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這三個廳長,就連幾個副省長都聽得頭皮發麻。?對於這類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本身不值得這些副省長吃驚。他們吃驚的,是李正峰從哪裡掌握了這麼多類似的小辮子?簡直恐怖。甚至沙文生等人都暗覺震驚:自己是不是也有什麼類似的小問題?他自負沒有貪過,但保不齊真有點不注意的小事情。想到這裡,頓時有些心虛。
這樣的小辮子在手,打兩下也行,罵兩句也可,真不行弄死你也不是太難,而要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去也不算什麼違紀的事情。這樣一個尺度,完全掌握在李正峰的手中。
";我說這些,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無非是想告訴你們:別一個個哭窮哭得厲害。省領導不像你們想象的那麼昏聵,還不至於什麼都不清楚。";李正峰說,";你們三個帶頭哭窮,誰不知道你們是最富的幾個廳?同志哥,都是老幹部了,覺悟該提升了!想想那些一直存在缺口的扶貧資金,想象貧困地區可憐的教育投入,你們覺得自己虧了?你們是從基層提拔起來的,基層的事情自然都很清楚。";
樑朝奇三人當即點頭說:";是是,領導批評教育的對,是要改一改思想觀念和工作作風了。";
";剛纔我的意見已經定了,給你們留下的資金足夠過年。";李正峰絲毫不動搖自己定下的那三個數字,不會允許哪個廳多花一分錢。";都回去吧,把事情跟你們廳黨組傳達清楚。要是還有想不通的,讓他們來找我,我給他們做思想工作。";
";不會不會。";樑朝奇三人當即訕訕笑道。他們三個正廳長都吃癟了,自己手下那些副手敢來,還不任憑這個深不可測的省長揉捏擺佈!再說了,自己要是連幾個副手都管不住,肯定會被上級看做";沒有駕馭能力";、";領導能力不夠";。
進來的時候鬥志昂揚,離開的時候戰戰兢兢。樑朝奇這三個最大的刺頭,前後反差極其明顯。
";先等等,讓教育廳的邵廳長,還有文化廳、水利廳的負責人也來一下,我看他們情緒也不小。";李正峰說。
剛剛拉開休息室門的樑朝奇當即說了聲";是";,而後三人趕緊離開。不過他們三個知道,後面又有幾個傢伙要被拾掇了,而且肯定會很難受。
一出門,整個會場再度沉寂。本以爲樑朝奇等人會搞出一個大動靜,沒想到就這麼出來了,不聲不響的。最令人費解的,是三個人好似鬥敗了的公雞,再無一點剛纔那滾刀肉的架勢。
不理會衆人詫異的目光,樑朝奇神色詭異的苦笑一下,說:";老邵,還有文化廳老杜、水利廳老董,領導有請。";
三個廳長愣了愣--這是咋了?
教育廳邵廳長路過樑朝奇身邊的時候停了停,低聲問:";樑大炮,究竟咋了?吃癟了?";
";你進去不就知道了。";樑朝奇才不會把自己的糗事說出去。
於是,新的三個廳長滿腹狐疑,心情忐忑的走向了休息室。背後,是一羣大眼瞪小眼的廳級幹部。
終於有人忍不住,開始詢問樑朝奇他們三個。但是,這三個傢伙嘴巴嚴實的很,一個字也不透露--透露個屁啊,丟死人了!弄不好這事兒傳出去,還會被處分。
……
不一會兒,教育、文化和水利三個部門的負責人走了進來。
其實,水利方面的錢也是很多的,情況和建設廳那三位比較類似。很明顯的,又被李正峰不輕不重的噴了一頓,當即心慌氣短。但文化和教育兩個部門,其實並非向那幾個單位一樣財大氣粗。雖然再窮也窮不到省廳一級的單位,但和那些財神部門相比還是有些差距。
李正峰看了看文化廳的杜廳長,這人才四十出頭,在這個級別中算是標準的年輕幹部。李正峰說:";小杜,你的怨氣這麼重,說說想法。";
杜廳長癟了癟嘴,說:";領導您知道,其實我和老邵這兩個部門,本來真的沒太多的經費。好吧,我承認今年我那個文化廳還結餘了三個億,也承認其實下個月只有一個億就夠用了。但是,今年您要是收回去,明年就會給我們縮減預算。明年,省裡的基調是重點發展文化、教育這些產業,我擔心明年的錢不夠用。";
教育廳的老邵也點了點頭,說:";我們和文化部門情況類似。您上任之後的第一個紅頭文件是農業,第二個就是教育,說要加快發展這幾個薄弱部門。根據這些政策的要求,我算過了,就是在今年預算的基礎上再追加十個億,也未必夠用的,更別說削減預算基數了。省長,我們廳裡結餘了一個多億,這個不假。要不您全收回去,但明年別給我削減預算行不行?";
