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羽的自白（1）
番外二羽的自白（1）
我，獨孤羽。
在我出生的時候，電閃雷鳴，天空升起濃濃黑雲(yún)。朔月國最有威望的張?zhí)鞄熣f此乃‘天煞孤星’降落人間。
不知道是他的詛咒成真，還是我真的是什麼天煞孤星。娘在生下我後，沒多久就死了，而爹因此沒有看過我一眼。
奶孃告訴我，娘臨死的時候說，能看到我的降臨她很開心。
我想努力地活著，開心地活著。聽奶孃的話，把孃的一份也一起活下來。可是在我五歲的時候，奶孃卻死了。
天煞孤星！
又剋死了一個！
這些話聽進(jìn)我的耳朵裡，刺的我小小的心在滴血。
就在我不知道是要努力活著，把自己的，孃的，外帶奶孃的都一起活的時候，我看到了我爹。他是一個很好看，很好看的人。可是他看著我的目光卻是那麼的冰冷。我知道，從他身上，我不會得到絲毫的溫暖。
果然，他不許我叫他爹，也不想聽到我說話，連看到我眼睛裡都充滿恨意。
愛是什麼？
我不懂，卻知道那是很恐怖的東西。爹因爲(wèi)深愛著娘，所以居然可以連親生兒子都恨。
爹努力地教導(dǎo)我，教我讀書，教我武功，教我做生意。
不是溫馨的教導(dǎo)，而是惡魔般的訓(xùn)練。我要在他規(guī)定的時間裡讀完他規(guī)定的作業(yè)，否則就要光著上半身，在院子裡扎馬步兩個時辰。無論是嚴(yán)寒還是酷暑，無論是風(fēng)雪天，還是有暴風(fēng)雨，從不例外。
而我學(xué)武功更是可以用殘忍來形容。
爹把十歲的我扔在深山裡三個月，只給了我一個粗糙的匕首。三個月來對我不聞不問，我想他是想讓我死吧。可是既然是想我死，爲(wèi)什麼又對我說：“三個月後，我來接你。”呢？
爲(wèi)了看爹有沒有騙我，我努力地活著。我在深山裡跟惡狼、猛虎搶食物。而這把粗糙的匕首也結(jié)束了三條狼、兩頭虎，以及無數(shù)動物的命。重點是，我活了下來。
三個月後，爹果然來接我了。看到我還活著，臉上難得地看到了一絲殘忍的笑容，雖然是那麼不溫暖的笑容。可是我還是覺得這麼努力活著是值得的。接下來的生活跟以前比起來可以算得上溫馨了，至少不再用跟惡狼猛虎搶食。
十三歲，我已經(jīng)有了三十歲人不能及的智慧。
娘忌日的那一天，爹把‘獨孤堡’堡主的位給了我。而那一夜爹自殺了，在我的面前。他用手擊碎自己天靈蓋的一瞬間，我看到了他的笑。
燦爛的笑，開心的笑，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的這個樣子，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不是對人世的眷戀，而是對死的渴望。他說：“容，我聽你的話，把他照顧大了。他不再需要人保護(hù)了，我也終於能見你了。”
原來，爹這麼做，只是爲(wèi)了完成孃的最後囑託。
爹的死，我沒有傷心，也沒有流淚。因爲(wèi)這是他期待已久的願望成真，我想，沒有什麼好難過的。他高興都來不及呢。所以我笑了，替他笑。
又剋死了他爹！
真是個掃把星！
面對流言，我不再坐以待斃，而是殺掉了那些人。
殺人很簡單，就跟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十三歲，統(tǒng)治整個‘獨孤堡’，說難很難，說簡單也很簡單。在我努力了很久，都不能服衆(zhòng)的時候。一次偶然的機(jī)會，我殺了一個反抗我的人。結(jié)果其餘人都害怕地低下了頭。從哪兒統(tǒng)治，對於我就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原來讓人畏懼，比讓人真心臣服簡單得多了。
