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蒼蒼,身形傴僂,因爲(wèi)跪在地上而顯得越發(fā)卑微,這個老人低垂著頭,似乎不敢面對牆壁上那五千雙眼睛無聲的注視。蒼老而不滿溝壑的臉上佈滿辛酸,一種叫做淒涼的感情讓他老眼中滿是淚水。
“木本單雄,現(xiàn)在木本家族的族長,其他的兩個哥哥都死去,只剩下你還活著。木本家族能夠成功地在日本上層家族中崛起並且掌握實質(zhì)的話語權(quán),你功不可沒。膝下有三個兒子,但是前兩個兒子都被第三個兒子木本拓哉給硬生生地弄死,而你就是幕後的推波助瀾者,我說的,對不對?”葉蕪道依舊背對著木本單雄,而他的一番話,也說出了這個老人的身份,誠然,他就是木本單雄,木本家族的族長。
“是?!蹦颈締涡凵钌钗艘豢跉?,老淚縱橫。
“今天來,是求我饒你一命?”葉蕪道緩緩轉(zhuǎn)身,嘴角裸的嘲諷讓木本單雄覺得自己就如同一個小丑一般可笑和無知,那目光射在自己身上就如同刀子一般鋒利。
“我老命一條,死不足惜,願以死謝罪,但我的孩子們是無辜的,跪請?zhí)羽埩宋业尼岽幻?,木本家族可以捨棄一切,只求茍活?!蹦颈締涡鄣念^狠狠地磕在地上,地板和額頭撞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三個響頭之後,這個老人擡起頭來,額頭一片血污觸目驚心。
“木本家族。”葉蕪道微微閉上雙眼,站在木本單雄和那面照片牆壁的中間,沒有迴應(yīng)木本單雄的話,反而淡淡道:“遺族會作爲(wèi)日本二戰(zhàn)中死去的在日本軍政兩屆擁有極大話語權(quán)的高官後人所組成的會所,這個組織從成立之初就是裸的右翼組織,而軍國主義的意識也一直都隱藏在其中,而在小泉時期這個遺族會更加是發(fā)展到了巔峰,小泉參拜靖國神社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就是爲(wèi)了爭取到控制在遺族會手中的選票,這一個在商,軍,政三屆擁有極大根基的組織方方面面地影響到日本的社會,而赤龍軍資金來源,大半都是這個組織中的成員共同分擔(dān),而你們木本家族,因爲(wèi)早期對於遺族會的大力支持因此在其中佔據(jù)極大的話語權(quán),僅次於白鳥家族,我有沒有說錯?”
“一字不錯?!蹦颈締涡坶]上雙眼,心若死灰。
“你再睜開雙眼。”葉蕪道蹲下身來,蹲在跪地的木本單雄身邊,見他睜開雙眼之後,指著牆壁最上方,穿著西裝,帶著圓框眼睛的白鳥敏夫,冷笑道:“這些人就是日本軍國主義的先人,就是你們的精神信仰,他們開創(chuàng)出來一個畸形的註定失敗的時代,而你們這些意識形態(tài)的繼承者則在他們失敗之後的數(shù)十年依舊朝著錯誤的方向努力,現(xiàn)在,你跪在我的面前,爲(wèi)的只是求我饒你的後代一命?!?
葉蕪道每說一個字,就如同重錘一樣硬生生地砸進(jìn)木本單雄的心裡,雙眼看著照片牆上的照片,木本單雄忽然哽咽起來,而等葉蕪道說完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
站起身來,看著這個走路都需要拄著柺杖的老人跪在自己腳下嚎啕大哭,葉蕪道眼中滿是冰冷的嘲諷,暫且不說跪在他面前的是木本單雄,即便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他都不會屑於去表達(dá)可悲的同情心。
任何一個老人,或許他可以接受自己爲(wèi)之奮鬥一生的事業(yè)一夜之間被人毀於一旦,或許他可以接受自己萬貫家財在一夜之間一貧如洗,但是他不能接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後代,自己的親人一個一個地離開自己,即便是葉正凌這樣的絕代梟雄,同樣如此。因此,木本單雄敗了,徹底地失敗了,在木本家族還沒有開始反擊的時候,在他看到自己妻子沾滿了JY的被人送到他的辦公桌上,當(dāng)他看到自己兒子的被人切割下來打包送到自己房間門口的時候,他終於承認(rèn)自己失敗了。
在最關(guān)鍵的時候,武藏玄村的放棄讓他徹底淪爲(wèi)一個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玩偶。而縱橫商界一生都把別人當(dāng)成玩弄對象的木本單雄來說,他現(xiàn)在只是一個可憐的被玩弄者。
如今的木本公司已經(jīng)換了一個主人,它叫西武集團(tuán)。
如今的木本家族,已經(jīng)破落不堪,一個終生都要躺在病牀上的孫子,還有一個他,如今跪在禽獸造成這一切的仇人面前的老人。
葉蕪道轉(zhuǎn)身離去,這裡已經(jīng)沒有什麼值得留念的東西了,對於他來說,這只是一場小遊戲的結(jié)束而已,僅此而已。
