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東飛急匆匆走向蕓蕓說的那間貴賓室,梅姐和清芳滿肚子興奮的跟在後面。?對於這個傳說中的老妖怪,幾乎沒有誰不想見一見。而周東飛則安排蕓蕓,讓她去喊韓復和呂奉笙。前者是嫡親的徒孫,後者也是老妖怪答應可以見一見的人物。
小畜生自然不用說,興奮的簡直要蹦起來。而剛從上江趕來參加心怡控股成立儀式的呂奉笙,同樣是喜不自勝。而有個傢伙死皮賴臉的不請自到,自然就是馬一本。用這貨的話說,咱的名字都是老人家給起的,而且對我家也有救命的恩情,怎能不來拜見拜見呢,嘿。
至於其他人,周東飛沒敢讓蕓蕓去喊,哪怕是最最心腹的白家林或郭夢莎。因爲周東飛最清楚老妖怪那個古怪脾氣,搞不好就惹毛了這老頭子。想當初由於不小心冒犯,周東飛可是沒少吃了板子,都是血淋淋的教訓。
卻說蕓蕓去請韓復和呂奉笙的同時,周東飛和清芳、梅姐已經(jīng)推開了那間房門。打開一看,兩個女人險些暈過去--
一老一少,每人抱著一個智能手機,埋頭專注!那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兩根手指飛速舞動,顯然是在打遊戲。而一身布衣、鬚髮潔白的老妖怪,則在翻閱什麼,似乎在上網(wǎng)……
這就是地下世界的那個";傳說";?
那個打遊戲的小夥子呲牙咧嘴罵了句";又掛了";!而後一下子像彈簧一樣跳起來,衝過來就抱住了周東飛,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說:";師叔,想死咱了。";
張?zhí)煲?也就是外人所說的張無意、";無意師兄";。
";師父……";清芳和梅姐傻傻的站在門口喊了一句。周東飛則笑著拍了拍張無意的肩膀,直接走過去,一屁股坐在了老妖怪的身邊,";看啥呢?";
";別吵,等老子看完這一章。";老妖怪的聲音很淡定,世外高人的語氣和眼前這";超凡脫俗";的表現(xiàn)反差巨大,";聽說你們心怡拍攝的《妖孽保鏢》很火,老子就看了看網(wǎng)上的原文,還湊合。";
噗……梅姐和清芳都噴了。
周東飛最熟悉老妖怪的習性,自然不以爲意。張無意則笑咧咧的走到兩女面前,恭恭敬敬的喊了聲";梅師叔、嬸兒";。難以想象,剛纔還沒個正經(jīng)的小夥子,現(xiàn)在突然間這麼老實,讓人適應不了。
嗯!老妖怪點了點頭,似乎對今天剛剛更新的這章內(nèi)容相當滿意,關(guān)閉了網(wǎng)絡(luò)連接。頓時,幾個人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仙風道骨的形象,和剛纔一點兒都不搭界。這種變化似乎來自於兩個女人的潛意識,實質(zhì)上老妖怪無非是把手機裝了起來,換了一個姿勢而已。
";都坐。";老妖怪終於說正事兒了,";曉梅是我弟子,清芳是我兒媳,這還是第一次見。人老了,心性就散淡了一些,你們別有啥想法。下午找個香堂,把曉梅的拜師禮補上。";
";是!";梅姐老老實實的說。
隨即老妖怪又看了看清芳,搖著頭嘆息:";可惜了,一副宜男相。龜首正雄這孫子該死,回頭得弄死他。";
日哦……太直接了!雖然抱孫子心切,但哪有一個公公身份的長輩,看著兒媳婦說";宜男相";的!而且他後面那半句也夠彪悍,說把龜首正雄給弄死都雲(yún)淡風輕的,好像這件事跟沒難度似的。
清芳微紅著臉,似乎有點羞澀,同時也勾起了當初那段痛苦的記憶。老妖怪則直說:";年紀輕輕,以後再生嘛。混江湖的,哪有一輩子不遭遇個坑坑坎坎的,整天想著那些事,後頭的日子就不用過了。那天說給我孫子的獎勵,無非是個物質(zhì)刺激。算了,你們別耽誤事,早讓老子抱了孫子,那獎勵也就不打折了就是。";
";年紀輕輕、以後再生";,以及那";別耽誤事";,幾句話說的清芳擡不起頭。這是啥師父、啥公公,說話簡直有些沒溜兒。不過看在那個";獎勵不打折";的份兒上,姐姐不跟老爺子計較了撒,清芳低著腦袋掰著手指頭告誡自己。那個獎勵,是一整個華夏教育產(chǎn)業(yè)集團,價值過百億呢,接近周東飛現(xiàn)在的全部身價了。
總之,幾句話就擊碎了清芳和梅姐心中的那個至高無上的";傳說";。青幫第一大佬兒,地下世界武力值第一的猛人,掌控了不計其數(shù)財富的隱蔽超級富豪,左手地下世界、右手暗影部隊的高人……這一連串的光環(huán),頓時黯然失色。清芳甚至滑稽的認爲,讓這老爺子去當個村支書或許更加合適。
