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情咒
福隆額非常不雅觀地攤開四肢仰面躺在地板上,身上的毛皮糾結著捲成一團,舌頭伸出來足有半尺來長,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氣,那副模樣看上去連動一動爪子都很勉強。
金爵士看得好生不忍心,剛想上去幫助他,但司南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立刻打消了金爵士幫忙的念頭。
“如果你想讓他日後被血鬼降的能量撐爆身體的話,你就儘管過去幫他好了。”
司南話一出口,金爵士立刻停下腳步,站在那動也不敢動。
司南伸個懶腰,懶洋洋地說:“哎呀,英國的秋天讓人總愛犯困,我先去睡一覺。金爵士,您能幫我一個忙嗎?”
“什麼忙?”
“請在十分鐘後再給那隻狗喂些春藥,然後把它從籠子裡再放出來。”
福隆額哀號一聲:“還來呀……”
司南微笑著注視金爵士的雙眼:“如果您想讓您的爺爺多上一分活命的希望,那麼您就最好不要在現在對他手下留情,您明白我的意思嗎?”
金爵士看看已經疲憊的一動都不能動的福隆額,硬起心腸點了點頭。
托馬士同樣心疼老朋友的慘狀,不過他可不認爲增強體質就非得進行這樣殘酷的訓練。事實上他剛纔還向司南提出建議,要在短期內增強福隆額的體質其實有更科學和更合理的方法。
對此,司南的回答是這樣的:“我當然知道科學訓練和科學飲食更能夠增強小福福的體質……不過你還記得嗎?前些時候,某人似乎居然利用我殺掉了他的兩名手下……所以,你不覺得子債父還是一個極好的主意嗎?”
聽到這樣的解釋,托馬士也只能用憐憫的目光看看福隆額,然後緊緊地閉上了嘴巴。
一個吸血鬼僕役輕巧地走上前報告:“司先生,有一位名字叫做杜曉桐的女士前來拜訪您,您要見他麼?”
司南一挑眉毛:“哈,我的小女朋友居然上演了一出千里追夫的好戲,這可太好了。”
愛麗莎城堡的大客廳佈置得十分有格調,陽光可以通過三層樓高的房頂上鑲著的巨大玻璃上透下,將客廳映成一片金紅。精巧的裝飾品和價值連城的油畫掛在四壁裝點,柔軟的沙發上鋪墊著厚厚地動物毛皮,只有真正的貴族才能享受到這樣舒適的環境。
不過杜曉桐看上去並沒有心情享受這一切,她顯得有些焦躁不安,一看見司南走出來杜曉桐立刻站起來,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不過那笑容一閃即逝,杜曉桐很快又把臉板了起來。
做爲一個妖怪,很容易就能夠感受到人類的情緒波動。司南感覺得出來,杜曉桐是真的很開心。司南覺得自己的心裡也有些暖暖的,司南禁不住想:偶爾充當弱者被人關心被人照顧一下感覺也不賴嘛。
司南怯怯地走上前:“師姐,你怎麼來了?”
杜曉桐毫不留情地賞給司南一個爆慄:“怎麼,你來我就不能來嗎?還是你很討厭看到我呢?”
司南苦著臉揉了揉腦袋門,隨即笑著環抱住杜曉桐的腰:“哪有啊,師姐能來看我我才高興呢。”
杜曉桐想笑又使勁憋著,看起來很辛苦的模樣,板著臉冷冷說:“小師弟你了不起啊,現在聽說連金爵士都很聽你的話,你可真有本事呢。”
司南可愛地吐了吐舌頭,知道杜曉桐確實有些生氣了。杜曉桐高興時喚他“阿南”,只有在生氣的時候才稱呼他“小師弟”,只要一聽杜曉桐的稱呼,司南甚至不用法術都能感受到杜曉桐的心情。
司南摸摸後腦勺笑嘻嘻地打混說:“也許是你小師弟我天生一股王霸之氣吧,金爵士一見到我立刻就拜倒在我牛仔褲下哭著喊著要認我當老大,我也只好勉爲其難嘍。”
杜曉桐無奈地嘆口氣,司南一旦耍起無賴來,她也沒法子硬下心腸像從前那樣以政府的身份逼問。更何況這次用司南爲誘餌引出中央政府內部的間諜,杜曉桐對司南心裡也很是愧疚。
杜曉桐雙手使勁扭司南的面頰,直到把司南的臉拉成一個很可笑的形狀,直到司南不住地呼痛求饒,她才鬆開雙手出了口惡氣似地說:“這次就饒了你啦,我也懶得管你搗什麼鬼,只要不觸犯法律就行。何況有金爵士和你在一起……也安全一點。”
司南敏感地聽出杜曉桐話裡的未盡之意,瞪大了眼睛問:“怎麼啦?師姐出什麼事了嗎?”
