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個人走了一會，我也想了這麼一會，沒有直接回答追隨強者的問題，反而問道：“爲什麼這樣問？”

追隨強者道：“幫派失敗了，這就是我們最後一次真心的談話，以後就沒有機會了，因爲那時候我要走的是爸爸給安排的道路——對了，幫派建立的那一天，赤楓之戀會來幫忙的，你們上次見面的時候他好像跟在我哥哥身邊的，你可不要把他往壞處想，那個人很好的，至少對我很好。繼續我們的話題，如果幫派成功了——我現在一想到幫派成功的那一天，心裡忽然滿是恐懼，那是我一直生活的目標，是我一直的追求，可是當它就要來臨的時候，我突然感到了恐懼，一種無言的恐懼。舊軒，你說萬一建立幫派真的成功了，我們勝利的時候，你站在城牆上登高一呼的時候，你如果不是我心目中的強者呢，那我的追求，我的信念，我生活的勇氣不是全部都沒有了嗎？”

我們兩個人沉默了一會，追隨強者低著頭，我在想著她剛纔說的話，這些話追隨強者不知道想了多久，不知道想了多少遍了。

我們走到一條道路的盡頭，追隨強者道：“好了，你應該想的很透徹了，回答我剛纔的問題吧?！?

話語在腦海裡面組織了一下，我道：“說實話，自從你跟上我的那一天，我就感覺厭煩了，因爲我最討厭別人來干涉我的生活，更不喜歡別人把一些條件附加給我，何況是你那麼一個人。跟你接觸以後，直到我答應幫你建立幫派，我一直都很厭惡你，有時候根本就不想見到你，但是我沒有後悔。我的人生信條就是：做出選擇就不要後悔，後悔就不要做出選擇。我既然答應了你就沒有了後悔的權利。也許你覺得我用人生信條來解釋太過於勉強，那我再和你說句實話，自從跟著你東奔西跑進皇宮，找李尋歡——造假的幫派駐地令等等的事情，我靜下來的時候有時候都想感謝你，感謝你給了我另一種活法，感謝你給了我另一種體驗。我是職業玩家，以前只爲級別和能力而拼搏，這樣的遊戲經歷，我是第一次，也是我的最後一次。但是你要記得，我不是你的強者，更不是你心目中的強者。過去不是，現在不是，將來也不是。”

後面的話我和追隨強者談過很多次了，我感覺她只有這次聽進了耳朵。

追隨強者點了點頭，把身子靠在一堵牆上面，想了很久，擡頭用一種很天真卻帶著三分滄桑的語氣問道：“舊軒，那你說我的強者在那裡呢？這麼多的遊戲玩家，難道就沒有一個嗎？”

這個問題還真的不好回答，應該說這麼多的玩家，就是再挑選也總得有幾個合適吧，可是你的要求，你心目中強者的要求——

世界上人再多也沒有十全十美的人，遊戲裡面的人再多也沒有十全十美的人，你心目中的強者，估計沒有人符合條件吧。

我們又按原路返回，追隨強者聽了我的回答以後，道：“舊軒，你想聽我的實話嗎？”

我點點頭，實話在大多數情況下還是我還是願意聽的，難道你剛纔說的不是實話？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除了我爸媽以外還有誰最瞭解我的話，那就是追隨強者了。

追隨強者不知道是家庭緣故還是自己有天分，看著我的眼睛就知道我想說什麼做什麼，我一個眼神她就能明白是什麼意思。

追隨強者道：“放心吧，我自從和認識以後，沒說過半句假話，以前說的，現在說的都是真的，我認爲我沒必要欺騙你什麼。我現在想說的是，你剛纔說的那些話我也仔細的想過，並且是自從我們認識以後就開始想了——”

我心裡一喜，你想過就好，希望你能想明白了，等幫派建立以後，咱們兩個人就分道揚鑣，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兩個人井水不犯河水。

追隨強者接著道：“這次我來龍鬚城的時候就想把你給叫來，因爲這裡的事情太多了，不是我自己能解決的，有很多問題也不是一個女孩子就能解決的——可是我沒有叫你來，知道爲什麼嗎？”

你那時候不是說讓我儘快把級別升起來嗎？難道還有別的意思？

追隨強者笑了一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想給我們製造點距離，製造點空間，讓彼此感受一下分開的感受。你是天生樂觀的人，玩遊戲的心思也單純，所以這種感受主要是對我的而言的?！?

我問道：“那我們分開的這一個月你有什麼感受？”

追隨強者沉吟了一下，道：“我感覺這個遊戲裡面沒有我心目中的強者——”

我心裡一笑，那是你要求太高。

不過你既然明白了這麼道理，可是爲什麼還在苦苦尋覓呢？爲什麼還糾纏住我不放呢？

追隨強者沒理我疑問的眼神，繼續道：“但是我也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舊軒你和我心目中的強者距離最接近了。你如果出生在富家，在受點良好的教育，那麼你就是完美的一個人。”

我突然有一種大笑的衝動，我如果出生在富家？如果再受點良好教育？

“哈哈哈哈——”我忍不住大笑起來，實在是忍不住了，笑出聲之後我趕緊閉上了自己的嘴巴，因爲有幾個MM正拿白癡的眼神看我呢。

我臉上掛著笑容道：“你說的那幾點還是免了吧，我如果受點良好的教育，估計能把教育我的老師給氣死。我如果生在富家的話，性格絕對比張衝還要惡劣，我很喜歡我的身份，更喜歡我的家人，這一點還是不要提了?！?

追隨強者也跟著我笑了起來，道：“你別把我的話和現實中的事情聯繫起來，我說的是真正的字面意思，不是現實裡面的意思。你對富家子弟的成見很深呀?！?

我點點頭，道：“見過幾個，沒一個看順眼的。我們不提這個，我現在有個問題想問你，你既然明白遊戲裡面沒有你的強者，爲什麼還在苦苦尋找呢？”

追隨強者又沉吟了一下，道：“明白是一回事，做起來又是一回事。道理是個人就明白，可是我心目中還在期盼強者的出現。我進遊戲以後只尋找了一個月，以後也沒有再尋找呀?！?

是呀，道理是個人就明白，做起事情來就不是這個道理了。

現在去問問幼兒院的小朋友：貪污受賄對不對？他們絕對都說不對，可是現在的貪污犯還是多的很，槍斃一個冒出100來，難道這些貪污犯還不如幼兒院的小孩子，我看不見得，這就是這個道理。

不過你說你在遊戲裡面尋找了一個月的強者，然後就不找了，那不是——那不是跟了我以後你就再也沒有尋找嗎？你這話什麼意思？

追隨強者笑看了我一眼，眼睛裡面充滿了小女人的意味。

我心裡暗叫一聲不好，追隨強者今天和我說了這麼多，估計還是在套我的話，她是沒跟我說過什麼假話，可是她卻把實話拐彎抹角的給說出來了。

追隨強者道：“我看你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了——”

我連忙阻止她道：“追隨強者——”

追隨強者笑著打斷了我的話，道：“今天的話題到次結束了，我想我們雙方都明白了，如果還有什麼話題的話，咱們以後再說。”說著就大步的朝前走去，把我落下了。

我還想跟追隨強者說一遍我不是她心目中的強者，可是這麼一遍話，直到遊戲結束，我再也沒有說過——這次是我們最後一次面對面，心對心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