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怠慢周將軍了！”晉中幾乎每一個官員，見了面之後都會這麼說。
周東飛不在乎這些虛的，他只問晉中省公安廳長林西軍：“槍殺鄭傑生主任的兇手，究竟有沒有查明身份？”
“也不是我們工作不力，其實那真是一件怪事！”林西軍慚愧的說，“抓捕到的，沒有一個虞家核心成員，打聽不出太多的消息。只有一兩個有點家族實權(quán)的，偶爾得知他們家族的長老會議當時極其小心，而且一再叮囑萬萬不能動武。結(jié)果他們家族長老正在商議過程中，就炸雷一般聽到了村頭的槍聲。那兩人說，當時聽到了槍聲，就連他們家族的那些長老都一個個驚呆了，有的還暴怒不已。他們也想徹查，結(jié)果咱們打了進去，情勢緊急，那些長老——也就是虞家核心成員就潛逃了。”
“難怪，我說虞家這麼一個超級集團，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周東飛沉思道，“看來，是有人想陷害他們家族。當然，不排除家族派系爭鬥，導(dǎo)致了這一幕的發(fā)生。人關(guān)在哪裡？咱們?nèi)タ纯础！?
如今，虞家人被關(guān)押了七八十口子，整個拘留所根本裝不下，以至於平遙縣公安局的車庫都用上了。而公安部一直派兩個人留守監(jiān)視，公安廳也派了大批幹警輪流執(zhí)勤，絕不會出現(xiàn)地方公安系統(tǒng)私通虞家的可能。
“怎麼還有女人？”周東飛看到，其中一個車庫裡，關(guān)押了近二十名女人。本來大家就知道，虞家的核心已經(jīng)逃逸了。剩下的，能把大批成年男子抓起來也已經(jīng)很到位。剩下的，只要勒令不準隨便出去就行。但是，依舊有幾個女人被關(guān)押。
林西軍說：“這幾個女人，多是他們家族核心成員的妻女。”
周東飛心頭一凜：虞家上下果然個個心狠手辣。大難臨頭之時，全體核心成員果斷拋棄了妻小。這樣的心勁兒，絕對讓人“佩服”。
周東飛大體轉(zhuǎn)了轉(zhuǎn)，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麼異常。虞家這些人個個貌似怯懦，但多半都有一股子仇視情緒。瀰漫在整個關(guān)押場所，使得周東飛這樣的高手能清晰感應(yīng)到。
忽然，一股淡然的殺機飄出。周東飛和感應(yīng)異常靈敏的郭夢莎同時一怔，兩人的目光一起聚集向一個車庫的角落。那裡，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被手銬反鎖，低眉垂頭一言不發(fā)。
練家子，而且身手絕對不錯。
當時，虞家核心成員離去之後，帶走了最精銳的戰(zhàn)力。而剩下那些能打的，也在槍戰(zhàn)之中損失大半，或者被擊穿手臂失去戰(zhàn)力。唯獨這個傢伙，身手明顯高出別人一截，卻安然無恙。而且，周東飛覺得有點眼熟。
“你，出來。”周東飛用手指了指那人，說。
那人貌似十分緊張，左顧右盼的看了看，發(fā)現(xiàn)真的是在喊自己，就步履踉蹌不穩(wěn)的走出來，彷彿被幾天的關(guān)押給搞得疲憊不堪。而周東飛看得出，這些都是裝的。其實這傢伙的步法很穩(wěn)，腳掌沾地時候的力度拿捏的很好。
周東飛低聲冷笑：“裝個毛，跟老子走。”
那人神色一凜，眼光一閃，但還是保持剛纔的步子，跟著周東飛亦步亦趨。
到了一間密閉的辦公室，周東飛和郭夢莎坐下，問：“叫什麼，在虞家是什麼身份地位？”
“我叫虞筠，就是家裡一個護村子的。”這虞筠說。
“護村子的？有意思。”周東飛終於想到問什麼眼熟了，也明白了他爲什麼剛纔暴露一絲殺機，“當初我冒充開發(fā)商和所謂的村長虞百錫鬧衝突時候，你就在現(xiàn)場。雖然老子當時喬裝改扮，但以你這不錯的身手和眼力，應(yīng)該認出了我，對不對？”
虞筠見事情已經(jīng)沒必要隱瞞，忽然間站直了身體，冷笑道：“你究竟是何方神聖？別說是警察，警察裡面沒有你這麼強的傢伙。虞百錫這個不中用的東西，當時被你拉出去單獨商談什麼，竟然被你騙得跟三歲娃娃一樣。”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一點在於：現(xiàn)在我是堂上賓，你是階下囚。”周東飛笑道，“以你這身手，應(yīng)該是比較受重視的了，爲什麼虞家核心逃走的時候，沒有帶著你？”
虞筠的眼皮輕微一抖，說：“不用你管！”
“嘴硬沒用，我有辦法讓你開口，只不過你會平白受一些苦頭。”周東飛笑道，“不如跟我合作，老老實實配合。而且，你的神色已經(jīng)出賣了你。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你本來應(yīng)該能夠進入核心層，卻被排擠在外了。甚至他們逃走的時候，把你給拋棄了，對不對？一枚可憐的棄子！”
“去死！”虞筠的情緒忽然近乎失控，怒不可遏。
周東飛知道，這件事就是他心裡的傷，一碰就痛。
