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你聽見了回個話。”我站在原地,心裡有些緊張。
二叔腳步一頓,停了下來,慢慢轉過頭,對我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啊!”我下意識退了一步,前面哪是什麼二叔,那完全是一張黃皮子的臉。
那裝成我二叔的黃皮子,一臉不懷好意的詭笑,一步步向這邊靠了過來。
我們這邊鄉間有個傳說,成了精的黃皮子能勾魂,若是被對方噴上一口氣,那人會成爲黃皮子的傀儡。
我回頭一看,王胖子和李小蕾也不見蹤影,便掉頭就跑,沒跑兩步,我就發現不對勁了。
來時山洞就筆直的一條路,而現在卻多了幾個岔口,我來不及細想,不管他出現多少岔路,我只悶頭向前跑。
跑到筋疲力盡,氣喘吁吁,我才停了下來,回頭一看,那黃皮子沒有追過來。
拿出手電筒照了一圈,我完全蒙了,按說跑了這麼久,早就應該跑出山洞了。
可我絕望的發現,自己悶頭悶腦跑了半天,竟然跑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山洞裡靜悄悄的,偶爾會傳來一聲滴水聲,四周黑漆漆一片。
“二叔,王胖子!”我放聲大喊。
喊聲在山洞內迴盪,過了許久,也不見任何迴應。
我絕望的發現,自己迷路了,那塊翠綠玉牌在二叔手中,我只能瞎子摸象,賭下運氣,看看能不能走出去。
我拿著手電筒,在山洞內胡亂逛著,心裡其實害怕的緊,十分懊惱自己不夠謹慎,居然一開始沒看出二叔的異常。
那羣娶親的肥碩老鼠,還有狡詐的黃皮子,此刻全都不見了,偌大的山洞裡,就我一個人的腳步聲迴盪。
“咦,這裡有個木門。”我藉著手電筒光線,打量著身前的木門。
那木門看起來十分老舊,上面蒙著一層厚厚灰塵,有些地方都腐朽了。
要不要進去看看?我站在原地有些糾結,剛纔胡亂逛了半天,沒找到任何線索。
最終,脫困的慾望,戰勝了內心的恐懼,我提心吊膽的向木門走去。
殘破木門旁的石壁上,用紅色油漆刷著幾個字,年代太過久遠,油漆已經全都褪色了,只能隱隱分辨出“防空”兩個字。
我伸出手輕輕一推,“吱啞”一聲,木門被推開。
灰塵飛揚,一股沉悶腐朽的怪味,嗆得我急劇咳嗽了幾聲,裡面也不知道多少年未通風,我不敢貿然進去。
從揹包掏出一片毛巾,用礦泉水澆溼,捂著鼻子,感覺好受了許多。
我站在門外,用手電筒照了下,發現這是一間不大的密室,裡面有一張舊桌子,上面放著幾份老舊的文件檔案袋,上面沾滿蛛網與灰塵。
密室的牆上,掛著幾張相框,蒙著厚厚的灰塵,讓人看不清楚。
密室後面有個門,上面掛著白色布簾,髒兮兮的,還沾染了一些血跡。
我小心翼翼地走進密室,猜測這裡曾經的用途,密室裡到處都是蛛網和灰塵,即使用溼毛巾捂著鼻子,還是能聞到一股
濃濃的黴味。
密室明顯是人爲修建的,那羣逃進山裡的麻風病人,估計沒這個本事。
想起外面模糊不清的“防空”二字,難道這裡曾經修建過防空設施,後來被麻風病人作爲落腳點?
情況有些出乎意料,這個迷宮般的山洞,似乎隱藏了許多秘密,想起那羣擡花轎的老鼠,還有誘騙我的黃皮子,我心裡有些發冷。
藉著手電筒的光亮,我看清了桌上的那幾份檔案,上面“麻風病人檔案”幾個字,讓我手一抖,差點把手電筒掉在地上。
這裡陳設簡陋,一旁粘滿灰塵的木架子上,擺放著一些過期的藥品,估計是個醫務室。
我提心吊膽地逛了一圈,在牆上掛著的照片下面,我發現了一行小字,“做爲這裡唯一的醫生,我不能放棄同伴,更不能放棄女兒!”
