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獸人調(diào)侃完哈利汗之後就一直笑，笑得端在他手裡的奶酒一直輕微的顫抖，好似隨時都有可能灑出來。

但這並不是笑話，除飛朵之外其他人都保持著沉默。

“汗王，您要選擇潘妮-里根？”毒牙親王沒有理會飛朵的笑聲。

“支持潘妮-里根是早已定下的計劃，我不會做出任何改變。”石坎-銀斧沒也沒有理會飛朵的笑聲，“這不是選擇的問題，而是早已定下的決策。”

“你們什麼時候定下了這樣的決策？”裡巴洛親王原本倒酒的動作停了下來，目光首先落到石坎-銀斧身上，接著又看了看飛朵、哈利汗以及毒牙。

“我也很想知道。”毒牙看了看身邊的哈利汗後又看了看他的汗王。

“我們與不死軍團的費羅拉商定了一次合作。”哈利汗再次爲自己倒?jié)M一杯奶酒，用輕不可聞的聲音低語。

石坎-銀斧皺著掃了一眼哈利汗，指著祭司長飛朵說道：“把不死軍團的事情說給他們聽?！笨吹贸鰜硭臼窍胱约赫f，但哈利汗自語般的話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毒牙和裡巴洛並並沒有聽清楚哈利汗的話，但他們從對方此刻的表情中，看出那是一件非比尋常的事情。旁邊，飛朵好似睡著雙眼在石坎-銀斧的吩咐下猛然睜開，在三位親王的注視下端著酒杯行了一個祭祀禮儀後，說道：

“兩個月前，卡倫領(lǐng)不死軍團首領(lǐng)費羅拉的的使者找到我們，和我們達成一個…非常友好的協(xié)議?！彼踔叹苼K沒有喝，說話時的低語還真彷彿是魔鬼的夢囈般令人生出一種探究的慾望。

大腦正在被酒精侵蝕的毒牙和裡巴洛，聽到這個消息只感覺自己彷彿被人從頭頂澆灌了桶寒冬裡的冰水，渾身忍不住打一個寒顫，而哈利汗親王則又是一杯奶酒下肚。

在飛朵還要繼續(xù)說話的時候，裡巴洛親王猛然站起身指著飛朵說道：“等等，獸神在上，古老的大地母親也在注視著我們…”他用手掌使勁拍了拍自己混亂的腦袋，“你們真的和魔鬼在合作？”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那些不死軍團就是魔鬼?！倍狙蓝⒅?銀斧，作爲北部氏族的老督軍的他比任何人都瞭解石坎-銀斧。所以，他比裡巴洛親王要冷靜得多，而他的這種冷靜來源於對石坎-銀斧的信任。

“雖然我最討厭聽解釋，但這一次我很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倍狙赖淖硪庠谶@一刻消失的無隱無蹤，那瞬間的變化就好像剛纔的醉意是刻意裝出來的一樣。

“我正在解釋。”飛朵看著毒牙和裡巴洛，目光中不帶有任何私人的感情，“兩個月前，費羅拉承諾撤走汗國內(nèi)部肆虐的不死者，和駐守在蘇米洛森林西北地區(qū)的死亡大軍?！?

“我還在奇怪爲什麼各部族令頭疼的不死者，會在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原來是這是你們和不死軍團的協(xié)議！”毒牙的語氣有些生硬，掃了一眼喝著奶酒的汗王，眉毛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

飛朵因爲毒牙的打斷，冷漠的表情浮現(xiàn)出很明顯的不滿，說話的聲音慢慢增大，“他們給過我們一份情報…是關(guān)於克魯里亞王國境內(nèi)赫瑞恩領(lǐng)出現(xiàn)的野獸人的詳細情報…”

裡巴洛用更加冷漠的聲音打斷飛朵的話：“你是想告訴我，我們獸人先祖是由邪神創(chuàng)造出來的？”

“我只是講述我所知道的事情，我並沒有對任何事下定結(jié)論。”飛朵有些惱怒，他面對裡巴洛冰冷且不懷好意的質(zhì)問自然是不會笑臉相迎，“而且，我們的合作非常簡單，僅僅是…”

“我們？”毒牙猛然站起身俯視著飛朵，漲紅的臉上的青筋暴露，低吼道：“我們和不死軍團，只有我和他，沒有我們！”他指著飛朵的鼻子，“那些醜陋的不死者，褻瀆屍體的醜陋者，獸神的子民、大地的眷顧者是不會和他們聯(lián)合在一起，永遠不會！”