……
我的暴力統(tǒng)治終於引發(fā)了大家的反抗。不過，這對於我卻是小事兒。看著叫囂的人羣，我一動不動地坐著。毫不動怒，因爲(wèi)很快他們就會再也開不了口了。
碰！
一聲兒巨響從頭頂傳來！
偷襲？
在我想到這個可能的時候，一個人掉在了我的身上。一個女人，一個長著一雙純潔大眼睛的小女人。她的表情是那麼特別，充滿了驚喜的感覺。而且眼睛都幾乎成心狀了，最誇張的是，她居然流出了口水。就一眼，這麼單純的一眼，我就喜歡上了這個從天而降的小東西了。
“口水！”
我居然好心情地說出了這兩個字。她沒有臉紅，也沒有覺得害羞，只是‘哦’了一聲兒，然後大咧咧地用袖子擦口水。
“獨孤羽，不管你玩兒什麼把戲，今天你必須把獨孤堡主的大印交出來。”
那些人又在叫囂，本來想殺了這些人的我，居然不想在這個小女人面前動手。是怕嚇到她嗎？我不知道，反正我很確定，我不希望她失去她此刻臉上這種可愛的表情。
“喂，你們幹嘛欺負(fù)我老公？”
習(xí)慣了用‘殺’解決問題的我，因爲(wèi)這個小女人的出現(xiàn)，一時不知道怎麼辦，而出人意料的是，這個看起來小小的小人，居然出聲保護(hù)我。
“老公？”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可是卻莫名地喜歡這個詞，就像是莫名就喜歡她一樣。
“就是丈夫，夫君的意思。”
她的回答，讓我笑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我想這個笑容應(yīng)該跟爹死去的時候那個笑容一樣好看吧。愛！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是不是隻一眼我就愛上了這個奇怪的小女人。不過，我想讓她呆在我身邊，永遠(yuǎn)，永遠(yuǎn)。
“獨孤羽，你以爲(wèi)這樣就能矇混過關(guān)嗎？張?zhí)鞄煻颊f了，你沒有姻緣，是天煞孤星，永遠(yuǎn)都會一個人。現(xiàn)在怎麼可能會出現(xiàn)娘子呢。”
這句話，就好比給我潑了一盆冷水一樣，一瞬間讓我渾身上下，從裡到外開始冰冷，而此時我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心疼，那麼赤裸裸的，毫無保留的心疼。這種目光，我只從奶孃的身上看到過。
她伸出手，摸著我的臉，輕輕的柔柔的。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這種溫柔，讓我孤寂冷硬已久的心，有一種被溫暖了，在復(fù)甦的感覺。她從我的懷裡站了起來，然後像保護(hù)小雞的母雞一樣，兇悍地注視著那些反抗我的人。
“喂，人家結(jié)婚你不爽啊。不相信？你想怎麼辦？讓我們在這兒上牀表演給你看啊。”
“你，你這個粗俗的丫頭。”
“粗俗，哪粗俗了？上牀粗俗嗎？你們的爸媽不上牀哪兒來的你們，而你敢說你沒有過嗎？”
看著這個爲(wèi)了我爭吵的她，我心裡居然舒服。非但不覺得可笑，而是覺得非常的感動，非常的受用。原來，雖然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著足夠自保的能力，卻還是渴望一個人的保護(hù)，哪怕是她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
