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肖想什麼,姜嫺心裡門兒清。
畢竟若是起先那幾個混子是他們長稞大隊的也就罷了,說難聽點,那些本來都是壞水兒,一直都是,不出這事兒也有別的壞事,又不算主謀,再說,再不濟,還有青萌大隊陪著呢。
可是如今不同,魏金山這個出謀劃策的就是長稞大隊的人,魏家還是長稞大隊有名的富戶,魏金山的爸爸更是和大隊書記和大隊長關(guān)係不錯,聽說的去年過年還作爲(wèi)長稞大隊推薦的先進社員上臺講過話,得到過表彰。
這般就很尷尬了,不僅說出去難聽,今年長稞大隊吃的處分絕對輕不了,這影響的是不僅是他們大隊書記和生產(chǎn)大隊大隊長的利益,是所有長稞大隊的社員的利益。
姜嫺自然不會答應(yīng)這種無理要求,這種壞人留著過年嗎?老肖真的是想錯了,她可不是什麼普通的小姑娘,她本就是冷心冷肺之人。他只看到她沒有受傷害,可若是換成其他人,這會子命都沒了!不能因爲(wèi)她自己有本事,壞人就不必受到懲罰。
不過,不妨礙讓她發(fā)現(xiàn)了一點東西。
這魏金山的媽是馬家的吖,馬家就是那個廖地主的管家家裡嘛,聽說魏金山的爸就是靠娶了魏金山的媽變成了村裡的大富戶,那馬家的錢是哪兒來的,難道是廖地主給的?
否則,馬五的爹馬老爺子哪裡來的錢啊。
而馬五,平日裡可都是一副老實的莊稼人的形象。
姜嫺突然之間冷笑一聲,和顧珩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瞭然於心的洞悉。
馬家明明有錢,卻裝窮,尤其,姜嫺還從趙大丫那裡聽說了在廖地主去世之際,馬五的爸馬家老爺子哭的死去活來的傳言,又有風(fēng)聲傳出什麼廖地主要將宅子留給馬家,馬老爺子堅決不受的說辭!
真是好一齣大戲。
老肖是想著看著長稞大隊的馬家和麥收大隊的廖家這層關(guān)係,能讓姜家網(wǎng)開一面……畢竟,廖地主在時,是個大善人,在災(zāi)年時期,廖地主憑藉一己之力,拿出了廖家的存糧,救活了麥收大隊一整個大隊的人,使麥收大隊無一人死亡。
姜家人身在其中,自然也跟著受益,看在這一份面子上,或許可以……
卻沒想到,姜嫺今日剛剛查到了關(guān)於廖地主家的一些往事,再者,姜嫺並沒有受過廖地主的恩惠,就算受過,一碼歸一碼,馬家人不過是廖家管家而已,憑什麼享受廖地主留下的福澤餘韻?
姜嫺聽完這事兒,就在想這件事了,現(xiàn)在又聽說了顧家的事兒。
廖地主家有錢,顧家來時,也露了富,最後,前者財富不翼而飛,後者家也遭了賊寇,還有趙大丫家,而這三家,有一個共同點,都是孤兒寡母當(dāng)家或者失勢的,沒有族親幫襯的孤寡老人。
而神奇的是,廖地主家的東西出現(xiàn)在了徐廣國家。
顧珩突然又笑了笑,頭一次溫聲和人說起了他一直探查之事:
“根據(jù)我得到的線索,我早就在懷疑徐家了,可是徐家人老謀深算,族大根深,根本沒有能拿得出手的一擊致命的線索,而,你今天說到了馬家,倒是令我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顧珩從不是個會剖白內(nèi)心想法之人,更何況事涉家族仇恨,除了對大哥透露了一星半點兒,他連二姐都沒說,唯恐她一時繃不住,泄露了什麼形跡,今日他卻輕而易舉的對著姜嫺說出來了。
顧珩回首想想,自己都覺得奇妙,怎麼就突然信任起旁人來?他是那麼容易交付信任的人麼?
當(dāng)真是栽了,栽的猝不及防,而他卻沒有任何後悔。
他目光所及,眸底藏著不一樣的溫柔:
“徐家查不出線索,我不妨再去查查馬家。”
東邊不亮西邊亮,有時候換一個角度,許是有不一樣的收穫。
馬家那老頭和徐家關(guān)係一直不錯,所以廖地主家的東西許是不僅肥了馬家,還肥了徐家。
馬家那老頭絕不乾淨(jìng),這點沒有誰比顧珩更清楚。
只因爲(wèi),廖地主最後的那段時光,就是顧珩照顧的,甚至顧珩買船的第一桶金就是廖地主的贈與。
顧珩不是什麼善人,但他這人有一點好,記恩。
廖地主對他家有恩,他大哥那會子,因爲(wèi)體弱,急需一根五十年的老山參的時候,他媽沒辦法,想到廖地主善名在外,沒辦法,帶著他,去廖家求了廖地主。
這事,顧珩有清晰的印象。
他記得他媽的絕望無助,記得那一天馬老頭的鄙夷猥瑣,更記得廖地主聽完之後的不計回報的伸出援手。
其實,說起來,這事顧家等同於乞討,就是以可憐爲(wèi)由要挾了廖地主,希望他要麼給錢,要麼給參。
可,廖地主並沒有鄙夷,也沒有要任何回報,實則當(dāng)年的顧家,也沒什麼能回報他的,他溫聲讓馬老頭去拿了錢又拿了參過來。
他猶記得馬老頭送錢和參的時候,那一雙緊抓著他媽的手不放的噁心的手。
小時候不懂,長大了豈會不懂,直到現(xiàn)在,他想起,心中都是壓不住的暴虐。
可是,馬老頭那是廖地主的管家,打狗需得看主人,再者,自那以後,他也再也沒有見過他了,聽說他犯了關(guān)節(jié)炎,很嚴重,躺在牀上不能動彈了。
他知道後,主動去廖家?guī)兔ψ鳇c家事,他都是晚上去,爲(wèi)了避開村裡的閒雜人等或者是馬家人,起先,廖地主只是把他當(dāng)做一般的晚輩,最多跟他聊兩句家常,後來他堅持了一年又一年的照顧他,廖地主逐漸將他當(dāng)成了親人。
廖地主的家事,他顧珩全知道。
但,對於馬老頭,廖地主並未主動提過,偶爾提起什麼順嘴說到,也是神色淡淡,他不提,顧珩也沒問過。
直到廖地主死的前一晚,連壽衣都是顧珩幫他穿上的。
至於廖地主的家財,除去廖地主給他的一部分,還有一棟宅子的鑰匙,那是給他的親生兒子的,也託了顧珩轉(zhuǎn)交。
他朝著姜嫺招招手,姜嫺疑惑又警惕的看著他,沉默不語,不過那雙大眼睛已經(jīng)明晃晃的表示了不樂意,顧珩笑了,帶著絲絲誘惑道:“你過來一下,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