這虞筠和槍殺鄭傑生的虞笈一樣，同樣是家族培養(yǎng)的失敗品。只不過虞笈是文職，而虞筠是武職。當然更加年輕、也更加強悍的虞策出現(xiàn)的時候，虞筠就被放棄了。家族之中未來的大長老，能出現(xiàn)一位半步天元就已經(jīng)堪稱異數(shù)了。即便是虞家，也不奢望能培養(yǎng)出兩名。
而且，虞筠只是家族中某位長老的私生子。當他父親去世之後，他的地位更加一落千丈。以他自己的手腕和實力，根本無法抗衡老奸巨猾的虞百威。所以，虞百威的兒子虞策更加強勢，而虞筠則徹底被拋棄了。
大家族的殘酷，和古時皇家奪嫡一樣冷血無情。
“在你自己的陣營裡都沒有任何地位，在你的敵人面前就更沒有地位。”周東飛不冷不熱的說道，“想做人上人？想登天外天？可以，我給你指出一條通天大道——跟著我。我可以幫你報復(fù)虞家任何輕蔑你、踐踏你、侮辱你的人，可以讓你掌控巨大的財富，做一個富家翁逍遙終老。當然——”
周東飛話鋒一轉(zhuǎn)，“我也可以讓你一步踏進地獄！關(guān)進監(jiān)獄的狗籠子裡，一輩子不得翻身。而那些輕蔑你、踐踏你、侮辱你的人，依舊在外面逍遙自在，花天酒地，笑看你這傻子替他們把牢底坐穿！”
虞筠和虞笈一樣，對於整個虞家已經(jīng)沒有什麼感恩之情，反而滿懷恨意。在沒有外敵的時候，他們只是暗暗的憤恨。而一旦虞家遭遇了傾覆的危險，他們那股潛藏的報復(fù)心就瘋狂燃燒起來，如野火燎原。這樣的人，恨不能將整個家族拖入毀滅的汪洋——就像擅自放槍的虞笈一樣。正是看透了這一點，周東飛才願意費這麼多的脣舌。
虞筠顯然有些動搖。
周東飛冷笑著繼續(xù)施加心理壓力：“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警方已經(jīng)在行動，其餘幾大暴力機構(gòu)也已經(jīng)動手了。假如他們提前發(fā)現(xiàn)了你的罪狀，並且上報了上去，沒有人能救得了你。我不相信，你這樣一個虞家一級高手，會是一個手不沾血的‘乾淨人’。 假如現(xiàn)在跟著我，我能讓他們在調(diào)查中自覺‘規(guī)避’有關(guān)你的任何信息。至少查到東西之後就壓下去，不讓你以前的案底曝光。當然，假如是你當日殺了那個一級警監(jiān)，那麼對不起，我也無法保住你的性命了，你只能認命。”
虞筠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終於神色黯然的說：“那一槍……不是我放的……”
只要開口說話，並且沿著對方的思路開始回答了，這就意味著他心理防線的崩潰。周東飛也終於明白，虞家爲何放棄了他，他爲何成不了一個頂級高手——沒有堅強的意志，到了他現(xiàn)在這個境界，也就算是一個盡頭。
“那麼看你的神色，似乎你能猜到是誰放的那一槍。”郭夢莎說。
虞筠雙手在背後緊緊的攥起來，不知道是否該把那個人出賣。一旦邁出了這一步，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時候。雖然虞笈是虞家的罪人，但終究是虞家的人，他的一切只有虞家才能處置。一旦虞筠向外人告發(fā)了，那麼他就是虞家的叛徒。
承受不住周東飛帶來的壓力，虞筠終於問：“你承諾的那些，能夠保證？”
“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猜到我的身份了，對於我在地下世界中的信譽，應(yīng)該清楚。”周東飛說。
“是的。有這樣黑白兩道通天手段，加之這個年齡、這樣身手的人不多。假如猜不錯，你就是天妖。”虞筠搖了搖頭，說，“但是，我怕你承諾給我的那些東西，即便你不反悔，但我自己也守不住。虞家一旦知道了我叛變了，就不會容許我活在世上。”
“而你沒有選擇。假如不按我說的做，不用等到將來，現(xiàn)在就會落入萬劫不復(fù)之地。”周東飛說。
虞筠沮喪的說：“我要隱姓埋名，要一筆錢，要在海陽定居——同時你要在海陽保證我的安全。”
就像當初的西鄉(xiāng)隆盛、以及獸營那個叛逆的殺手一樣，虞筠也已經(jīng)覺得，海陽就是一個相對安全的巢穴。如今的地下世界中，已經(jīng)將海陽視爲一個避風港。只有周東飛自己最清楚，其實這些還都有些不切實際。梅姐集團爆發(fā)的太猛，根基不穩(wěn)，老巢的防備壓根就不像外界想的那麼生猛。正因爲如此，周東飛才著力打造一支強大的僱傭兵。
但是現(xiàn)在，確實需要先向虞筠做出保證，才能讓這傢伙繼續(xù)開口，邁出叛逆的第一步。只要邁出去，後面的事情就好辦了。
“那要看你擁有多大的信息量。”周東飛說，“在海陽定居不是問題，至於財富——你提供的情報假如能讓我得到虞家一個億，我就給你一百萬；假如你能讓我拿到一百億，那你就能得到一個億——總數(shù)的百分之一。不要覺得少，因爲你該比我更加清楚，虞家那龐大的地下財富。假如你當晚時候就跟我合作，單是提供出十八金羅漢和五十銀冬瓜的消息，你就一句話得到了近億的資產(chǎn)了。財富，就是這麼簡單。”
百分之一？虞筠非但沒有感到被壓榨，反而心中大動！他知道，這百分之一的財富意味著什麼——祖孫三代榮華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