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一直都不想這個男人對她失望，對她露出鄙夷或是痛恨的眼神……她猛地閉上眼睛，聽著場下的驚呼，當全場抽氣的聲音響起時，她忍不住睜開了眼睛，畫面已經定格在繆仁拉著她的手，在股權讓渡書上蓋下手印的瞬間。
***
腦袋又是轟地一聲。
繆青禾覺得臉上好像被人打了幾個重重的耳光，火辣辣的疼，一直疼到嗓子眼裡。不過就是發生在昨日的事情，原來那不是激情過後的疲憊，而是她也跟蘇清源一樣，被繆仁下了藥。
呵呵……
那個從小跟她一起長大的哥哥，那個兩個人有過青澀戀情的哥哥，那個對他說著甜言蜜語，說要爲了未來著想的男人……原來一直覬覦著的，不過就是蘇家的財產。
他要的，是整個公司，而她繆青禾，不過就是一個跳板。
過河拆橋，是嗎？
她的目光緩緩望向了臺下，人羣之中盡是對她鄙夷的眸光，繆仁早就不見了蹤影。
也是，像他嗅覺那麼靈敏的人，應該會在第一時間發現所有的跡象。所以，逃走了嗎？
“啪”！
一個重重的耳光甩到臉上，卻早已不知道了疼。她擡起眸子，看著蘇清源痛心疾首的樣子，哽咽道：“對不起，清源……”
“住口！”蘇清源一腳踢開繆青禾，指著她的食指顫抖，“你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我蘇清源是瞎了眼纔會娶你這樣的女人過門！你給我滾，滾出我的視線，這一輩子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繆青禾張了張嘴，炙熱的淚水滾落。這個男人，何曾對著她這樣大吼大叫過？她一直以爲對他的感情向來淺薄，可是看到他這樣的目光，才知道，她對這個男人，還是在乎的。
“說起來你也真是不夠劃算的，白白的浪費了那麼多時間和精力，最終什麼都沒有得到。其實你乖乖的，不是擁有很多嗎？蘇老先生的遺囑裡，會有屬於你的那一份，已經是數額龐大了。你爲什麼要這麼貪心呢？”
雪萊蹲下身子，皺了皺眉，又在繆青禾耳邊低聲道：“其實，我還知道你的另一個秘密。蘇心雨和蘇響雨……跟蘇清源，沒有關係吧？”
繆青禾驚愕地張大了嘴巴，雪萊笑了笑：“別慌。大庭廣衆之下，我是不會說的，有句話說得好，家醜不可外揚。唐姐姐還顧念著蘇清源的面子，這件事會回到蘇家以後再商議。行了，臉也丟得差不多了，不如我們先回蘇家吧？一家人關起門來，把所有的總賬都算一算。之後，再把你交給警察。”
“……”繆青禾的身子如飄零的落葉，瑟瑟發抖。人羣漸漸散去，她已經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什麼，只有濃重的絕望，幾乎讓她整個人窒息。
***
確實如雪萊所說，關起門來算總賬。
繆青禾被關進一個房間，蘇家有家規，但是從來沒有執行過。這個房間常年沒有人住，在酒窖的旁邊，擡頭的位置，也有一個電視屏幕。
繆青禾抱緊了自己的雙手，蜷縮在牆角。外面有風吹過，聲音響得讓人心驚。
電視屏幕忽地亮起來。
她遲緩地盯著自己的腳，什麼叫做心如死灰，她現在完全明白了。
天已經黑了，而她的世界，將永遠都是暗黑一片，再也沒有光明。
想到蘇清源，想到他那個時刻的眼神，她的心還是一陣一陣地抽緊疼痛。
“怎麼那麼好興致？跟我在一起，也喜歡跳舞嗎？”
熟悉的女聲響起，繆青禾陡然一驚，她猛地擡起眸子，就看到屏幕裡冷子晴跟繆仁相擁在一起的畫面。
都是上了年紀有過經驗的人，她怎麼會不懂彼此眼底傳達的那份意思？冷子晴跟繆仁，冷子晴，繆仁……
她瞪著眼睛，看著屏幕之中的這對男女，不，應該稱爲狗男女。
繆仁的手一直不安分地在她腰間滑動，最後兩人到了*上。
“……繆青禾不過是我們手中的一顆棋子，有了蘇家，我們可以快活一輩子……”
原本就刺刺麻麻疼痛的臉，更是像別人摑了幾個巴掌。男人說這話的時候，激情地運動，跟著另一個女人說著未來，卻是把她給賣了。