“沒什麼,只是工作上的一些小事罷了。”杜曉桐含含糊糊地說,隨即又板下臉嚴肅地叮囑:“英國不比國內,聽說治安可不怎麼好。你可要小心自己的人生安全,出入多帶些人。師姐知道你武功好,可武功再好也擋不住子彈啊。”
司南乖巧地點點頭,但很快就拉著杜曉桐的手高興地問:“師姐,你這次來就住在這裡好不好?這個城堡的房間很多的,我一個人住正有些害怕,你來就好了。你看,山腳下還有個湖,我們有空還可以去湖裡劃船玩。要是你不喜歡劃船的話,我們就去後面的森林裡打獵你看好不好?”
看到司南臉上那從心底裡發出的笑容,杜曉桐的心一下子亂了,幾乎立刻就要脫口而出答應下來。可一想起肩負的任務,杜曉桐終究還是硬起心腸搖搖頭。
“求你了,師姐。要不……要不你至少在這陪我一天行嗎?就一天?”
司南臉上滿是真摯的神情,加上他可愛的面容,十足就是一個日本漫畫書裡的小正太,讓人根本生不出拒絕的想法來。杜曉桐當然也不例外,她在心裡計算一下計劃發動的時間,覺得一天的空檔還是抽得出來的,於是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下來。
司南立即歡呼一聲,牽著杜曉桐的手往屋裡蹦:“師姐快跟我來,我帶你參觀一下我的城堡,這座城堡可大了……咦?那是什麼?”
杜曉桐順著司南手指方向看去,卻什麼也沒有發現,再轉過身看向司南時,只見司南的雙瞳散發出妖異的光芒,就像星空裡的黑洞一樣,深不見底。杜曉桐第一個反應就是要趕緊掙扎著離開,但她的身子彷彿卻似陷入流沙之中,越是奮力掙扎就越是陷入得深。司南如同夢幻般的話語在杜曉桐耳邊想起:“你……愛我嗎?”
杜曉桐如同被夢廛住一般,不自覺地回答:“愛……”
司南那閃亮得如同黑色鑽石一般的眼珠立刻生出無限的吸力,牢牢抓住杜曉桐的神魄。七彩的光芒自司南眼中發出,一圈圈在空中盤繞,變成一個七彩的旋渦。杜曉桐呻吟一聲,靈魂迅速向無底的深淵滑落下去……
托馬士匆匆跑出來,卻正好看到這樣的場景,驚訝地捂住嘴,這纔沒有叫出聲音來。
五分鐘後,司南有些疲憊地對托馬士招招手,說:“過來幫我一把,先把她搬到沙發上去。”
托馬士與司南一起將杜曉桐搬到沙發上躺好,忍不住對司南說:“老闆,你不必如此的……”
“不必如此什麼?”
托馬士撓撓頭頂,說:“其實您如果想迷姦這個女人的話,也不必用這麼高段的催眠術吧?據我所知有好幾種藥物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而且我保證,她事後什麼事也想不起來……”
司南毫不留情地一掌摑在托馬士臉上,制止了這個下流胚子推銷藥品的企圖:“親愛的老托馬士,請你不要把純潔而又高尚的我想像成像你一樣的色情狂,你沒見到我用的是號稱妖界最純潔的法術——情咒嗎?”
“情咒?什麼是情咒?”
司南解釋說:“所謂情咒,就是當兩隻妖怪產生了愛情,並且約定終生不離不棄時纔會使用的一種法術。用過這種法術的妖怪,可以使深愛的雙方在瞬時間開放心靈,讓對方瞭解自己過去所有的一切經歷,並且瞭解心靈最深處的想法。在萬壑妖界裡,即使是多年的夫妻也未必會使用這種法術的。”
托馬士撓撓臉頰,疑惑地說:“老闆,可您並不準備娶她呀?”
司南聳聳肩:“我當然不準備娶她。不過除了這種法術,我想不到第二種法術可以在最短時間內瞭解一個人。最近我對普通人類的感情越來越好奇了,我只是出於很純粹的研究目的才這麼做的。”
“哦……”托馬士恍然大悟,不過他馬上又想起一件事:“可是老闆,您不是說使用了這種法術之後就會使雙方都開放心靈,讓對方瞭解過去的一切經歷嗎?那麼您妖怪的身份不是也暴露了嗎?”
司南愉快地笑笑說:“使用這種法術的確會使雙方同時開放心靈,但是要閱讀對方的記憶,可也需要一定的法力的,我估計杜女士再修煉個三四百年,應該就有打開我記憶的能力了。不過這可不關我的事,畢竟我也對她開放了我的記憶,我可一向都是個很公平的人呢。”
托馬士偷偷撇了撇嘴。司南嘴上說得好聽,其實說到底還是爲了竅取別人的記憶而已,何況以托馬士對司南的瞭解,司南最擅長的就是利用制度上的漏洞,公平合理地佔對方的便宜。
司南也不理心中腹誹不已的托馬士,徑直盤腿坐下,一隻手頂住眉心,專心地閱讀起杜曉桐的記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