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們已經在這裡一個月了,根本查不出原因,之前的巡府在這裡半年了都沒有個結果,我們……”一身帶佩劍儼然一副侍衛模樣的人對著站在他面前男子抱拳道,看他的神色,明顯是焦躁至極,也不能怪他,任何人碰到這種事都會如此,接手一件查不出結果的案子無疑相當於流放……
卻見他面前的男子一襲藍衫,如何看都是一副儒雅公子的打扮,一張臉也是難得的乾淨俊朗,只是因爲多日的奔波眼圈染上了淡淡的青色,那依舊有神的眼中也是佈滿血絲,即便如此,那滿身的氣質不損分毫,負手而立,如青蓮般傲然,真真應了那句“翩翩公子,溫潤如玉”的形容,而那先前稟告的男子看著自家大人,也是不禁在心裡感慨,大人這麼優秀的人被困在這裡當真是可惜了!
感慨之時,聽得那溫潤的聲音響起:“盡心去查吧!無妨,皇上本來就有將我留在此地的打算,以免我一直逆了他的意思……”
只是話剛剛開了個頭,那在一旁的人臉色突變,慌忙制止:“大人,這話說不得啊!要是讓有心之人傳回去……”
“不用擔心。”藍衫男子擡手止住屬下的話,擡頭輕笑,說不出的自嘲:“東爵,你我都明白聖心難測,傳回去也不過是將我繼續貶職罷了,他惱我三番四次亂他計劃,若真要辦我,自然不在乎多這一項罪名。”
那叫東爵的心裡一陣苦澀,恭敬的對著面前男子抱拳:“傅大人別這麼說,大人如此剛正不阿,是百姓之福啊!”
看他口中的傅大人赫然就是先前同清兒分別的傅華卿!
看著東爵有些哀傷的的樣子,傅華卿無奈,只得出言調笑:“東爵此話可是暗指當今聖上非明君?”
果然看到東爵有幾分慌亂的神色,先前流露出的哀傷也不復存在,看著傅華卿那滿臉隨意的模樣不禁開口喝止:“大人!”語氣帶了分凌厲,大人還真是什麼都敢說!
“呵呵。”看著東爵的樣子傅華卿也是笑了,只是片刻收斂了笑意,有些嚴肅的對著東爵吩咐道:“不管到底如何,既然我們到了這裡,就繼續查下去吧,沒個結果終日人心惶惶,這樣下去百姓們終有一天會受不了的!”
“是!大人!”東爵應聲,只是心裡苦笑:這又豈是容易的!不過他也只能吩咐下去讓所有人盡心盡力,不管如何,至少要努力一番!
“嗯,去吧。”傅華卿揮揮手,面上也帶了些疲態,連著一個月近乎不休不眠的追查,身體也是有些吃不消。
“大人且放心休息吧!東爵帶人繼續查,您已經忙了一個月了,就算爲了這潁州的百姓,也要保重身體啊!”東爵看著傅華卿的樣子,不禁有些心疼的開口勸道。
“嗯。”傅華卿坐在那裡伸手揉著有些發痛的額頭應著東爵的話。
東爵看著傅華卿的樣子對著他抱拳隨即轉身離開,那件事還真是應該好好查查了!
東爵離開許久,傅華卿方纔收回手,那眼中的血色又是濃重了幾分,用力甩了甩有些發昏的腦袋,試圖清醒一些,沒料到此舉卻是讓頭更昏了!自嘲的笑了笑,嘴裡無奈的說道:“看來今天不休息一下是不行了啊!”