毒牙的咆哮在冷風的吹拂下回蕩在營地，領(lǐng)守衛(wèi)在周圍的親衛(wèi)們側(cè)目。

做爲汗國的祭司長，飛朵很少受到這樣的挑釁，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挑釁。而且，他可不是一位有心胸的人。片刻間，他注視著毒牙的冰冷雙目以浮現(xiàn)出一層土黃色的元素力量，“滋滋”的雷電在他的手掌中浮現(xiàn)，讓他酒杯中的奶酒“咕嚕?！钡拈_始沸騰。

面對飛朵元素力量的挑戰(zhàn)毒牙自然不會懼怕，“咔嚓”他手中的酒杯因爲巨大的握力變得粉粹，捏成的拳頭表面覆蓋著一層厚重的猩紅色怒氣。

“你想要和我在這裡來一場角鬥嗎？”毒牙不屑的說道：“你那一聲老骨頭，我一圈就能砸得粉粹?！?

“在你的拳頭落下來之際，你的身體早已被大地的力量震碎?！?

“元素力量正在因爲你的齷蹉而哭泣，飛朵祭司長！”裡巴洛上前一步，站到毒牙的身邊，“你想挑戰(zhàn)兩位親王的力量嗎？”

“篤篤”

腰鼓沉悶的響動在三人一觸即發(fā)的之際響起。

“你們想讓汗國重歸混亂時代嗎？”石坎-銀斧帶著怒意的聲音像風一般鑽進三人的耳朵，讓他們各自本能的退出一步，並散去了聚集的力量。

石坎-銀斧這時的目光落在過激的毒牙以及裡巴洛身上，他伸出手阻止想要繼續(xù)說話的飛朵，盯著毒牙說道：“汗國永遠不會和魔鬼並行，永遠！”

他在回答剛纔毒牙的質(zhì)問。

“但是…”

“讓飛朵祭司把話說話。”裡巴洛抓著裡毒牙的手臂，阻止他繼續(xù)想要說的話。

“我同樣不會墮落成不死者，我是大地母親的最忠實的信徒，是獸神的子民?！憋w朵首先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畢竟這相當於獸人的榮譽。

“費羅拉對我們的要求很簡單，她只是讓我們在潘妮-里根統(tǒng)一蘇克平原的時候選擇支持潘她?！憋w朵臉上堆積在一起的皺紋慢慢的舒展開，“我覺得這個計劃不錯，因爲分裂的人類各國比統(tǒng)一的帝國更有利於汗國。”

“也就是說…傳言是真的？”毒牙雖然保持著冷靜，但他臉上卻有壓制不住的詫異，“潘妮-里根確實和不死軍團在合作？”

“我對此不作任何評價?！憋w朵搖了搖頭，“但我們可以支持她對蘇克平原的統(tǒng)一戰(zhàn)爭?！?

“我覺得我們現(xiàn)在的敵人應該是卡倫領(lǐng)的不死軍團?！倍狙腊櫫税櫭迹翱纯磁四?里根的所作所爲，再加上你剛纔的那一番話…你難道不覺得不死軍團正在逐步的瓦解我們的同盟嗎？你再想想現(xiàn)在在費爾德領(lǐng)的戰(zhàn)爭，如果不死軍團打敗精靈的主力，接下來他們的兵鋒該對著誰？”

“如果精靈戰(zhàn)敗，不死軍團很快就會把他們的兵鋒對準我們，那個時候你們同費羅拉的協(xié)約還沒有戈壁裡的沙子有用?！毖e巴洛抓著酒杯爲自己在酒桶裡接滿一杯麥酒，灌了兩口後看著石坎-銀斧說道：“偉大的汗王，不死軍團的魔鬼們正在用詭異的謊言騙取我們的力量爲他服務，人類和我們之間的仇恨是我們自己的事，是我們活人之間的事，我們和那些屍體有著本質(zhì)上的不同。”

毒牙用他手中的匕首在草地上一邊勾畫一邊說道：“潘妮-里根在提爾鎮(zhèn)斷絕了他兄長的軍隊，精靈在費爾德領(lǐng)的戰(zhàn)爭將變得孤立無援，如果我們再不出手的話…以情報中的不死軍團的能力，精靈的失敗只是時間問題。”

“但是…”飛朵靜靜的聽完三位親王的意見後說道：“統(tǒng)一蘇克平原的培迪-里根將變得比卡倫領(lǐng)的不死軍團更可怕。”他深吸一口氣，帶著心悸的老臉說道：“屆時，法師塔、地精、矮人、蠻人、高地人，甚至是精靈，都會聚集在培迪-里根的王旗之下…那個時候，我們該怎麼辦？”

老獸人飛朵的話就好像給三位親王的嘴貼上封條，想說點什麼的同時卻又開不了口。

好半響之後，裡巴洛看著石坎-銀斧詢問道：“汗王，您難道還在想著南下攻佔蘇克平原嗎？”

