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珠面色一冷,忙軟聲哄承歡:“承歡寶貝不哭哦,來你看看這是什麼,這個給你玩哦……”
她把自己頭上一隻珠釵取下來送到承歡面前,在她面前搖晃著吸引注意力。
珍珠和翡翠撞擊出清脆的聲音,果然吸引了承歡的注意力,臉上還帶著淚珠,就伸出小手去抓珠釵。
那支珠釵上的珍珠又大又亮,翡翠水頭也是上好的,一看就是珍品。李寶珠毫不猶豫的放進(jìn)了承歡手中,給她當(dāng)撥浪鼓玩耍。
老太太半瞇著眼睛養(yǎng)神,沒注意這裡,倒是許氏和許沫熙看到那支珠釵在小承歡的手裡搖搖晃晃,幾乎要散架,忍不住眼角直跳。
“承歡寶寶好乖,跟小紅姐姐一起玩這個好不好?”李寶珠把哄開心的承歡交到小紅手裡,讓她抱去給乳母換身衣服。
許氏冷哼道:“不過是個丫頭生的,還不值那支珠釵的銀子,少夫人果真是當(dāng)家了,這麼大方。”
若蘭穿著大紅的嫁衣和鳳冠,聽到母親在那酸言冷語,還動手打一個不會說話的孩子,不禁心中氣惱,悶聲道:“十四妹妹不過是不小心碰了她一下,能怎麼著她?母親也值當(dāng)爲(wèi)這個就對十四妹妹動手!”
許氏見自己的親生女兒居然幫著別的女人生的女兒頂撞她,不禁大怒,“你也不看看是誰生的你!你怎麼說話的!”
若蘭冷笑道:“是哦,我倒是才知道原來我竟然是母親生的呢。母親若是不說,我還以爲(wèi)許沫熙纔是母親生的女兒呢!”
“你這丫頭……”
這時許沫熙拉住許氏,嬌聲道:“姑母不要生氣,今天是姐姐的好日子,您忘了嗎?不要?dú)鈮牧松碜印?
這時有個小丫頭冒冒失失闖進(jìn)來,也看不清誰是誰,腿一彎朝地上就是一跪,惶急的叫道,“老太太,夫人,梅姨娘說不舒服,求您去看看吧……”
老太太睜開眼睛,皺眉道:“哪個梅姨娘?”
許氏認(rèn)得那丫頭,淡淡的說:“是老爺新收的紅梅姨娘。”
紅梅那件事鬧得府裡上下人盡皆知,老太太可是記憶猶新,點頭道:“就是那個有了身孕的姨娘?不舒服了讓大夫去看看吧。”
紅梅是大房的人,自然歸許氏管,許氏忙站起身,笑道:“早上就已經(jīng)叫大夫過去看了,沒什麼大礙。想必是梅姨娘年紀(jì)輕,經(jīng)不住事……”
那小丫頭忙搖頭,道:“梅姨娘已經(jīng)見紅了,之前從外面請了大夫回來,只是開了幾副藥,叫歇著……”
“那就好好歇著,沒看今天是什麼日子?”許氏不耐煩道,“還要我們都去伺候她不成?”
“可是……”
小丫頭還要說話,就被高嬤嬤攆了出去。
李寶珠在一旁冷眼看著,微笑道:“想必梅姨娘是真的很不舒服,否則也不會讓小丫頭過來,母親不如去看看。”
語氣平和,似乎對許氏打了承歡的事情毫不介意。
“那就少夫人去看看吧。”許氏冷冷的瞥她一眼,看看掛在牆上的西洋鍾,“差不多親迎的車隊快來了,銀蝶,去把紅棗湯圓拿來給五小姐吃一點。”
女子出嫁這天要禁食,不過有的孃家捨不得女兒捱餓,會準(zhǔn)備一點湯圓雞蛋什麼的給新娘子果腹。
若蘭吃了兩個湯圓後,就聽見外面噼裡啪啦的響起了鞭炮聲。
“哎呀來了,來了!”許氏驚喜的站起身,把湯圓從她手裡取走,又急急忙忙把她拉到梳妝檯前,吩咐道,“快,把五小姐的胭脂再重新抹一點。”
親迎的人來了要先在沈府裡吃過酒席後,才能把新娘子接走。
這背新娘子上轎的活,理所當(dāng)然的落在了沈少澤這個一奶同胞的哥哥身上。
沈府正門打開,朱門上掛著紅色的燈籠和紅綢,門上貼著鑲著金邊的喜字,來來往往的小廝丫頭也都是喜氣洋洋,身上穿的簇新,臉上紅光滿面。
真是數(shù)不盡的風(fēng)流,道不完的富貴。
揚(yáng)州第一世家的小姐出嫁,不知多少人願意跑來看熱鬧,光是看著長龍般的嫁妝擡出去,對於普通的平民來說,也算是一輩子難得見過的世面。揚(yáng)州走商的多,許多出門在外跑買賣的,也圍在沈府門口看,回去就是茶餘飯後的談資。
只見沈府正面大開,門口一頂硃紅色八人臺大轎,四周圍著轎伕喜娘和丫頭,鑼鼓嗩吶吹吹打打,好不熱鬧。
門內(nèi)走進(jìn)來一羣人,當(dāng)先的爲(wèi)一個三四十許的高大短鬚男子,身穿正二品緋色官袍,面色莊重。
跟在他身邊的是個一襲青色寬袍大袖官袍,玉冠束髮,面如冠玉的翩翩少年。
圍觀的有消息靈通的,立即向旁人普及,“看著沒,那就是沈府的大老爺和大少爺,兩人如今同朝爲(wèi)官呢,一門雙秀,了不得呀……”
旁人附和道:“是啊,沈府那位貴妃娘娘聽說正得寵,人家沈家啊,這纔是真真的鐘鳴鼎食之家哩……”
不提旁人怎麼議論紛紛,沈臨雲(yún)和沈少澤一出現(xiàn)在門口,騎在高頭大馬上,一身紅衣胸前掛著大紅花的新郎官忙跳下馬,恭恭敬敬的給沈臨雲(yún)行了個禮,又向沈少澤這位大舅哥問了好。
新郎官楊雲(yún)志,是個十七八歲,濃眉大眼,面容方正的敦厚少年,他照著規(guī)矩行了大禮後,便規(guī)規(guī)矩矩站在正門臺階下,等著岳父訓(xùn)話。
沈臨雲(yún)畢竟是正二品的朝廷大員,應(yīng)付這樣的少年自然輕鬆,著人把他帶入正堂用宴,沈少澤在一旁作陪。
等到將近傍晚時分,這頓宴席纔算結(jié)束,到了新娘子出門離開孃家的時候。
沈少澤來到若蘭的院子,裡面一羣未出閣的鶯鶯燕燕連忙都躲到屏風(fēng)後面避嫌。
沈老太太見他進(jìn)來,就知道到了時辰了,心裡頓時涌起一陣不捨,拉著若蘭的說絮絮叨叨說了會話,才讓急的如熱鍋上螞蟻的許氏把銷金蓋頭給若蘭蒙在頭上。
爬到哥哥背上後,若蘭忽然想起什麼,忙忙回頭隔著蓋頭低聲叫道:“大嫂——”李寶珠揹著手走過來,微笑道:“五妹叫我何事?”若蘭向她伸出手:“大嫂說好給我的禮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