“獨孤羽，不要再耽誤時間了，快把大印交出來。”
那些從前看到我都顫抖的人，現(xiàn)在居然寧可跟我對話，都不想跟她爭論。看來這個奇怪的，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小傢伙，還真是難纏啊。
我以爲(wèi)只有我可以這麼坦然，不畏懼現(xiàn)在的場面。沒想到她也不害怕，非但自始至終都不慌不忙一派從容，現(xiàn)在更是很自然地坐在我的腿上，就好像這是她的專屬椅子一樣。而一向討厭跟別人碰觸的我，現(xiàn)在居然很喜歡這份親暱。
我很喜歡這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不知道如何開口，向他解釋這一切。她倒反而先開口安慰我了：“別理這些無聊的人，老公，你叫獨孤羽對不對，我以後叫你羽好不好。我叫龍豆豆，你叫我豆豆就好了，你放心吧，我會保護(hù)你的。”
保護(hù)我，這是這輩子第一次有人這麼對我說，而對方居然是這麼一個柔弱的小女人，一個叫豆豆的奇怪女孩。
我忽然有一種衝動，把她緊緊抱在懷裡，感受一下她是不是真實的衝動。可是下面那些人已經(jīng)開始煩躁，不安起來了。
“喂，獨孤羽，快把大印交出來。”
想要就拿去，只要立刻滾出去，不要來煩我。
我居然想這麼回答，心裡立刻出現(xiàn)的答案，讓我自己都愣住了。原來我一直以來渴望的就是這種情感，在這種溫暖面前，權(quán)勢對我居然不值一提。
“不交。你們想怎樣？”
豆豆居然又吼了起來，而且抱著我的力道加重了，她在保護(hù)我，她在爲(wèi)我出頭，我感受到了，清清楚楚地，真真實實地感受到了。
“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這個人話一出，我立刻用銳利的眼神掃了過去。那個人嚇得一顫，而他的恐懼癥是我要的。想對豆豆不利？除非我死了。她是我的，沒有人可以動她分毫，就連想都不允許。
“我告訴你們，我媽可是月老，閻王跟我媽是好朋友。你們要是敢對我放肆的話，我就讓閻王老爺，把你們統(tǒng)統(tǒng)收去。”
“原來是個瘋子啊，風(fēng)言風(fēng)語的，一邊兒去。獨孤羽，你不要以爲(wèi)不說話就沒事兒了。”
豆豆的回答很奇怪，難怪大家會把她當(dāng)瘋子了。不過，就算是瘋子又怎麼樣呢？我不管她是誰，我只知道她是第一個看著我笑，心疼我，碰觸我，保護(hù)我的人。這就夠了，其餘的什麼都不重要。所以我開口了，回答他們說：“我已經(jīng)有妻子了，你們憑什麼站在這裡，想造反嗎？”
也就在這一刻，我原諒了我的父親。或者說我從沒有怪過他，現(xiàn)在只是理解了他而已。他肯定就是用我現(xiàn)在這種心態(tài)愛孃的。我想，如果這樣的豆豆忽然離開了我，我也會發(fā)瘋的。
“你註定一生孤獨，怎麼會娶妻，你休想騙我們。”
聽到這句話，我充滿了憤怒，可是憤怒代表什麼？心虛嗎？我看著他們冷冷說道：“我的妻子站在這兒你不相信，卻信什麼看不見摸不著的註定，好笑。”
我不知道這麼說，是想說服他們，還是在安慰自己。不過，不可否認(rèn)的是，我害怕聽到這個話題。
“可是張?zhí)鞄熓遣粫e的。”
張?zhí)鞄煟齻€字，讓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三個字對我來說是個噩夢。我對這三個字有著恨，也有著恐懼。
