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樂收回有些羞澀的眼，取過情緣水，喝了一口，白灈緊張地看著她的腳下，其實他在想離樂的心上人若不是九重，就是自己了吧。

池水輕晃，慢慢顯出一個男子模樣，憂傷的眼神，溫柔的笑意，那個不是……

不是九重，也不是白灈，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男子。

不過離樂卻清楚地知道那是鬼界的新王，即將在自己的手上上任，只是他們不甚熟悉，怎麼自己的心上人是他呢？

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白灈，離樂就像是偷腥的相公被娘子逮住一般心虛，而那娘子此刻臉色發黑，一臉不鬱地看著池中的陌生男子，隨手變出一塊石頭吃醋般打亂男子的水中鏡象，水面漣漪輕泛，一切歸於平靜。

“情緣水大抵也會出錯的。”離樂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麼安慰白灈，應該只是看白灈的臉色實在是不好，纔出口安慰的吧。

聽了離樂這麼一說，白灈又扔了塊石頭進池水，這才拍拍手，對著離樂說道：“我想也是，算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一路上，寂靜無聲。

“回去之後，我就施展時空穿梭，將其他三位神君的命數改過來。”走在前面。深呼吸了好幾次，白灈纔回頭給了離樂一個微笑。

離樂愕然：“不是說過些日子麼？怎麼現在就可以施展了？你的身體要不要再休養一段時間？”

白灈連連擺手，輕鬆地說：“沒事，我是可以繼續休養，只是那三位神君的身子卻不能再放著了，我怕時間不把握好，他們很有可能會神魂俱滅。”

點點頭，離樂的表情有些灰暗：“我知道的，可是我更知道你的法力根本不能全使出來，畢竟一千年才過了三百多年，萬事不可操之過急。”

你，都知道？白灈嘴張開想了想還是閉上了，他靜靜地等著離樂的下文。

蓮步輕點，離樂緩緩向前走過幾步，眼神渺茫地看著上空，娓娓道來：“仙魔一戰，本是離樂引狼入室，他們也只是替離樂承擔了錯誤，離樂已經茍且偷生些許日子了，現在該把一切還給他們了。白灈天帝，可以散盡離樂的仙力，換他們三人嗎？”

“這……”白灈說不出安慰的話也說不出阻攔的話，只是聽到離樂的話時心裡一陣傷感。

“其實這些天我過得很開心，脫離了天界死板的生活，不用再做面無表情的離樂，真的很好，和饕餮她們也相處得很好，這等空閒曾經算是我的一個小願望吧，倒是已經實現了。”離樂伸手觸碰著空氣，僅是這裡的氣息便已經讓自己雀躍了，若有來世，再回到這裡，她定然會拋棄一切，住下來。

白灈走到離樂身邊，陪她一起看著天，呆呆地看了許久許久，直到離樂離開了都沒有發現。

“父君。”夭兒從白灈身後現身，剛剛離樂大仙女的話，她也聽見了，一半是對白灈身體的擔憂，一半是對離樂的同情，“父君可是打定了注意想要幫大仙女？”

“我想做的夭兒你不是也想做嗎？”白灈伸出手重複離樂的動作，試圖抓住一絲空氣。

“父君的脾氣，夭兒也是知道的。想做便是會去做，完全不考慮到我們的心思。可若是阻攔，對大仙女又有些說不過去。”夭兒欲言又止，順勢跪在白灈的身後，“既然如此，父君請把我們封印起來，也好過總是傷心與擔憂。”

白灈搖搖頭，站起身來，反身扶起夭兒：“何苦？”

“父君，我們四個，認定一個人便是一生，您要做的事情兇險，您自己也是清楚的，即便是大仙女全部的仙力，也是不夠的，還需要父君您的全部仙力，不是嗎？”夭兒眼中閃爍，低頭一滴淚劃過腮邊，“明明知道這個結果，卻還要去做，父君，我攔不住你，只能一直陪著你。”

“你這是陪著我？這是威脅！”白灈脾氣上來了，他不明白以夭兒的明事理怎麼今日這般不饒人？

夭兒的淚就那麼流了下來，她擡起頭倔強地說：“那便是威脅吧。”

“好好好！”白灈擡起手，手掌心中泛起一陣白光，白光越來越大，慢慢地籠罩著夭兒的全身，隨後一陣刺眼，歸於平靜，變成了一張符紙。

“夭兒啊，莫怪父君太狠心，只是這愛父君好似體驗到了一些。”白灈接過符紙，輕撫呢喃。

空中忽然飄下來的一張白紙吸引了白灈的注意，上面清秀的絹體字不就是夭兒的筆跡嗎？

白灈輕輕碰觸紙張，白紙就像水一樣立刻破碎，在空中匯聚成夭兒的人像：“父君，夭兒此舉雖然有些過分，可是卻真實在爲您考慮。您還記得嗎？我們本來有著自由地生活，到處遨遊，陪著寶寶到處找吃的，這種日子是那麼的幸福。自從您救了大仙女，一切都改變了，不再自由，不再安全，到處充滿著危險。可是您，好似淪陷了……夭兒不希望父君幫大仙女，可是本著所謂的爲三界，爲蒼生，您又不得不救那三位，因爲我們都忘了您的身份。您是天帝！比我們，有更多的不得已。夭兒還是在封印中等待著父君吧，若是您成功地救了三位神君，請務必恢復法力養好身子再把我們解印吧。”

“傻瓜，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因爲我還有你們！”白灈伸手揮開夭兒的頭像，背過身子繼續看著天空。

此刻廚房偷吃的寶寶，藥房裡的司棋和敦威，像是有預感一般，走到一起，一齊變成一道光，飛進白灈手中的符紙裡，誰都注意不到，白灈的手指緊緊捏著符紙，眼睛紅得像只兔子。

兩天後，白灈藉助離樂的仙力，拉開時空縫隙，進入仙魔一戰時，偷偷將三位神君通過時空縫隙轉換時空到現在這個點，所幸三位神君安然無恙了。

只是仙力耗損巨大，白灈爲了不使離樂仙魂俱損，將自己變成石像，囚禁在了法力陣中，鎮守住離樂的魂魄。

離樂更是承受不住仙力的流逝，身體與魂魄一剖爲二，魂魄被白灈鎮守著，身子則掉入鬼界，被不知道的小鬼隨手投入妖界，做了一條無名小蛇，身體與魂魄的牽引，使得被白灈鎮守的魂魄日益躍動，萬年後，終於脫離石像，掉入鬼界。

細細想來，敖雨真覺得不可思議，原來自己以前經歷過好多事，一時真有些消化不良，只是那位睡著的白灈同志，爲何要欺騙自己，讓自己誤以爲其實兩人有染？

還有幾位幫兇的兇獸，爲何叫自己母上呢？

“快點起來啦，我的天帝！”

敖雨搖著牀上白灈的身子，眼中帶著笑意，她在等待這次他睜開眼，第一個見到的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