這倆人兒,說的還算是句人話。李正峰點了點頭,教育是他很重視的一塊兒,而文化產業是河東省的一個新的經濟增長極,也是李正峰發展河東經濟的一個突破口。這兩個部門,明年的開銷肯定很大。";抱著這樣的心思,我就不說什麼了。明年的預算會重新計算,但我可以保證教育、文化、衛生、農業、科級這幾個部門的預算,只會比今年更高。因爲歷年來,這幾個部門的投資實在過少。不過,既然今年都有結餘,不管剩多剩少爺不能亂花。你們幾個帶頭做個榜樣,率先交回省裡面。";
既然這樣,兩個廳長還是比較能接受的。畢竟治理突擊花錢的事情,看樣子已經是板上釘釘了。而聽省長的語氣,至少他們這兩個部門明年的日子不會緊巴,甚至可能更好過一些。
";別想著明年多撥款,你們就富裕了。";李正峰當然知道這兩位的小九九,說道,";即便增加了撥款,可能還是緊張,因爲你們明年要給我來一個大發展,跨越式的。文化教育這些事業落後太多,欠賬太多,必須追上去。";
不一會兒,這三人有出去了。會場中的那些廳長們一看,似乎邵廳長和杜廳長沒啥特殊的表情,但水利廳的董廳長似乎垂頭喪氣的。於是大家自以爲是的覺得猜到了李正峰的思路:誰他孃的有錢,誰叫苦喊冤,省長就拿誰開刀!要是本來就不富裕的,可能擺出一個";任省長宰割";的架勢,日子反倒好過一些。
而自始至終,暗中試圖製造些小麻煩的副省長沙文生,此時再也沒有說一句話。他本來只是對李正峰快速超越自己感到有些不爽,這也是人之常情。如今看到省長的鐵手腕把那羣悍將治理的服服帖帖,現在也不打算攪混水了。本來收回的錢再多,也不是收他自己手裡的。而且政府財政寬鬆了之後,他明年的工作也更好做一些。
至此,李正峰也已經看出來,自己這個領導班子內部,不會再有不和諧的聲音了。所以,他的力度可以加大一些了!
第三批進去休息室的是兩個廳長,但顯然已經沒有了任何底氣。這一次,會場裡終於聽到,那個休息室中傳出了李正峰的咆哮。話中沒有一個髒字,但句句刺骨、字字誅心,聽得外面的一羣廳級幹部個個咋舌。甚至連樑朝奇他們幾個都暗歎:自己還算是命好的,至少沒有這麼捱罵。
而休息室裡兩個廳長已經毫無反手之力--被李正峰拿死了把柄,沙副省長也一句幫忙的話也不說,其餘的省領導更是個個板著臉。這時候要是再敢抱怨一句,肯定會捱罵更兇、更悲劇。
最後,兩個廳長灰頭土臉的跑了出來,哭孃的味道都有了。
……
第一撥,李正峰不動聲色,莫測高深,讓外面的人摸不清頭腦;
第二撥,讓外面的人感覺到了鮮明對比,認識到了";坦白從寬";和";抗拒從嚴";的差別;
第三撥,直接就是劈頭蓋臉、不留情面的怒罵,讓人知道違背了省領導班子的意圖是何等嚴重後果。
文火慢慢蒸、武火使勁燒,軟硬兼施、打拉兼顧,直把這羣廳級幹部拿捏的一點脾氣都沒有。
最後,李正峰從休息室裡走出來,面色如初,沒人能看清他的內心世界。身後,是幾位副省長,一個個跟在李正峰後面,彷彿一個風正氣順心齊的局面。
而就在這時候,會議室的大門打開了。(7)一道身影出現在門口--省委書記黎江!
大家不知道黎書記來做什麼,心裡頭個個揣測著。
而黎江走到李正峰身邊,仔細詢問了一番,而後走上了主席臺。沒有坐下,擺正話筒就大聲說:";這是省政府的會議,我這個做書記的本不該來。但聽說這邊有了點小情況,我就來看看。剛纔和省長交換了意見,我認爲政府的決定是對的,是符合咱們的工作實際的!省長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對於政府的決定,省委完全支持!";
看著黎江和李正峰這兩個河東巨頭並肩出去,所有人再也沒有任何意見敢發出來。一個李正峰,就已經把大家玩兒得暈頭轉向了,如今黎書記又做出了這樣一個";完全支持";的表態,大家更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後面的一段時間,就躺在地上等著挨宰就是了。
別說是這些廳長們,就連幾個副省長也感覺到:李正峰在省內的控制力無形中加強了很多。連黎江書記也親自趕過來助陣,這說明什麼?說明這兩大巨頭的合作是很緊密的。
但大家不知道,其實黎江的出現,也是李正峰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