“我只希望和平，永久的和平?！笔?銀斧放下手中的羊腿，用皮甲裡的內(nèi)杉擦拭著油膩的手指說道：“但和平不僅僅需要在談判桌上交流，我們不能幻想我們的敵人會自己澆滅他們那顆熊熊燃燒的野心。”

“我覺得汗國目前的狀況很不錯，因爲克魯里亞王國的友誼，我們與人類的關(guān)係正在慢慢改善，港口貿(mào)易讓我們族人不需要再擔心餓肚子。”毒牙粗狂的臉上露出一種難以形容的恬靜微笑，“我個人的意見是，繼續(xù)和克魯里亞王國保持現(xiàn)在的合作關(guān)係。”

“爲了族人，我可以忍受人類的傲慢?！毖e巴洛跟著表態(tài)。

“最近一個月，我嚐嚐在夜晚想一件事情…”哈利汗臉上此刻的微笑像是在苦笑，又像是遇到什麼好事而下意識的笑容，“我在想，如果當時我們沒有集結(jié)重兵進攻安庫要塞，現(xiàn)在的我們會是什麼樣子。”

“這場戰(zhàn)爭我們已經(jīng)打了三年，部族許多年輕的小夥子都打沒了，我不想再來一場戰(zhàn)爭，所以…如果能夠換來和平，與魔鬼合作也沒什麼?！惫拐f完這句話後一口氣喝乾手中酒杯剩餘的麥酒。

“與魔鬼合作，換來的只是短暫的和平，只有驅(qū)趕走魔鬼，才能永久的和平?！毖e巴洛毫不猶豫的反駁道：“你現(xiàn)在的樣子就像我們在攻破克蘭城之後，看到的那些人類貴族一樣墮落而自私?！?

哈利汗聞言雙眼一瞪並下意識的想要開口辯解，但當他嘴裡剛剛發(fā)出個音調(diào)，又好似突然想起什麼，自嘲般的笑了笑後轉(zhuǎn)過身又爲自己接了一杯麥酒後，靠在一塊碎石上沉默不語。

“你…”裡巴洛本不想這麼放過裡巴洛，但卻被身邊的毒牙拽了一下。

“汗王，我們能夠提供僅僅是建議?！倍狙蓝似鹁票еt的敬了一杯酒，“如果您想與魔鬼合作，我依舊會追隨您，但如果您想來一場暢快淋漓的戰(zhàn)爭，我也必將衝鋒在最前面?！?

石坎-銀斧把手中酒杯裡的奶酒灌入腹中，低著頭看著杯中殘留的奶酒，回味著奶酒的香醇，嗅著那特殊的酒味，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還是我們的奶酒好喝。”在三人不同目光的注視下，石坎-銀斧用他那雙大手在編織的鬍鬚上一抹，弄得他鬍鬚上的銀環(huán)“噹噹”作響，隨即他猛地一下站起身。

“我從來沒有想過與魔鬼同行。”石坎-銀斧迎著風站著，任由洛丹山脈刮來的冷風吹打著他的臉頰，說道：“與不死軍團的合作僅此一次，而且我們這並不算合作，頂多算是相互利用而已。”

“如果沒有克魯里亞王國的軍隊，我們與不死軍團的戰(zhàn)爭將只能被動的防禦?！倍狙腊欀颊f道：“現(xiàn)在不死軍團已經(jīng)開始對精靈發(fā)動進攻，很快他們就會發(fā)現(xiàn)，其實相比於精靈而言我們也許會更好對付一點。”

“蘇克平原如果掌握在潘妮-里根手裡，我們和精靈都會被被孤立，如果…”裡巴洛看了看身邊的毒牙，“如果我們在這個時候選擇袖手旁觀，等我們需要幫助的時候就會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沒有盟友！”

“我們…”飛朵明顯想要說點什麼。

但裡巴洛用更高的音量打斷了他的話：“不要跟我提你與不死軍團會遵守‘約定’，比如‘不會進攻我們’之類荒唐至極的話?！?

這一次被搶話，飛朵只是輕輕皺了皺沒沒有表現(xiàn)得惱怒，“支持潘妮-里根統(tǒng)一蘇克平原，與不死軍團的戰(zhàn)爭完全是兩回事…我們不會對精靈和不死軍團的戰(zhàn)爭視而不見，但必須阻止培迪-里根加冕爲帝。”

裡巴洛連忙搶話道：“沒有克魯里亞王國的軍隊我們怎麼和不死軍團對抗？蘇克平原隔絕了一切，我們現(xiàn)在唯一能夠想到的盟友只有重錘地堡的矮人，但現(xiàn)在他們的突然變得曖昧，本該集結(jié)的部隊到現(xiàn)在還看不見一兵一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