他們說得不錯，張?zhí)鞄煵粫e的，據(jù)我所知他從沒有錯過。我很清楚這一點，因爲(wèi)我比任何人都瞭解他，比任何人都想看到他錯一次。可是沒有，一次都沒有。所以，我只能沉默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在我脆弱的此刻，豆豆又出聲保護(hù)我。她說：“既然這樣的話，依我看不如這樣吧。你們既然相信你們的張?zhí)鞄煟蔷妥屗麃恚谶@兒再算一卦，看看姻緣簿上有沒有我跟羽的名字，怎麼樣？”
我知道她是爲(wèi)我好，可是我卻想阻止她。我想告訴她，不要，不要這麼做。雖然我不知道她態(tài)度爲(wèi)什麼這麼的堅定，這麼的信任我。可是我卻充滿了恐懼。
我害怕她知道真相後，嚇得離開我，也害怕再一次被證實自己的孤獨命運。以前的自己怎麼樣的無所謂，可是現(xiàn)在的我，卻不想離開豆豆，想跟她在一起。如果證實我真的是孤獨命要怎麼辦？我是放她去安全地活著呢？還是在我身邊死去呢？
“要是沒有呢？”
“把你們要的什麼大印給你們。”
“說話算數(shù)？”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獨孤羽，你怎麼說？”
一轉(zhuǎn)眼的功夫，他們居然已經(jīng)達(dá)成了共識。而我則是做最後說明的人，我現(xiàn)在只想把這些人都?xì)⒘耍会峤Y(jié)束這一場鬧劇，可是豆豆卻看向了我。
她目光坦蕩蕩，好像穩(wěn)操勝券一樣，我知道她要我的支持，可是我卻張不開口。我想順著她，可是我更怕只要答應(yīng)了，接下來事情會想不能預(yù)期的方向發(fā)展。現(xiàn)在的我，那個一想天不怕，地不怕的我，現(xiàn)在居然害怕了。
“獨孤羽，你怕了是不是。那就把大印交出來。”
如果把大印交出來能解決這一切的話，我願意，真的，我願意。可是豆豆卻拼命撞我的胳膊，而且還不停地向我眨眼睛。最後由焦急變成了生氣，嘴巴也因爲(wèi)生氣而撅了起來。
“相反，姻緣簿上要是有的話，你們就要爲(wèi)今天的無理，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
我最後還是不能忽略她的感受。拼了吧，就算是結(jié)果讓她不能接受，我也不想因爲(wèi)我自己而讓她生氣，失望。而且在內(nèi)心深處，我也一直想見見張?zhí)鞄煟@個一句話影響了我一輩子的人。我也想看看，豆豆知道事實後，會如何做呢。還會選擇跟我在一起嗎？
如果她走我不攔著，我依舊會一輩子記得今天的一切；如果她選擇留下，跟我在一起，那麼她生我陪著，她若真的死了，我跟著。
“好，那咱們一言爲(wèi)定。我派人去清張?zhí)鞄煛！?
從那些人輕鬆的語氣中，幾乎能聽到勝利在望的喜悅了。而我在想通後，也變得坦然了。
“羽，我餓了。”
懶洋洋窩在我懷裡的豆豆，忽然擡頭，可憐巴巴地看著我。是在撒嬌嗎？不知道是不是，不過我喜歡她這樣柔順，可愛的模樣。我又一次笑了，連忙拿起桌子上的糕點遞向她：“給。”我從不知道，我的聲音也能如此溫柔。
“你餵我吃。”
豆豆理所當(dāng)然地說，而我也很高興地把糕點遞到了她的嘴邊。一輩子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卻覺得那麼的自然，好像練習(xí)過無數(shù)次一樣的和諧。
“張?zhí)鞄煹健！?
一句話，把剛剛甜蜜的氣氛一下子打散了。而伴隨著一句：“聽說有人懷疑我算卦的準(zhǔn)確性？”我終於看到了那個渾身上下，充滿神秘氣息的張?zhí)鞄煛?
“張?zhí)鞄煟褪撬！?