所以，她在做著什麼？一切都是繆仁和冷子晴的陰謀，而她這個棋子，現在已經身敗名裂，她以爲他們兩個，就能逃得掉嗎？
可是，腦袋像是要裂開似的疼。繆青禾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頭，耳邊還是有聲音在不斷迴響：
“……繆青禾不過是我們手中的一顆棋子，有了蘇家，我們可以快活一輩子……”
“……繆青禾不過是我們手中的一顆棋子，有了蘇家，我們可以快活一輩子……”
“……有了蘇家，我們可以快活一輩子……”
她大叫一聲，趴在地上慟哭起來。
***
蘇清源看著屏幕上的繆青禾。
這個時候的她，哪裡還有平時的高貴，就如同喪家之犬一般。
他的眸子赤紅，因爲哭過，因爲憤怒，因爲悔恨。
種種情緒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沖垮。
房間裡很安靜，除了視頻上繆青禾的哭聲，還有蘇響雨和蘇心雨的哭聲。明明是有哭聲的，卻還是讓人覺得那種安靜，像是掐住了人的脖子。
“這個女人進入蘇家，那是我的錯。當年調查過唐淺薇，知道這個孩子生性善良，我就該同意讓她進門。爲什麼偏偏會有那麼嚴重的門第觀念？如果當初進門那個人是唐淺薇，現在蘇家還是好好的……”
蘇心雨和蘇響雨茫然地坐著，一直都認爲自己的地位高，至少比唐語輕高，可是此刻……她們兩個，卻也像是罪人。
因爲她們的母親，犯了罪，是天下人都不齒的大罪。
投毒，謀害，殺人，還有……通*殲。
“不，不是你的錯，是我，都是我！“蘇清源捂住了臉，“是我把這個女人娶進家門的！如果我當初意志堅定一點，如果我……早點看清她的真面目……這些年來的容忍，原本是爲了家和萬事興，沒想到……我對不起蘇家，我對不起淺薇……”
唐語輕眸色微紅，聲音梗塞地冷笑了一聲：“是，你是對不起她。如果不是你見異思遷，薄情寡義，我媽怎麼會受這樣的委屈？如果你有一點點的分析判斷頭腦，蘇家怎麼會經歷這樣的波瀾……”
“唐語輕，你別太過分了！”蘇響雨擡起頭來，目光如同釘子一樣直視著她，“你有什麼資格去責怪一個長輩？爸爸他什麼都不知情，你憑什麼這麼說他？”
“一個男人難道不該對自己的感情負責嗎？難道不該對一個女人負責嗎？我媽媽懷孕在先，有了他的孩子，他做了什麼？讓那個女人獨自生下孩子，自己跑去跟另一個女人結婚？這麼多年，她從來不計較什麼，可是不計較不代表不委屈！在他抱著自己的妻子安然入眠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也有一個女人，正辛苦地帶著兩個孩子，那兩個，都是他的孩子！”
蘇清源驚惶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唐語輕：“你……你說什麼？”
腦子裡開始快速回想，那個曾經見過幾面的孩子，是唐淺薇領養回來的。是個男孩子，很懂禮貌，他偶爾過去，他都會避開。
可是剛剛唐語輕說什麼？他的孩子？
有淚在眼眶盤旋，最終還是滴落下來，唐語輕擡了擡眉：“沒錯，那都是你的孩子，你蘇清源的孩子，我的哥哥，那是我的親哥哥，骨子裡流著的，是你的血。”
“可是，可是……淺薇她從來……”
“從來都沒有跟你說過，是嗎？”唐語輕冷笑了一聲，清澈的眸子冷然地望著他，“一個沒有責任感的男人，對你說什麼？一個已然失望的男人，對你說什麼？你又能做什麼？你最愛的女人，是你的夫人繆青禾，你哪一次不是愛著她護著她？你知道她背後，都做了些什麼嗎？你知道因爲她，我們受盡了磨難嗎？你知道嗎！就算知道……你又願意相信嗎？”
蘇清源搖頭，剛剛站起的身子，又頹然倒在沙發上，手不停地顫抖。唐語輕擦了擦眼睛，笑道：“我曾經說過，可是你……不會相信。所以，我選擇跟爺爺說。可是蘇清源……那個你一直捧在手心的女人，還有……你一直捧在手心的兩個女兒……知道吧？那根本就不是你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