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中突然顯露出了一絲光亮，就彷彿黑夜中劃過一道流星，光亮來得快，去得也快，瞬息間又消失不見了。

江寧心頭一動。

隨著他的心頭這麼一動，他的腦子裡面突然多了一些東西——有人在算計他，這個人的實力很高，勢力也不小，感覺有點陌生……只有這麼一點消息。

又是一絲光亮。

江寧心頭又是一動，他感覺到那個人又在算計他，不過這一次算計他的內容和前面不一樣。

突然，另一縷光亮瞬間劃過。

之所以說“縷”，是因爲這次的光亮比剛纔亮得多，他沒感到有人在算計他，反倒是帶著一股擔憂和緊張的味道……好像來自謝小薇。

下一瞬間越來越多的光亮出現了，有的不懷好意，有的充滿擔憂，有的是痛恨，有的是輕蔑，給他這些感覺的人有的很熟悉，就在他身邊，經常見面，不過大多數挺陌生的。

實力越強的，感應就越模糊，比如老王八，這傢伙出現過三次，一次是擔憂，一次帶著微微的惡意，還有一次酸不溜丟的，不知道是什麼想法？反正感覺非常模糊。換成謝小薇、呂玉翎就很清楚了，有擔憂，有關心，當然也有比較複雜的，比如外面房間的張海倫，這傢伙一會兒惡意，而且惡得不行，好像巴不得他去死，一會兒又擔憂，一會兒又變得異常緊張，基本上每隔兩三分鐘就會變一種念頭。

突然江寧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緊接著眼前一亮，不再是一片漆黑。

此刻的他仍舊坐在那張椅子上，對面也仍舊放著桌子，桌子正中央仍舊是那顆漆黑的珠子，不過珠子上多了一張佛偈。

因爲珠子比較小，佛偈稍微大了一些，所以看上去很不協調，就像蓋了一層被子似的，又像是整個埋在了底下。

在佛偈的上方一道光柱直射而下。

江寧感到自己有點眼花，因爲他看到光柱裡面似乎有東西，但是仔細看，卻又什麼都沒有。

“感覺怎麼樣？”耳麥裡面傳來了張海倫的聲音。

不知道爲什麼，江寧能夠感覺到這個女孩在瞬息之間變了好幾個年頭，興奮、喜悅、厭惡、遺憾、一會兒充滿善意，一會兒充滿惡意。

“時間過了多久？”江寧不答反問，爲了安全，也爲了不出意外，他坐在椅子上之後，身上的裝備就全都取了下來。

“五分十七秒。”張海倫看了一眼底下的讀數。

“這麼短？”江寧感到驚訝，不說之前那段一片漆黑的時間，單單後面他感應到別人的念頭，似乎就不止五分鐘，至少有半個小時纔對。

轉念一想，他立刻明白了過來。

俗話說“一念生，一念滅，彈指間三千六百個念頭”，念頭這東西速度最快。

另外還有“一念剎那，瞬息永恆”的說法。

這同樣指的是念頭的速度極快，不過還有一層含義……對於困在念頭裡面的人來說，卻可能異常漫長。

這其實就和黃粱一夢的意思差不多。

夢境之中是漫長的一生，但是對外面的世界來說，只是燒一頓飯的工夫。

“別賣關子，到底有沒有成功？”張海倫是個急性子。

“可以說成功，也可以說沒有成功。”江寧繼續賣關子，

“別這樣好嗎？”女孩呲牙說道，這傢伙的兩顆犬牙異常尖銳，很容易讓人聯想起狗來。

當然，她此刻扮兇相，根本就是飛媚眼給瞎子看，江寧在隔壁，根本就看不著，不過她惱怒的聲音卻傳了過去。

“好吧，不逗你了。”江寧笑了起來，現在他的心情很不錯。

下一瞬間他傳送到了外面……這傢伙懶得走路，哪怕幾步路也懶得走。

他傳送出來了，舒助教分身則走了進去，仍舊在那張椅子上躺了下來。

張海倫看傻眼了，她驚詫地問道：“怎麼？你還想試？”

“不需要試了，我已經知道之前失敗的原因。”江寧在操作檯上快速地按動了幾個按鈕。

和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他的動作非常快，有幾個旋鈕直接打到了底，根本不像之前那樣小心翼翼。

此刻的他有一種感覺，這樣絕對不會錯。

………………

顯示屏裡面一紅一藍兩條線段拉出了一個漂亮的弧線，其他的圖表也差不多，絕對沒有第一次時候的那種大起大落。

旁邊的張海倫兩眼緊盯著同步值，嘴裡低聲念著。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爲什麼這麼順利？第一次的時候咱們採用的還是自然融合呢！”