下面的落款,是一個叫“徐琴”的女人,她應該是這間醫務室,曾經的主人。
我掏出衛生紙,把相框表面的灰塵擦拭乾淨,這是一張合影,上面男女老少都有,一個個目光呆滯,有的臉上長著膿瘡,讓人看了心生恐懼。
照片的右下角,印著“聖瑪麗福音堂”幾個字,這個教堂我知道,現在依舊存在,小縣城信基督的,每個週末都會去聽福音。
看來那羣逃進山的麻風病人,不是孤立無援,至少能得到教堂的接濟。
“砰!”一聲沉悶的聲響,密室內灰塵飛揚。
我心裡一驚,飛快地轉過身,在手電筒照射下,我驚恐的發現,身後那個殘破的木門,被緊緊關上了。
“誰……誰在外面?”我感到一股涼意,從後背升起,顫抖著聲音問。
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迴應,然後門外響起細碎聲音,“咔嚓”一聲脆響,像鎖合上的聲音。
我覺得不妙,猛地衝了過去,用力拉扯木門,卻發現外面被鎖上了。
“誰?放我出去。”我有些心慌地喊著,用腳揣著木門。
木門上的灰塵,落了我一身,沒想到看似破舊的木門,出乎意料的結實,不管我如何拉扯踢踹,都無法打開。
腳步聲在外面響起,漸漸遠去。
對方是誰?爲什麼要把我鎖在這裡?我心裡升起一連串疑問,努力了片刻,頹然發現,我被鎖在了這間密室,出不去了。
一些細微的聲音,從那髒兮兮的白色布簾後傳來,在這黑暗的密室裡,聽起來格外恐怖。
我手臂有些顫抖,手電筒的燈光打在白色布簾上,那顏色暗紅的血跡,看起來格外滲人。
我不知道布簾後面有什麼,可外面的門已經鎖死了,如果不想被困在這裡,我必須尋找新的出口。
手裡的溼毛巾,剛纔被我丟在一旁,我已經逐漸適應這裡的異味。
深深吸了幾口氣,在心裡給自己鼓了鼓勁,我快步走過去,猛地掀開白色布簾。
後面是個通道,轉角透露出微光,是那種幽暗的綠光,陰慘慘的很嚇人。
剛纔那細碎的聲音,卻是消失了,靜悄悄的,只能聽到自己粗重
的呼吸。
我心裡十分後悔,早知道就不進密室了,眼下沒了退路,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咔!”我腳下踩到一個東西,發出一聲脆響。
我用手電筒照過去,看清腳下的東西,卻是被嚇得後退了幾步,是一具白森森的骷髏,一身衣裳已經成了破布片,空洞的雙眼望著我,姿勢十分的彆扭。
我一咬牙,向著通道轉角跑去,這裡太詭異了,必須快點找到出路。
通道盡頭,應該是防空洞的主建築,十分的寬敞。
正中間擺著個長條形木桌,做工非常粗糙,連油漆都沒上,就是用幾塊木板拼湊的。
靠著牆壁邊緣,鋪著一圈草蓆,上面雜亂的鋪著一些稻草,一具具姿態詭異的骸骨,躺在草蓆上面,身上衣衫殘破不堪。
我強忍著內心的恐懼,沒有掉頭就跑,不斷在心裡喊著,不過是些死人,沒什麼好怕的。
四周的石壁上,掛著一些形狀奇怪的油燈,散發著幽幽綠光,忽明忽暗,詭異萬分。
我腳邊不遠處,斜躺著一塊殘破的匾,雖然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不過字跡還能分辨。
“麻風善堂”上面刻著四個字,下面還有一行小字,“聖瑪麗福音堂籌建。”
細碎的聲音再次響起,我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竟然看到一隻肥碩的老鼠,抱著一個小罐子,站在油燈上面,向裡面倒著一股黑油油的液體。
那老鼠和人一樣直立著,還穿著衣裳,見我看過去,露出一個奸猾的笑容,然後身形一閃,東竄西竄,消失在我視線裡。
我忽然聞到一股甜膩的氣息,心中凜然,想起殘破相經中,先祖記載的一段軼事。
我先祖曾幫皇家一位王爺修陰宅,那位王爺十分迷信,想在墓裡點上長明燈,便問我先祖,有沒有什麼燈油,點上以後永不熄滅。
我先祖自然是回答沒有,於是那位王爺十分不高興,他管家卻突然進言,說他能找到長明不滅的燈油。
王爺心情大好,給了管家許多銀子,讓他趕緊去買,沒過幾天,那管家果然買了燈油回來。
那種燈油十分神奇,點上以後燃起幽幽綠光,還會散發出甜膩的香味,讓人聞了非常舒服。
更奇異的是,燈油只要被點燃了,不管你是用口吹,還是用東西扇,它都不會熄滅。
那王爺非常滿意,認爲這就是傳說中的長明燈,可以指引陰魂找到仙界。
我先祖十分好奇,便偷偷問那管家,這種神奇的燈油,出自何處。
那管家神秘一笑,沒有回答,先祖便送了對方一筆銀子,管家才偷偷的說,那可不是什麼燈油,而是死人體內榨出來的屍油。
屍油點燃後,發出的甜膩香味,聞了會上癮,有些癮君子覺得鴉片不過癮,便點燃屍油,吸食那股異香。
我心裡一片冰涼,那肥碩老鼠剛纔倒進油燈的,竟然是聞了會上癮的屍油。
這種邪門玩意兒,我可不敢沾染半點,伸手捂著鼻子,慌不擇路,向著大廳後面的側門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