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馳腿上根本就沒什麼知覺,完全是靠著胳膊的力量支撐在那雙柺上,剛走了兩步就狼狽的朝我這邊摔了過來,我連忙張開手臂接住他,可他太重了,慣性之下我被他整個人壓在了下面。
似乎他的目的就是這個,將我牽制住,不讓我走,他伸手禁錮住我的頭,距離很近的盯著我,那雙眼睛看得我無處遁形,我別開視線,更是心虛了。
“我說的都是真的,真的就只是跟他參加了一個飯局。”
這回蔣馳信了,他環過我的脖子,抱緊了我,將臉埋在了我的肩頭,靜默了好半天才說,“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快站起來的,等我好了我們一起經營馳音,這個,這個其實早在我出事那天就準備好了,我想著如果我就這樣殘了,我就放棄你,今天,終於能將它親手交給你了。”
蔣馳從我身上翻下去,我連忙起身,將他扶起來,緊接著我就看到他從病號服的褲兜裡掏出一個首飾盒。
我的表情一下就僵住了,我擡頭朝站在一旁的葉沫看去,一瞬間她的眼淚就奔出來了,噗通一下跪在了蔣馳身邊,顫著手想要去拿那個首飾盒,“我以爲你是給我的,爲什麼蔣馳,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蔣馳躲了一下,將首飾盒塞進我的手中,一把握住葉沫的手腕,他像個罪人似的像葉沫認錯,“對不起葉沫,你應該知道感情的事是沒法勉強的,我喜歡的人始終都是音初,尤其是發生這件事之後,我就更加明白自己的心意,她是我寧願捨棄生命都要保護的女人。”
我捧著首飾盒,笑不出也哭不出,只是傻傻的看著蔣馳,之前在葉沫製造的假象下,我一直以爲蔣馳變了,不再愛我了,可現在我在明瞭,變得不是蔣馳,而是我。
這明明是我盼望了很多年的事情,如今就發生在眼前,我卻絲毫快樂都沒有,有的只是深深的內疚。
葉沫不甘的甩開蔣馳,兩手握住我的肩膀,“林音初,爲什麼你要出現在蔣馳面前,那天你就該去死,是你從我身邊搶走了蔣馳,否則,我們纔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都是你……”
葉沫沒有像以前那樣跟我開撕,她只是抓著我的肩膀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從未否認過我跟蔣馳的曾經,可這一刻,我在想,我是不是錯了,錯得離譜,是我的空降改變了蔣馳的一生。
我垂下頭,看著我那兩隻捧著戒指盒不停顫抖的手,我將蔣馳的人生攪得凌亂不堪,卻又不負責到底,我還真是個人渣。
葉沫依舊嚎啕大哭著,她的手握得我肩膀都發出了骨骼錯位的聲音,她一遍遍的質問我爲什麼不去死,我像被她這句話蠱惑了一樣,反問了自己一句,“是啊,那晚爲什麼不去死呢?”
我又想起被安儲生綁在牀上侮|辱的經過,昨晚我就一直惡夢連連,我揉了揉腦袋,頭痛,胃裡也是翻江倒海的,我乾嘔了兩聲,眼淚都嘔出來了。
我轉向蔣馳,將戒指盒舉起來伸到他眼前,拒絕的話我說不出,只能委婉的告訴他,“等你徹底痊癒的時候再說吧。”
說完我看了葉沫一眼,她的哭聲小了很多。
蔣馳以爲是我太過善良,不忍心讓葉沫哭,他將戒指盒接過去,尷尬的抓了抓頭髮,笑了起來,“說的也是,是我想的不夠周全,求婚當然要搞點氣氛。”
他將我的手拉到他腿上,兩隻掌心包裹著我的右手,“等我腿好了,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浪漫的求婚的,等著我。”
他說的每一句話對我而言就好像鋒利的刀片似的,一下下的割著我的心,我害怕,害怕說出實情之後蔣馳的反應,我怕他會自暴自棄,我都已經很久沒見他這樣笑過了,就算我對他不再有愛,但還有著不可磨滅的感情。
我整個人都沒了魂一樣,焦灼不安,蔣馳突然用力拉了一下我的胳膊,慣性太大,我的身體朝前傾去,他伸手勾住我的脖子,動作簡直就是一氣呵成,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親上我了。
我連忙伸手去推,可能因爲每天練習走路他都是靠臂力,胳膊上的勁兒驚人的大,我完全推不開,“蔣馳,不……唔……不可以!”