她有點搞不明白。

“所以我才說成功了，也沒成功。”江寧眼睛盯著顯示屏非常平淡地回答。

“別打啞謎，弄得象和尚似的。”女孩異常惱怒，要不是時間不合適，她肯定已經發飆了。

“恐怕只有我，喵姐和米雪三個人能夠成功……不對，喵姐有點懸……或許還得加上羅斯，不過這傢伙也有點懸。”江寧自言自語著。

張海倫微微一愣，好在她的腦子不錯，很擅長分析和歸類。

她很快就發現，江寧說的這四個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全都過轉世，而且轉世之前都是修煉成元神或者元嬰的高人。

“一般人難道就做不到了？”張海倫愁眉苦臉地問道，她纔不在乎別人呢！她想到的是自己。

“這樣和你說吧！半人魔合一相當於兩個人擁抱，全人魔合一就不一樣了，相當於一男一女做那種事，真正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江寧在那裡解釋。

張海倫鬧了個大紅臉，緊接著她呲了呲牙，這隻兔子太可惡了，什麼不能比喻，偏偏用這種方式？

“好吧，好吧，我換一種方式。”江寧感覺出張海倫的羞憤了，這一次他真不是故意的。

“那就把半人魔合一比作兩個人合作，兩個人沒有上下之分，只是純粹的合作。全人魔合一則是在同一家公司，人是經理，魔是小弟……經理什麼本事都沒有，小弟是哈佛畢業，能力出衆。你說，那個經理能壓制得了小弟嗎？”江寧問道。

“那麼你和米雪呢？”張海倫沒提喵姐和羅斯。

“我們倆是二代啊！能力強不如投胎好。”江寧的解釋方式很現實，很具有代表性，也很那個……

反正張海倫聽到之後，就感覺到心裡發堵。

對她來說，這絕對是雙重打擊，第一重打擊就是她沒辦法真正人魔合一，第二重打擊就是她不是二代。

女孩並不知道，此刻的江寧腦子裡面也是一團漿糊。

一直以來他都對自己“轉世大妖”的頭銜毫不在意，因爲那是他僞造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對於外面的人來說，這個頭銜是越來越認可了，甚至包括大樓裡面的那幫人也都相信他是大妖轉世……但是他自己知道這根本就是假的。

現在他傻了。

沒想到他真是轉過世的，而且前世十有八九是大妖。

當然，他前世也有可能是人，不過只有一成可能。

因爲這一百多年來，天地元氣突然間衰弱甚至消失，如果是人的話，他絕對熬不過的。除非他幾世之前是和尚，而且是那種高僧，明明可以寂滅永恆，卻沒這麼做，而是選擇轉世。

佛門有累世積修的說法，通過一世世的積累，最終達到超脫。

不過轉世的和尚一般來說，性情都很平和，甚至一生下來就吃素，還很容易受到佛門的影響，天生向佛。

他不記得自己有這些特徵，雙林市就有兩座佛寺，他爺爺家，也就是那條老街附近就有一座，小時候他經常去那座寺廟，不過他去那裡一般都是爲了抓蟋蟀。

他對佛祖、菩薩、羅漢什麼的，一向都不怎麼感興趣，好像他還在一個和尚的光腦袋上畫過烏龜，在禪房的門鎖上滴過502，往寺院的廁所裡面塞過鞭炮……好吧，他幹過的壞事確實不少，說他前世和佛門有仇，或許更容易相信一些。

“是這樣啊！”張海倫一臉失落。

“別哭喪著臉，雖然不能一步登天，但是半人魔合一還是可以做到的，也就是像我以前那樣。”江寧難得也會安慰人，突然他話鋒一轉：“不對，不是什麼以前，而是幾分鐘前。”

“什麼意思？”張海倫沒弄明白。

這一次輪到江寧哭喪著臉了。

“我現在還不能算大妖，我還沒領悟結界呢！……真是怪了，別的妖怪不都是一修煉成元神或者元嬰，立刻就會擁有自己的結界嗎？……也不對，那頭騾子好像就沒有……還是不對，那傢伙好像有……真是討厭，時間過得太久，我的記憶有些模糊不清了。”

江寧自顧自地在那裡嘮叨著，此刻的他又變回了那個喜歡廢話的唐僧。

張海倫被煩得不行，不由得怒瞪了這隻兔子一眼……不過她的心情已經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