這時候,一道身影衝了進來,進門就是抹著淚兒跑到老妖怪身邊,抱著大腿就深情感慨:";師爺爺啊,想死咱了。師父他一直說您老人家是世外高人,蹤跡不定,想不到今天真的見到您老人家了哇……";
小畜生韓復哭得好像死了親爺爺,倒是一旁的張無意擡頭大笑。小畜生扭頭一看,對這個笑聲連連的傢伙暗豎中指。
張無意笑瞇瞇拍了拍小畜生的腦袋,道:";是韓復師弟吧,三師叔跟我提起過。哎,剛纔咱一看到三師叔,也是這麼哭的,可惜沒師弟你哭的撕心裂肺哇。小小年紀就超越了本師兄的水平,太有潛力啦。";
小畜生眨了眨眼,絲毫沒有被揭破之後的窘迫,竟然忝著臉笑道:";原來是無意師兄啊。你是咱們這一門的大師兄,多少給師弟留點臉面,想明白了也別說破哇。等會兒師弟再跟你說話,先讓老子再哭一會兒……師爺爺啊,當初俺師父說要帶著俺去看您老人家,可他一直忙起來沒機會啊……";
梅姐和清芳直皺眉頭,想不到老妖怪扯著小畜生的耳朵扯到一邊,卻輕輕點頭說了句相當?shù)疤鄣脑?";嗯,這小子資質(zhì)不錯,將來有出息。";
難怪這一門子妖孽!有這樣一個老傢伙帶著頭,下面的這些傢伙想不妖孽都難。
";小畜生,給老子滾一邊兒去,回頭有你說話的時候。";周東飛瞪了一眼,小畜生當即收斂了哭相,笑瞇瞇的站在了張無意的身邊,便開始跟這個同門大師兄套近乎,索要電話號碼,並拍著胸脯說要請大師兄好好在海陽玩一玩兒。
老妖怪則罵道:";老子當初罵你小畜生,你現(xiàn)在罵他小畜生,就不能搞出點創(chuàng)意,一點長進都沒有!";
";老子沒長進,但這小子有長進啊。";周東飛邪邪笑道,";將來給你擡棺材的時候,我看直接讓這小子代替我算了,他比老子會哭。";
從這幾位的身上,衆(zhòng)人真切感受到了";一脈相承";這四個字的準確含義。
這時候,呂奉笙和馬一本才走到前面,恭恭敬敬的拜見了。呂奉笙是個武癡,不會因爲老妖怪的言談而改變自己的看法,這是一個武者最堅定的信仰。馬一本倒是順桿兒爬的笑道:";我媽說當初我們這一家子的命,都是您老撿回來的,就連晚輩這名字都是您給起的。我媽在上江沒回來,我代她給您老人家問聲好。";
";馬一本?";老妖怪看了看這貨,點頭說,";容貌上依稀有點馬萬山的模樣,就是氣質(zhì)相差太大。你老子一輩子英雄,也沒好好調(diào)教調(diào)教。";
";是晚輩自己不爭氣,嘿。";一貫喜歡吹噓的馬一本罕見的謙虛了一回。
但是,人家謙虛也就罷了,沒見過老妖怪這樣順著說的,";確實不爭氣,比你這兄弟差了點。奉笙這孩子是塊好材料,只可惜也被你老子教跑偏了,不過還不至於太晚。算了,我要在這裡住兩天,以後有機會說話。你們都先回去,我跟東飛有些話說。";
就連清芳和梅姐也被推辭出去,乃至包括了老妖怪的貼身小廝張無意。老傢伙說話做事就是這麼拐彎抹角的,大家也不能說啥。
呂奉笙退出之前,則一肚子爆喜。老妖怪雖然沒有明說,但那意思很清楚:當時老爹馬萬山教導自己雖然很猛,但還是有些瑕疵。而老妖怪不但看了出來,甚至似乎還有意指點一番。
當衆(zhòng)人全都離去,貴賓室只留下老妖怪和周東飛這對師徒的時候,氣氛陡然一緊。老妖怪緩緩起身,凝望窗外那依舊持續(xù)的揭牌慶典。老頭兒不言不語,似乎略有所思。雖然神色嚴肅了起來,但沒有那宛如神魔的強大氣場,也沒有什麼飄渺無蹤的玄虛。可是要說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卻偏偏又給人一種另類的感覺。
周東飛在背後一言不發(fā)站立著,面對老妖怪,他這輩子罕有的嚴肅了一回,因爲他還是看不透(7)!
自從離開老妖怪進了暗影,周東飛的境界變態(tài)的提升了三次!第一次在暗影之中,第二次在吳曉天死、離開暗影的時候,第三次在峨眉山。而這種提升放在尋常練家子身上,哪一次不需要十年八年的?
而每次提升之前,周東飛都覺得自己似乎和老妖怪只差那麼一線了。但每次提升之後,卻隱約還是這種";只差一線";感覺。如今,自以爲堪比秦缺鼎盛之時的周東飛,卻駭然發(fā)現(xiàn),距離老妖怪似乎依舊";只差一線";!
這似乎永遠可望而不可即的";只差一線";啊!
而老妖怪不會理會自己弟子的心思,只是幽幽嘆道:";地下帝國三腳架的三根支腳,如今已經(jīng)豎起了第二根。最後一根,不知你有沒有本事支起來。";
沒有了頑浮妖孽之氣的老妖怪,說起話來出奇的神神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