一下子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了豆豆的身上，包括我。而豆豆則是從容地嚥下嘴裡的糕點，然後纔看向張?zhí)鞄煛ｋS即更是坦然地說：“是我說的。”
豆豆的話讓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而張?zhí)鞄焺t是目露不快地說道：“你認(rèn)爲(wèi)我會算錯？”
“神仙都有犯錯的時候，何況你也不過是個凡人。”
張?zhí)鞄熢谒吩聡菄鴰煟焐褚粯拥娜恕６苟惯@樣說話，無疑是大不敬的行爲(wèi)。可是豆豆的態(tài)度不卑不亢，坦坦蕩蕩。最後居然是張?zhí)鞄熐耍f：“好，既然你這麼說，我就重算一次，看看我有沒有算錯。”
“好啊。”
豆豆無所謂地說，雖然目光挑釁地跟張?zhí)鞄熕哪肯鄬Α？墒俏夷芨杏X出，她的輕鬆，就好像她已經(jīng)知道了結(jié)果一樣。這樣子的她，讓我忍不住想相信。可是數(shù)十年來，被譽(yù)爲(wèi)神一樣的張?zhí)鞄煟娴臅e嗎？
我，獨孤羽。
在我出生的時候，電閃雷鳴，天空升起濃濃黑雲(yún)。朔月國最有威望的張?zhí)鞄熣f此乃‘天煞孤星’降落人間。
不知道是他的詛咒成真，還是我真的是什麼天煞孤星。娘在生下我後，沒多久就死了，而爹因此沒有看過我一眼。
奶孃告訴我，娘臨死的時候說，能看到我的降臨她很開心。
我想努力地活著，開心地活著。聽奶孃的話，把孃的一份也一起活下來。可是在我五歲的時候，奶孃卻死了。
天煞孤星！
又剋死了一個！
這些話聽進(jìn)我的耳朵裡，刺的我小小的心在滴血。
就在我不知道是要努力活著，把自己的，孃的，外帶奶孃的都一起活的時候，我看到了我爹。他是一個很好看，很好看的人。可是他看著我的目光卻是那麼的冰冷。我知道，從他身上，我不會得到絲毫的溫暖。
果然，他不許我叫他爹，也不想聽到我說話，連看到我眼睛裡都充滿恨意。
愛是什麼？
我不懂，卻知道那是很恐怖的東西。爹因爲(wèi)深愛著娘，所以居然可以連親生兒子都恨。
爹努力地教導(dǎo)我，教我讀書，教我武功，教我做生意。
不是溫馨的教導(dǎo)，而是惡魔般的訓(xùn)練。我要在他規(guī)定的時間裡讀完他規(guī)定的作業(yè)，否則就要光著上半身，在院子裡扎馬步兩個時辰。無論是嚴(yán)寒還是酷暑，無論是風(fēng)雪天，還是有暴風(fēng)雨，從不例外。
而我學(xué)武功更是可以用殘忍來形容。
爹把十歲的我扔在深山裡三個月，只給了我一個粗糙的匕首。三個月來對我不聞不問，我想他是想讓我死吧。可是既然是想我死，爲(wèi)什麼又對我說：“三個月後，我來接你。”呢？
爲(wèi)了看爹有沒有騙我，我努力地活著。我在深山裡跟惡狼、猛虎搶食物。而這把粗糙的匕首也結(jié)束了三條狼、兩頭虎，以及無數(shù)動物的命。重點是，我活了下來。
三個月後，爹果然來接我了。看到我還活著，臉上難得地看到了一絲殘忍的笑容，雖然是那麼不溫暖的笑容。可是我還是覺得這麼努力活著是值得的。接下來的生活跟以前比起來可以算得上溫馨了，至少不再用跟惡狼猛虎搶食。
十三歲，我已經(jīng)有了三十歲人不能及的智慧。
娘忌日的那一天，爹把‘獨孤堡’堡主的位給了我。而那一夜爹自殺了，在我的面前。他用手擊碎自己天靈蓋的一瞬間，我看到了他的笑。
燦爛的笑，開心的笑，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的這個樣子，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不是對人世的眷戀，而是對死的渴望。他說：“容，我聽你的話，把他照顧大了。他不再需要人保護(hù)了，我也終於能見你了。”
原來，爹這麼做，只是爲(wèi)了完成孃的最後囑託。
爹的死，我沒有傷心，也沒有流淚。因爲(wèi)這是他期待已久的願望成真，我想，沒有什麼好難過的。他高興都來不及呢。所以我笑了，替他笑。
又剋死了他爹！
真是個掃把星！
面對流言，我不再坐以待斃，而是殺掉了那些人。
