑去。

巨獸一般的北城雄踞在大地上，高大的城牆是它的甲殼，嚴陣以待的士兵是它的爪牙，任何膽敢冒犯的敵人都將面對槍炮的怒火。

隨著小步的奔跑，蠻人老者距離北城高大的城牆越來越近，雖然驚歎於城牆的高大，腳步卻沒有半點遲疑，因爲他們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這讓通過望遠鏡看到這一幕的霍華德心中一凜。

蠻人老者並不弱，實際上他們才四十多歲，只不過北地殘酷的環境提前耗盡了他們的潛力與壽命，因此真拼死一戰，戰鬥力依然不可小視，這讓霍華德提高了警惕，不敢大意。

好在蠻人老者沒怎麼經歷過戰爭，他們依賴的經驗是狩獵，還有跟其它部落蠻人的戰鬥，因此剛開場還好，可隨著逼近，他們不自覺的相互靠近到了一起，這也是冷兵器時代的特色，只有抱團集中才能發揮出最大的戰力，可以說散兵線在冷兵器時代完全就是找死。

就算火器部隊也是一樣，在後裝步槍跟機槍沒有發明之前，緊密嚴正的陣型同樣是致勝的訣竅。

當第一批蠻人老者踏入百米的界限後，霍華德舉起手中的劍，所有精銳火槍兵整齊劃一的將槍舉起，瞄準正前方的對手。

隨著劍落下，密密麻麻連成一片的槍聲在城牆上響起，隨著寒風吹散硝煙，精銳火槍兵根本不看射擊的目標，而是按部就班的裝填彈藥。

此時城牆百米處已經倒下三四百蠻人老者，雖然有些人還沒有當場斃命，但是入肉的槍彈可不是羽箭，這玩意很容易在體內迷路，肩膀上挨一槍，子彈從屁股冒出來並非不可能，更別說這玩意會碎，所以想要通過傳統手段止血療傷對於蠻人來說近乎不可能，而大失血也讓蠻人老者好不容易熱起來的血液快速變得冰冷起來。

如果是普通軍隊，恐怕已經因爲恐慌而潰敗了，但是早已心存死志的蠻人老者只是慌亂了一下，然後不約而同的發起了最後的衝鋒。

隨著距離的拉近，蠻人老者奮力投出手中的木矛石斧，並且順著城牆開始朝上攀爬，沒有片刻停頓。

敵人越厲害，他們越要衝，讓敵人盡情展示他們的手段，讓位於後方的蠻人看的更清楚，這是他們存在的意義。

精銳火槍兵裝備鋼製的頭盔，胸甲，還有護肩跟護腿，雖然輕薄，用來抵擋木矛跟石斧還是足夠了，就算砸了個頭破血流，也不影響他們繼續戰鬥。

面對蠻人老者帶著死意的衝鋒，霍華德沒有絲毫手軟的意思，在完成第二輪射擊後，讓精銳火槍兵後退，由斧槍手頂上。

早已不耐煩的斧槍手帶著獰笑，對準順著城牆快要爬上來的蠻人老者腦袋扣動了扳機，一發發獨頭彈炸開血肉之花，順便帶走了生命，然後根本不需要裝填彈藥，掄起槍斧就砍殺起來。

沒有樓車，沒有長梯，光憑雙手去攀爬城牆哪有這麼容易，就算勉強空出一隻手，也不敢用力揮舞武器，因爲很容易從數米高的城牆上掉下去，無奈之下，還活著的幾百蠻人老者只能往回退，結果被上前接替的精銳火槍兵一輪齊射又帶走了不少人。

一次衝鋒，一千多蠻人老者最終只有三五百人活著回去，如此恐怖的殺傷效率讓所有蠻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年齡最大的薩滿坐在火堆前，看也不看錶情猙獰的屍體，面無表情的把手指從傷口中伸進去，扣了半天，取出一枚變形的彈丸。

“是帝國南蠻的火槍，這東西的殺傷力比弓弩更大，但是射速更慢，並且不能見水。”老薩滿將手中的彈丸遞給旁邊的薩滿，讓他們傳著看，然後不在意的抓了把土，蹭去手上的血跡，接著說道。

“但是帝國早就在軍隊中取消裝備火槍，只有帝國邊軍保留一些火炮，怎麼會在這裡遇到成建制的火槍兵？”

“大薩滿，火槍的殺傷力太大了，就算最強壯的蠻人戰士也抵擋不了火槍的集射，該怎麼對付這些帝國南蠻的火槍？”一名薩滿看著沾滿血跡的彈丸，臉色有些難看的說道，畢竟一千多蠻人老者可是沒抵抗幾輪射擊就差不多死絕了。

“我注意到火槍每次攻擊間隔三五個呼吸，射程只有一箭之地，因此只要戰士跑的足夠快，就只需要承受一次攻擊，至於城牆，可以提前攜帶套索方便攀爬。”另一位善於觀察的薩滿如此說到，立刻獲得其它薩滿的認同。

“說的不錯，但是我們需要更多的戰士，去把消息傳開，讓更多蠻人部落聚集過來。”大薩滿先是點了點頭，然後說道。

雖然不想有更多的部落來分薄戰利品，但是大薩滿可是北地蠻人公認的智者，說話的分量可不低，更何況這些薩滿也找不出反對的理由，而且回想一下剛剛堪稱屠殺的一幕，他們也覺得聚集更多的人一起出戰更有把握。

因爲南下的蠻人很多，沒用幾天，城外蠻人的數量就超過了三萬人，甚至還邀請野牛部落參加，卻被拒絕了。

“大薩滿閣下，野牛部落拒絕了，他們不可信，肯定與城裡的帝國南蠻有勾結。”一位負責招攬的薩滿從野牛部落返回後，堅定的對大薩滿說道。

“他們當然有關聯，卻並非不可信。”大薩滿雖然年齡很大了，卻沒有老糊塗，非常清楚一個建立在北界河對岸的蠻人部落意味著什麼。

讓人去詢問，不過是爲了確定對方的態度跟立場。

客氣卻疏離，意味著對方跟眼前的城市有關聯，卻沒有達到作爲盟友的程度。

實際上這也不可能，就算北地蠻人想要找一個帝國南蠻作爲盟友，也只會得到背叛，這是無數年來北地蠻人得到的教訓，所以可以通商，可以交易，甚至可以被僱傭，卻唯獨不會結盟。

因此只要他們能夠獲得勝利，就不會有任何阻礙。

萬一他們輸了，野牛部落也會成爲他們最後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