我知道蔣馳是太高興了,一個被宣佈可能永遠站不起來的人,今天看到了希望的光芒,再加上我在他心裡一直還是他的女朋友,做這種事完全是在情理之中的,然而我不是啊。
葉沫尖叫了一聲,衝上來揪住我的頭髮,往一旁拉我,“一直在這裡照顧蔣馳的人是我,林音初,賤人,你這個賤人!”
蔣馳固執起來,一把揮開葉沫,她踉蹌著向後倒去,眼看著就要撞在撞角上了,恰在此刻房門開啓,她被進門的人一把接住了。
而我,依舊被蔣馳禁錮著,在他懷裡像八爪魚似的掙扎,他的吻很急切,他的脣攻城略池,因爲我的不配合,他用牙齒咬了我好幾次,我甚至感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我對蔣馳的吻並不陌生,但卻再不是我渴望的,這種強吻的滋味並不好受,我氣得眼圈通紅,瞪著兩隻眼睛推他。
身後突然伸出一雙手,掰開蔣馳的手臂,將我從地上舉了起來,“站穩了。”
我穩住腳步,看到白羽的背影,他將我安頓好就去扶蔣馳了。
蔣馳如夢初醒,這才知道不好意思,他坐到牀上,摸了摸嘴角,看到指尖上有血才朝我看來,“對不起,傷到你了,我是太高興了。”
我皺著眉頭,用力咬著嘴脣,我能打他或是罵他嗎?我有什麼資格,像我這種女人、像我這種女人……
白羽就好像沒看到剛剛那場激烈的畫面一樣,語氣很平靜的恭喜蔣馳,“聽說你的腿半年之內肯定能痊癒,你可要努力啊,我相信你!”
蔣馳舉起拳頭,兩個人碰了碰拳,“放心吧,我爭取三個月就康復,我已經等不及了。”
說這話的時候蔣馳是看著我的,他將戒指盒寶貝的揣進兜裡,“我一定會親自走到你面前,等著我。”
我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蔣馳,其實我……”
“趕緊跟我回公司,馳音那邊有個小工程出現問題了,需要你去解決。”白羽打斷了我的話,又跟蔣馳囑咐了兩句,抓著我的手腕就往外走。
我回頭朝蔣馳看去一眼,他依舊笑容燦爛的看著我,就好像我是他的堅強後盾,是他所有動力的源泉一樣。
病房門關上,走了好遠我還能聽見葉沫抽泣的聲音,我傻傻的跟著白羽的步伐,感覺大腦一片空白,怎麼辦,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什麼時候上的電梯我都不知道,電梯裡只有我跟白羽兩個人,我將手腕從他掌心裡抽出來,“想罵就罵吧?我又害你最寶貝的葉沫哭了,可也不想變成這樣的。都怪你、都怪你們!”
我用力搖了搖頭,目光裡一點焦距都沒有,“不對,應該怪我,怪我自己纔對!爲什麼當初輕信了你們製造的那些假象,爲什麼沒能相信蔣馳對我的一心一意,爲什麼要變心……”
我伸手用力抓著頭髮,心裡難受的要命。
白羽將我抓著頭髮的手掰開,舉著我的手一下下的砸在他的胸口上,“你沒有錯,都是我的錯,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故意誤導了你,是我讓你以爲蔣馳跟葉沫,是我!”
我垂著頭,遷怒於人的砸著他的胸口,“對,是你,都怪你,都是你的錯。”
我看著自己的眼淚像雨一樣一滴滴的砸在地面上,我是個背叛者,是個騙子,是個不負責任的女人……
也不知道是因爲哭的還是因爲身體真的難受,我頭痛得視線都發暈了,胃裡再度翻騰了一下,有種想吐的感覺。
白羽見我臉色慘白,俯身將我抱了起來,“你不舒服?我帶你去看看醫生。”
我搖頭,“去公司吧,喝點溫水就好了,可能是沒睡好的原因。”
白羽開車將我帶去了公司,我窩在沙發裡,喝了一杯溫水之後好了許多,不過身體還是很無力。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覺之後,接待就說有訪客要見我,我整理了一下,坐到辦公桌前,喬檬就推門進來了,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你臉色這麼不好?”
我勉強露出一絲笑容給她,“是咖啡廳裝修問題嗎?還麻煩你特意來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喬檬在我對面落座,拿出一份文件給我,“這是我們老闆去外地考察之後想要的效果,你可以讓設計師借鑑一下。”
我將文件打開,粗略的看了幾眼,然後放到一旁,“多謝了。”剛說完我又難受的乾嘔了一下。
喬檬表情有一瞬的緊張,然後探頭問了我一句,“你不會是懷孕了吧?”
“懷孕?”我吃了一驚,連忙擺手,笑著否定,“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你跟你那個男朋友應該很親密吧,親密自然就有懷孕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