殺人很簡單，就跟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十三歲，統(tǒng)治整個‘獨孤堡’，說難很難，說簡單也很簡單。在我努力了很久，都不能服衆(zhòng)的時候。一次偶然的機(jī)會，我殺了一個反抗我的人。結(jié)果其餘人都害怕地低下了頭。從哪兒統(tǒng)治，對於我就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原來讓人畏懼，比讓人真心臣服簡單得多了。
……
我的暴力統(tǒng)治終於引發(fā)了大家的反抗。不過，這對於我卻是小事兒。看著叫囂的人羣，我一動不動地坐著。毫不動怒，因爲(wèi)很快他們就會再也開不了口了。
碰！
一聲兒巨響從頭頂傳來！
偷襲？
在我想到這個可能的時候，一個人掉在了我的身上。一個女人，一個長著一雙純潔大眼睛的小女人。她的表情是那麼特別，充滿了驚喜的感覺。而且眼睛都幾乎成心狀了，最誇張的是，她居然流出了口水。就一眼，這麼單純的一眼，我就喜歡上了這個從天而降的小東西了。
“口水！”
我居然好心情地說出了這兩個字。她沒有臉紅，也沒有覺得害羞，只是‘哦’了一聲兒，然後大咧咧地用袖子擦口水。
“獨孤羽，不管你玩兒什麼把戲，今天你必須把獨孤堡主的大印交出來。”
那些人又在叫囂，本來想殺了這些人的我，居然不想在這個小女人面前動手。是怕嚇到她嗎？我不知道，反正我很確定，我不希望她失去她此刻臉上這種可愛的表情。
“喂，你們幹嘛欺負(fù)我老公？”
習(xí)慣了用‘殺’解決問題的我，因爲(wèi)這個小女人的出現(xiàn)，一時不知道怎麼辦，而出人意料的是，這個看起來小小的小人，居然出聲保護(hù)我。
“老公？”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可是卻莫名地喜歡這個詞，就像是莫名就喜歡她一樣。
“就是丈夫，夫君的意思。”
她的回答，讓我笑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我想這個笑容應(yīng)該跟爹死去的時候那個笑容一樣好看吧。愛！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是不是隻一眼我就愛上了這個奇怪的小女人。不過，我想讓她呆在我身邊，永遠(yuǎn)，永遠(yuǎn)。
“獨孤羽，你以爲(wèi)這樣就能矇混過關(guān)嗎？張?zhí)鞄煻颊f了，你沒有姻緣，是天煞孤星，永遠(yuǎn)都會一個人。現(xiàn)在怎麼可能會出現(xiàn)娘子呢。”
這句話，就好比給我潑了一盆冷水一樣，一瞬間讓我渾身上下，從裡到外開始冰冷，而此時我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心疼，那麼赤裸裸的，毫無保留的心疼。這種目光，我只從奶孃的身上看到過。
她伸出手，摸著我的臉，輕輕的柔柔的。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這種溫柔，讓我孤寂冷硬已久的心，有一種被溫暖了，在復(fù)甦的感覺。她從我的懷裡站了起來，然後像保護(hù)小雞的母雞一樣，兇悍地注視著那些反抗我的人。
“喂，人家結(jié)婚你不爽啊。不相信？你想怎麼辦？讓我們在這兒上牀表演給你看啊。”
“你，你這個粗俗的丫頭。”
“粗俗，哪粗俗了？上牀粗俗嗎？你們的爸媽不上牀哪兒來的你們，而你敢說你沒有過嗎？”
看著這個爲(wèi)了我爭吵的她，我心裡居然舒服。非但不覺得可笑，而是覺得非常的感動，非常的受用。原來，雖然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著足夠自保的能力，卻還是渴望一個人的保護(hù)，哪怕是她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
“獨孤羽，不要再耽誤時間了，快把大印交出來。”