邁著有些沉重的步子走到廂房,站在牀邊沒來得及更衣便直直的栽了下去,僅是眨眼的功夫便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明顯是進入熟睡的模樣,看樣子當真是許久未曾休息過了,周圍的一切聲音似乎是自動屏蔽一樣,一時間,整個空間只剩那躺在牀上的身影以及那淺淺的呼吸聲……
另一處,是剛剛踏入潁州的兩人,看著明顯比他們所到其他處安靜許多的鎮子,女子秀眉
緊蹙,街道兩旁的房屋並不是十分破落,卻隱隱有些蕭條之意,來來往往的爲數不多的人腳步也是有些急迫,面上均是帶著疲態,即使是看到來鎮子的陌生人也是淡淡的瞥一眼,沒有絲毫的動容,即使兩人是那般的風華絕代……
自空氣中傳來有些異樣的氣息,讓她心裡更是多了絲複雜之意,緩步走著,片刻看到個還算是正常的旅館,這才轉頭,對著旁邊那俊美到近乎妖嬈的男子說道:“子揚,天色有些晚了,我們就在這裡住下可好?”
鍾子揚瞥了一眼那小手所指的地方,點頭應聲:“可以,走吧。”說罷先一步擡腳向店中走去,清兒站在那裡掃視一番周圍的情形,隨後皺眉跟上。
“掌櫃的,可還有空房間?”鍾子揚看著那昏昏欲睡的店家,伸手有些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問道。
那掌櫃的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看著面前的兩人,眼中閃過驚豔之色。半晌有些猶豫的開口:“房間自然是有的……”
“那就準備兩間房吧!”鍾子揚淡淡開口,那掌櫃的看著兩人,還想再說什麼,卻又被鍾子揚打斷:“帶爺去房間吧,再準備一些飯菜送過去就好。”說完對著身後跟著的人兒喚道:“清兒,走。”
掌櫃的張了張口,看著先行走著的兩人不禁有些苦澀的搖頭,隨後快步跟上爲兩人引路。
等到了地方,鍾子揚只是交代一句便進了房間,清兒隨後也是走進自己的房間,那掌櫃的在門口愣了許久,看著房門禁閉的兩間屋子,很是糾結的搖搖頭,自語道:“唉,這公子怎麼就不讓我把話說完吶!算了算了,明天再說吧!”想到鍾子揚的神色,掌櫃的打消了敲門的念頭,邊感嘆邊下樓去。
屋內,清兒緩步走到桌子那裡坐下,雙手托腮,如星般的眸子眨了幾番,終是坐正,閉上眼睛仔細的釋放出靈力探測著周圍的一切,片刻收回,一隻潔白的小手有節奏的敲打著桌子,小臉上似是有些苦惱,許久,空蕩蕩的房間裡傳出那銀鈴般的聲音:“這裡妖氣有些重啊!真是麻煩啊!”言語中的糾結之意甚濃……
另一房間,鍾子揚若無其事的洗著臉,面上淡然,片刻伸手擦拭著手上的水跡,燦然的挑花眼中也是閃過一絲亮光,緩緩吐出一句話:“爺還真不是那多事的!”聽語氣,大有幾分置身事外的態度。他可是有重要的事做!況且有些事,他並不想插手……
看似無事,隨著夜色的降臨,鎮子中也是徹底安靜下來,不過僅是半刻鐘的時間,不知何處傳來一陣琴聲,還伴隨著斷斷續續的嗚咽聲,在這個寂靜的夜晚顯得頗爲詭異……
鎮子中的人聽這聲音聽了多年,卻仍是止不住的恐懼,那婦人們都是雙手顫抖的拍著自家早就被哄睡的孩子,緊緊閉著眼睛,試圖克服心裡顫抖的感覺;那些年壯的漢子們也是早早的回到屋子裡,謹慎的關上房門,似乎是在怕著什麼一般;而那平日裡叫的最兇的狗,此時也是焉焉的趴在那裡,再也沒有白天的氣勢,整個鎮子安靜的異常,僅聽得那詭異的聲音不斷迴響,若是仔細聽去,排除那時不時的有些淒厲的嗚咽聲,那琴聲也是頗爲美妙的,似乎還帶著一些思念之意……
屋子裡,鍾子揚皺著眉頭,很是不耐煩的說了句:“還真是聒噪!”說完一甩袖子,似乎是設了什麼屏障一般,原本響徹房間的聲音此刻盡數消散……
清兒躺在牀上細細的聽著這聲音,撲扇著那纖長的睫毛,秀眉微蹙,卻不做任何動作,許久,沉沉睡去。
當第一縷陽光照射在鎮子的時候,那響了一夜的聲音也終於是消散,掌櫃的看著從樓上下來的神色如常的兩人,不禁有些差
異,迎上去問道:“兩位客官昨夜可是休息好了?”