木本單雄徹底崩潰,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他一直哭到聲音嘶啞,最後勉強掙扎著爬起來,似乎用盡了最後的力氣,面對牆壁上照片,擦乾淨(jìng)了自己的眼淚,深吸一口氣,整了整衣服,緩緩彎下腰,額頭碰擊地面,至此,這個老人一跪,再也沒有起來。對於木本家族來說,一切都完了,沒有挽回餘地。
走出遊就館,葉蕪道接到一個電話之後就省略了中間好幾個地點,直接向鎮(zhèn)靈社走去。
鎮(zhèn)靈社,供奉兩千名戰(zhàn)犯的場所,而這所直到零六年十月纔對外開放的神殿一直就是整個靖國神社被舉世矚目的中心。小泉純一郎以首相身份六次參拜靖國神社更是讓靖國神社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地被推向國際政治格局的風(fēng)口浪尖。
而此處,就是根源所在。
來到鎮(zhèn)靈社的時候,揹負(fù)雙手的葉蕪道微微瞇起眼睛,這個時候,察覺到些許異常的日本官方已經(jīng)迫於壓力緊急關(guān)閉了靖國神社,而東京警視廳甚至軍方的力量都在密切注視這邊的一舉一動。
這個時候,葉蕪道的身後已經(jīng)跟上了三個男人。
*首席軍師,端木子房。
*戰(zhàn)虎,蕭破軍。
*戰(zhàn)神,刑天。
“小花,我等著一天很久了。就算是死在這裡,我也不愧是一箇中國的爺們!”端木子房推著輪椅,跟在葉蕪道的身後,面對這座神社,深吸一口氣,前面,前面就是供奉兩千名戰(zhàn)犯靈位的鎮(zhèn)靈社,強行壓抑下心中因爲(wèi)激動而狂躁起來的血液,端木子房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燃燒起來了,而自己的思維卻出奇的冷靜,比任何時候都要冷靜。
“我相信,此時此刻起的每一秒,都值得你銘記終生,還有,我既然把你從中國帶來,就會讓你毫髮無損地回去?!比~蕪道拍了拍端木子房的肩膀,走到蕭破軍和刑天的身前,蕭破軍雙目淡然,然中滔天的熱血和戰(zhàn)意卻瞞不過任何人,而刑天,只有刑天依舊保持常態(tài),見到葉蕪道,開心地咧嘴直笑。
“把我們的禮物送上去?!比~蕪道冷眼看著那羣靖國神社的神道人員走出來似乎形成一個包圍圈,冷笑道。
蕭破軍和刑天點點頭,轉(zhuǎn)頭離去。
“今天,算是一份小禮物?!比~蕪道仰起頭來,看著天空,淡淡道。
“本金,我們遲早會收的。”這一句話,是坐在輪椅上的端木子房說的。
有一個神職人員似乎打算過來說幾句什麼,但是很快,他準(zhǔn)備說出來的話就被看到的一幕場景給硬生生嚥了回去。
刑天和蕭破軍兩個男人,每個人的身上都扛著一個棺材!
兩個男人扛著兩具棺材一步一步地走向鎮(zhèn)靈社,葉蕪道揹負(fù)雙手,走在中間,而他的身後,是推著輪椅笑容詭異而瘋狂的端木子房,這一幕讓人不寒而慄。
所有的神職人員都想要阻走在中間那個惡魔般的男人,每一個人心中都有預(yù)感,只要阻攔住這個男人,那麼另外那兩個扛著棺材的男人,還有坐在輪椅上的人都會停止下來,所以他纔是關(guān)鍵。但是沒有人敢邁動步子,因爲(wèi)中間的那個年輕男人的臉上,沒有笑容,沒有表情,有的只是徹骨的冰冷,冰冷,冰冷!
如同九幽地獄爬上來的魔鬼,這個如今來討債的魔鬼沒有殺氣沒有霸氣沒有任何攝人心神的氣息,但卻讓人從心底產(chǎn)生一股子的畏懼,在靖國神社侍奉神還有武運的靈魂多大半輩子的神職人員都不敢面對這尊魔神,因爲(wèi)他們相信,這尊魔神比傳說中的八歧大蛇更加可怕。
每踏上一層階梯,很輕的聲音,卻如同踏在每一個人的心裡。
終於,終於信仰的靈魂戰(zhàn)勝了內(nèi)心的恐懼,他們還是來阻攔了,他們絕對不能讓這兩具棺材進(jìn)入鎮(zhèn)靈社,否則就是靖國神社永遠(yuǎn)都洗刷不去的恥辱!
一個神職人員擋在葉蕪道的面前,張開雙手,身體因爲(wèi)恐懼和緊張而有些不自然地顫抖。
但是葉蕪道彷彿如同沒有看見他一樣,徑直走來。
那個神職人員露出不敢置信的光芒,被葉蕪道蔑視的幾乎要衝上去,但是他已經(jīng)沒有辦法這麼做了,低下頭,一把詭異的刀已經(jīng)刺穿他的身體。
緩緩倒下來的神職人員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死的。
但是他的同伴們看清楚了,那是一個女人,身穿詭異血腥大紅袍的女人,手中的刀,那是妖刀村正啊!
日本的聖器,怎麼會吸食自己子民的鮮血?
鮮血從倒下的屍體身下流淌出來,葉蕪道踩著一腳鮮血,一步一個腳印,走線鎮(zhèn)靈社緊閉的門。
周圍,噤若寒蟬,沒有人敢阻攔這個男人,還有他身邊的兩具棺材。
棺材內(nèi),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