那些從前看到我都顫抖的人，現(xiàn)在居然寧可跟我對話，都不想跟她爭論。看來這個奇怪的，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小傢伙，還真是難纏啊。
我以爲(wèi)只有我可以這麼坦然，不畏懼現(xiàn)在的場面。沒想到她也不害怕，非但自始至終都不慌不忙一派從容，現(xiàn)在更是很自然地坐在我的腿上，就好像這是她的專屬椅子一樣。而一向討厭跟別人碰觸的我，現(xiàn)在居然很喜歡這份親暱。
我很喜歡這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不知道如何開口，向他解釋這一切。她倒反而先開口安慰我了：“別理這些無聊的人，老公，你叫獨孤羽對不對，我以後叫你羽好不好。我叫龍豆豆，你叫我豆豆就好了，你放心吧，我會保護(hù)你的。”
保護(hù)我，這是這輩子第一次有人這麼對我說，而對方居然是這麼一個柔弱的小女人，一個叫豆豆的奇怪女孩。
我忽然有一種衝動，把她緊緊抱在懷裡，感受一下她是不是真實的衝動。可是下面那些人已經(jīng)開始煩躁，不安起來了。
“喂，獨孤羽，快把大印交出來。”
想要就拿去，只要立刻滾出去，不要來煩我。
我居然想這麼回答，心裡立刻出現(xiàn)的答案，讓我自己都愣住了。原來我一直以來渴望的就是這種情感，在這種溫暖面前，權(quán)勢對我居然不值一提。
“不交。你們想怎樣？”
豆豆居然又吼了起來，而且抱著我的力道加重了，她在保護(hù)我，她在爲(wèi)我出頭，我感受到了，清清楚楚地，真真實實地感受到了。
“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這個人話一出，我立刻用銳利的眼神掃了過去。那個人嚇得一顫，而他的恐懼癥是我要的。想對豆豆不利？除非我死了。她是我的，沒有人可以動她分毫，就連想都不允許。
“我告訴你們，我媽可是月老，閻王跟我媽是好朋友。你們要是敢對我放肆的話，我就讓閻王老爺，把你們統(tǒng)統(tǒng)收去。”
“原來是個瘋子啊，風(fēng)言風(fēng)語的，一邊兒去。獨孤羽，你不要以爲(wèi)不說話就沒事兒了。”
豆豆的回答很奇怪，難怪大家會把她當(dāng)瘋子了。不過，就算是瘋子又怎麼樣呢？我不管她是誰，我只知道她是第一個看著我笑，心疼我，碰觸我，保護(hù)我的人。這就夠了，其餘的什麼都不重要。所以我開口了，回答他們說：“我已經(jīng)有妻子了，你們憑什麼站在這裡，想造反嗎？”
也就在這一刻，我原諒了我的父親。或者說我從沒有怪過他，現(xiàn)在只是理解了他而已。他肯定就是用我現(xiàn)在這種心態(tài)愛孃的。我想，如果這樣的豆豆忽然離開了我，我也會發(fā)瘋的。
“你註定一生孤獨，怎麼會娶妻，你休想騙我們。”
聽到這句話，我充滿了憤怒，可是憤怒代表什麼？心虛嗎？我看著他們冷冷說道：“我的妻子站在這兒你不相信，卻信什麼看不見摸不著的註定，好笑。”
我不知道這麼說，是想說服他們，還是在安慰自己。不過，不可否認(rèn)的是，我害怕聽到這個話題。
“可是張?zhí)鞄熓遣粫e的。”
張?zhí)鞄煟齻€字，讓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三個字對我來說是個噩夢。我對這三個字有著恨，也有著恐懼。
他們說得不錯，張?zhí)鞄煵粫e的，據(jù)我所知他從沒有錯過。我很清楚這一點，因爲(wèi)我比任何人都瞭解他，比任何人都想看到他錯一次。可是沒有，一次都沒有。所以，我只能沉默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在我脆弱的此刻，豆豆又出聲保護(hù)我。她說：“既然這樣的話，依我看不如這樣吧。你們既然相信你們的張?zhí)鞄煟蔷妥屗麃恚谶@兒再算一卦，看看姻緣簿上有沒有我跟羽的名字，怎麼樣？”
我知道她是爲(wèi)我好，可是我卻想阻止她。我想告訴她，不要，不要這麼做。雖然我不知道她態(tài)度爲(wèi)什麼這麼的堅定，這麼的信任我。可是我卻充滿了恐懼。