鍾子揚淡淡的瞥了那掌櫃的一眼,在掌櫃的詫異的目光中點頭,隨後繼續吩咐道:“挑一些清淡的菜上來,順便準備一些糕點吧!”
“是,是!”那掌櫃的應聲,隨後問道:“客官在哪裡用飯?”
鍾子揚環顧一下安靜的大廳,說道:“就在這裡吧!”說完和清兒一起坐在那裡。
掌櫃的在那鬱悶許久才吩咐人準備,他還以爲這兩人會黑著眼圈下來,然後問他昨晚之事,不曾想兩人竟是這麼淡定!他不禁有些懷疑,難道這聲音外面來的人聽不到不成?帶著疑惑的目光看著那坐在那裡的兩人許久,終於是不解的回去繼續做自己的事。
清兒坐在那裡吃著糕點,突然想到了什麼,看著鍾子揚有些小心的開口問道:“子揚,你昨晚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鍾子揚眼神一動,直接點頭:“嗯,聽到了,吵的很!”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滿,好像當真因爲好夢被打擾而生氣。
清兒點頭,隨即感嘆鍾子揚確實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一般人聽到這些不是應該害怕嗎?
將嘴裡的飯菜嚥下,鍾子揚看著坐在那裡安靜的人兒,挑眉道:“清兒可是沒有休息好?”
清兒不多想,只是應了一句:“休息好了。”的確,那聲音不會影響她分毫。
鍾子揚眸子微瞇,嘴角勾起不再說話。
待到兩人用完飯坐在那裡喝茶之際,從外面進來幾個人,要了些東西便坐在離兩人不遠處開始聊天。
“唉,昨晚又是聽那聲音聽了一夜,我家的小崽子大半夜不知道怎麼就突然醒了,哭的啊……那是一個淒厲,嚇的我那婆娘急忙抱著哄,好久才哄住,唉,這樣下去真得搬走啊!”一四十多歲的男子面帶愁容的說著。
“可不是嘛!這樣下去真不知道怎麼辦了!不過祖祖輩輩都是住在這裡的,要搬走也是捨不得啊!”坐在對面的男子也是感嘆著,片刻,似乎是想到什麼,帶著些希望的開口:“朝廷不是又派來一位大人嗎?看這位大人也是很負責的,連著一個月都帶著人四處查看,興許能解決吧!”
那先前說話的人嘆了口氣,有些頹廢的說道:“盡心又怎樣?來來去去多少人了?三年多都沒查出個所以然來,這樣下去,潁州怕是真的要廢了啊……”
聞言,另一個人也是頹廢了許多,半晌咬咬牙說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日子總要過的!實在不行……大不了就離開潁州!”他說著眼中也是帶上些堅決之色,僅是片刻又滿是猶豫,顯然是不願意離開故土,畢竟是住了大半輩子的地方,如何說也是有感情了,而且那感情還不是一般的濃厚,怎麼會說走就走?
“唉……”同坐的人嘆了口氣,也是知道同伴心中所想,要他,也是捨不得的!
鍾子揚和清兒靜靜的聽著,雖是不言語,可各自心中都是有了一些想法,不過有一點是相同的,都不打算插手這事,兩人均是淡漠之人,記得先前清兒對著若藍說著:你以爲我是那心善的?若不是……若不是你,我纔不會管!由此可見她的心性是何種淡然。並非是薄涼,只是不願意招惹那些個事罷了,而鍾子揚,更是不可能管這些……
兩人又是坐了一會兒,起身離開,只是剛出門不久,清兒便看到不遠處站著的正在同一羣人交代事情的藍衣男子,一雙如星般的眸子募的亮了幾分,臉上涌現出燦然的笑容,一時間,那張傾城的小臉更是明媚了幾分,帶著雀躍的心情快步跑到那人面前,揹著雙手,身子微微前傾,俏生生的喚了一句:“華卿哥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