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著雙臂，踩著高跟鞋走了過去，語氣中盡顯不屑：“一個賣肉夾饃的也好意思在這裡，你聽得懂嗎？”
顧念喬只是看了她一眼，並沒有打算理會，得不到迴應的程思雨憤怒至極。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無視我的話，是誰讓你進來的？這是你能進來的地方嗎？”
她的聲音有些尖銳聒噪，吵的顧念喬煩不勝煩，正打算移一個位置，趕快把這個地方還給她。
忽然，一隻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她下意識的想要伸手將這個人摔出去，一道極其好聽的聲音在她上方響起，讓她停下了接下來的動作。
“學校邀請美食街攤主過來看錶演，這位學生你有什麼問題嗎？”
“顏，顏老師？”程思雨看著顧念喬身後那人說話都磕絆了起來。
顧念喬身後，顏辭帶一副銀絲框隱形眼鏡，他眉眼清澈，眼形狹長，眼尾輕揚，清俊冷豔的好像是從民國時期走出來的世家公子，滿身的書香氣，既漂亮又精緻。
顧念喬看了一眼，壓了壓破破爛爛的漁夫帽並沒有說話。
程思雨有些慌亂的解釋起來：“顏老師你不要誤會，我本來是留著這個位置準備下場等候的，沒想到這裡站了人說話語氣衝了一些，我絕對沒有要嘲笑的意思。”
顏辭眼眸微轉，看一下自己身邊的女孩，聲音清倦慵懶：“那你繼續準備。”
話雖然這麼說，但他並沒有走，顧念喬見程思雨似乎挺怕這個人，便也不打算走，畢竟會場里人太多了，就這麼一個地方人少些。
而且……
她擡眸，就是這個人手裡有人神的畫冊？
大概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顏辭微微側眸，嘴角輕輕勾起，白白淨淨的手指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說話的聲音和他本人一樣，漂亮的無可挑剔。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這樣一直盯著一個男人看，遲早會吃虧。”
顧念喬收回了目光，並沒有理會。
第三位上場的也是表演鋼琴的最後一位學生，對方身著剪裁合身的禮服，長髮披肩，長相溫柔，一上場便引起了臺下熱烈的掌聲。
她表演的曲目難度不高，是鋼琴八級的吉格舞曲，這首曲子本就風格歡快，在她的演奏下更加活躍，而且應該進行過改編，聽上去讓人忍不住想要雀躍起舞。
連一旁向來傲慢的程思雨都忍不住讚歎：“不愧是林雪，難怪鋼琴協會請她表演。”
哦？顧念喬聽到這句話，這才勉強將視線從她歡悅的手指上轉移到她的臉上，這就是汪半山口中那個好苗子？
這種水準考學是完全夠的，不過放到鋼琴協會那種人才輩出的地方，恐怕還是有些勉強了。
“她彈的確實不錯，不過這種表演難度，你應該也不在話下吧。”
見身旁的小姑娘也目不轉睛地盯著臺上，顏辭冷不丁的開口。
程思雨以爲是在說自己，頗爲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顏老師，我可彈不出這種水準，我現在鋼琴八級還沒過呢。”
她本來還想矜持一下，但沒忍住擡眸去看那位在學校裡鼎鼎大名的顏老師，卻發現他的目光根本就不在自己的身上，而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顧念喬。
顧念喬擡頭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冷冷開口：“我不會彈鋼琴。”
顏辭看了一眼她一直貼著褲縫的手，方纔從演奏開始，她的手指便一直隨著鋼琴聲輕點，敏銳的他也注意到，有幾處地方兩個人落下的時間不同，而每到這種地方，她的眉尾便輕揚一下。
程思雨臉上有些掛不住，合著方纔人家壓根就不是問自己，那他又爲什麼要去問顧念喬？
顧念喬小小年紀輟學在外面擺攤賣肉夾饃，除了臉長得好看一點一無是處，憑什麼要被顏老師這樣詢問？
顏辭就好像是自言自語般道：“她彈奏的地方有幾處錯誤，第一部分兩個八聲部的農卡進入時相差了四拍，但後續跟進很快，所以似乎聽不出些什麼，回頭可以指點一下。”
見他似乎還在和顧念喬說話，程思雨有些忍不住開口：“顏老師你就別開玩笑了，她壓根就不會彈鋼琴，估計連八聲部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
顏辭並沒有理會她，依舊看著顧念喬。
顧念喬壓了壓帽檐說道：“進入時是相差了三個半拍，相差一拍會很明顯，應該是因爲表演時有些緊張，私下或許會更好。”
顏辭沒有說話，而是意味深長的看向程思雨。
程思雨最見不慣顧念喬這副模樣，免不了暴露本性，惡狠狠說道：“只不過是半拍而已，如果是讓你上去，你可能連碰哪個鍵都不知道。”
顧念喬聳肩：“你說的對，我什麼都不會。”
程思雨氣急，果然跟這種無賴她無話可說。很快臺上的表演結束。程思雨已繼續上臺主持，不過接下來她可不想繼續和顧念喬同處在一個空間，而是去了另一邊人稍微多一些的地方做準備。
少了一個人，位置更加寬敞，顧念喬也微不可查地向旁邊移了一步，選擇離這個男人遠一些。
不知爲何，她總覺得這個男人似乎是在套自己的話。
接下來的表演是小提琴曲，每個人的演出都非常出色，也難怪汪半山會這麼爲自己的學生自豪。
而那些攤主們聽個熱鬧也覺得無趣，便紛紛離開準備回到自己的攤位玩手機。
顏辭向顧念喬那邊看了一眼，見她一動不動，溫聲詢問：“攤子沒人守著沒有問題吧？”
顧念喬此刻站的位置就在窗邊，有道陽光打在她的身上，看上去暖洋洋的，也讓她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慵懶：“有人守著呢。”
顏辭注意到攤子另一位老闆一直守在門口，汪半山也不在這兒，似乎猜到了了她口中守著攤子的人是誰。
汪半山：爲什麼我要守著攤子？我壓根就不會做肉夾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