我害怕她知道真相後，嚇得離開我，也害怕再一次被證實自己的孤獨命運。以前的自己怎麼樣的無所謂，可是現(xiàn)在的我，卻不想離開豆豆，想跟她在一起。如果證實我真的是孤獨命要怎麼辦？我是放她去安全地活著呢？還是在我身邊死去呢？
“要是沒有呢？”
“把你們要的什麼大印給你們。”
“說話算數(shù)？”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獨孤羽，你怎麼說？”
一轉(zhuǎn)眼的功夫，他們居然已經(jīng)達(dá)成了共識。而我則是做最後說明的人，我現(xiàn)在只想把這些人都?xì)⒘耍会峤Y(jié)束這一場鬧劇，可是豆豆卻看向了我。
她目光坦蕩蕩，好像穩(wěn)操勝券一樣，我知道她要我的支持，可是我卻張不開口。我想順著她，可是我更怕只要答應(yīng)了，接下來事情會想不能預(yù)期的方向發(fā)展。現(xiàn)在的我，那個一想天不怕，地不怕的我，現(xiàn)在居然害怕了。
“獨孤羽，你怕了是不是。那就把大印交出來。”
如果把大印交出來能解決這一切的話，我願意，真的，我願意。可是豆豆卻拼命撞我的胳膊，而且還不停地向我眨眼睛。最後由焦急變成了生氣，嘴巴也因爲(wèi)生氣而撅了起來。
“相反，姻緣簿上要是有的話，你們就要爲(wèi)今天的無理，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
我最後還是不能忽略她的感受。拼了吧，就算是結(jié)果讓她不能接受，我也不想因爲(wèi)我自己而讓她生氣，失望。而且在內(nèi)心深處，我也一直想見見張?zhí)鞄煟@個一句話影響了我一輩子的人。我也想看看，豆豆知道事實後，會如何做呢。還會選擇跟我在一起嗎？
如果她走我不攔著，我依舊會一輩子記得今天的一切；如果她選擇留下，跟我在一起，那麼她生我陪著，她若真的死了，我跟著。
“好，那咱們一言爲(wèi)定。我派人去清張?zhí)鞄煛！?
從那些人輕鬆的語氣中，幾乎能聽到勝利在望的喜悅了。而我在想通後，也變得坦然了。
“羽，我餓了。”
懶洋洋窩在我懷裡的豆豆，忽然擡頭，可憐巴巴地看著我。是在撒嬌嗎？不知道是不是，不過我喜歡她這樣柔順，可愛的模樣。我又一次笑了，連忙拿起桌子上的糕點遞向她：“給。”我從不知道，我的聲音也能如此溫柔。
“你餵我吃。”
豆豆理所當(dāng)然地說，而我也很高興地把糕點遞到了她的嘴邊。一輩子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卻覺得那麼的自然，好像練習(xí)過無數(shù)次一樣的和諧。
“張?zhí)鞄煹健！?
一句話，把剛剛甜蜜的氣氛一下子打散了。而伴隨著一句：“聽說有人懷疑我算卦的準(zhǔn)確性？”我終於看到了那個渾身上下，充滿神秘氣息的張?zhí)鞄煛?
“張?zhí)鞄煟褪撬！?
一下子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了豆豆的身上，包括我。而豆豆則是從容地嚥下嘴裡的糕點，然後纔看向張?zhí)鞄煛ｋS即更是坦然地說：“是我說的。”
豆豆的話讓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而張?zhí)鞄焺t是目露不快地說道：“你認(rèn)爲(wèi)我會算錯？”
“神仙都有犯錯的時候，何況你也不過是個凡人。”
張?zhí)鞄熢谒吩聡菄鴰煟焐褚粯拥娜恕６苟惯@樣說話，無疑是大不敬的行爲(wèi)。可是豆豆的態(tài)度不卑不亢，坦坦蕩蕩。最後居然是張?zhí)鞄熐耍f：“好，既然你這麼說，我就重算一次，看看我有沒有算錯。”
“好啊。”
豆豆無所謂地說，雖然目光挑釁地跟張?zhí)鞄熕哪肯鄬Α？墒俏夷芨杏X出，她的輕鬆，就好像她已經(jīng)知道了結(jié)果一樣。這樣子的她，讓我忍不住想相信。可是數(shù)十年來，被譽(yù)爲(wèi)神一樣的張?zhí)鞄煟娴臅e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