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某城。
一襲絳紫玲瓏裙,腰間是淺粉近玫的挽紗,流雲髻上彆著幾支價值不菲的玉簪,紅脣豐盈肌膚白嫩,俊美似妖的容顏上眉頭微蹙,一方蓮白繡帕輕掩脣角,故意壓低的怒語顯得有些無力,“賽月,老實交代,你其實就是故意要看我笑話對不對?!”
而他身側,一人青衣布衫手執文扇,聞聲時摺扇嘩的一展,強忍著笑,一副甚爲惋惜模樣,“娘子謹記,此間乃是市集,且不可言辭太過粗魯,何況,相公我做這一切都是爲了娘子你好啊,你想啊,他既然敢來殺咱們一次,難保沒有第二次,相公我竊以爲,還是易容便裝來得妥當!”
“胡說八道,我看你分明就是有意戲弄我,好端端的非要我穿什麼女裝,你好好看看,現在難道不是更引人注意了嗎?”朱清淵微見抿脣,卻因爲那抹硃紅更顯幾分幽怨。
賽月聽得此言,隨即四下看去,果不其然,還真有那麼不少賊眉鼠眼的下流胚子緊盯著她家娘子看,賽月一個挑眉,便是怒吼開來,“看什麼看啊,沒見過美女嗎?!”
朱清淵額頭黑線直冒,卻只能拉住那一副要打架模樣的賽月,壓低了聲道,“冷靜,不是你說要儘量避免被人注意的嗎?現在又發什麼脾氣?”
“我,我怎麼能不發脾氣啊,之前你男裝的時候是女人盯著你看,現在換了女裝又有男的盯著你看,你說說你,怎麼就不能讓我省心點???!”賽月氣鼓鼓的小臉緋紅一片,雙手叉腰的架勢倒真有幾分男子模樣。
朱清淵一聽便挑了眉,“我就說你怎麼突然要我扮什麼女裝,還美其名曰掩人耳目,我看你分明就是吃醋?!?
“吃醋?!哼,你以爲你還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啊!我憑什麼要爲你吃醋???再說了,我吃女人的醋還差不多,怎麼可能還吃男人的醋?”
賽月剛說完,便被朱清淵捂住了嘴,眼見的周圍人指指點點的看著他們,朱清淵就一副很是嫌棄的模樣,“你能不能小點聲,就怕別人聽不見是不是?!”
賽月漲紅了臉,但終於也算消停了幾分,可這一路上只顧著瞪嚇那些色迷心竅的臭男人們,卻全然忘了,某專職殺人越貨強搶民女的刀疤臉,已經盯上了她家俊美妖嬈的俏娘子。
夜,她們爲了避人耳目,專門找了一家人流稀少,看似清靜而普通的客棧投宿。
就在這麼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她們所睡的房間被人吹入了迷香,隨即只見的兩抹黑影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面對牀上兩個已經暈過去的人,有了以下的對白,“大哥,現在她們都穿得一樣的中衣,哪個是男哪個是女???”
“笨蛋,當然長得漂亮的那個是女的,你見過有男人長得比女人還好看的嗎?”
“哦,那就是牀邊上這個了?!蹦菐V定說著,便想去抱牀上那人,卻又苦了臉,“可是大哥,這個女人好沉??!”
“沒出息,放著我來!”那人應聲上去一試,卻不得不承認,好吧,這個女人確實比較沉,“愣著幹什麼,搭把手?。 ?
“哦!”
兩人總算是將那美娘子給成功的帶出了客棧,翌日天亮時分,賽月極爲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正是回神怕打到那人時,卻發現身邊空空如也,“人呢?!”
這廂她連忙四處一看,那人衣服還在,然後往懷裡一摸,嗯,銀票也在,可她家娘子大晚上的穿著寢衣跑哪去了?
賽月穿好衣服走下堂去,質問老闆無果,只能帶著那人的女裝去街上找找。
市集一如既往的熱鬧,賽月填飽了肚子,買了倆饅頭給朱清淵備上,一面喊著老睿,一面四處張望。
隱約間幾句對話傳來,“聽說了沒,怡紅樓昨個進了新人,聽說可是個豔壓羣芳的俏姑娘,眼下那老鴇子正準確競賞掛牌子呢?!?
“能有多俊俏啊,小爺我闖遍大江南北,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昨個城裡來了倆過路的,那男的長得又矮又矬,那女的吧長得就是如花似玉身纖似柳了,其美貌姿容當屬靖安第一啊,整條街的人都可以作證,保證你沒見過!”
“哈哈,既然如此,還不趕緊去看看?”
倆人邊說邊帶著極度流氓的笑容走了,剩賽月一個人在風中凌亂,手裡的饅頭無助掉在地上,“他們說的,不會是朱清淵吧?!”
賽月突然意識到,也許選擇無人問津的客棧,是個致命的錯誤!
心裡一下大緊,連忙追上那兩人,“喂,你們說的怡紅樓在哪啊?!”
那兩人一回頭,見她那青衫模樣,“喲,窮書生也想逛花巷?”
賽月狠狠咬牙,“你說不說?!”
倆人見她這猴急樣,只當她也是聽說了俏娘子美名的,“往這條街一直走下去就是了!”
賽月一聽,連忙拔腿就朝前跑,“娘子等我,相公這就來救你了!!”
怡紅樓,朱清淵坐在牀有些不知所措,等等,什麼情況,賽月呢?面前這個腰粗臉肥的老女人有是誰?“這是哪裡?!”聲音無力且黯啞。
那老鴇子一聽他這聲音,不由得皺了眉頭,看向一旁刀疤臉,“我說小刀疤,老孃和你做生意也不是一兩回了,怎麼這樣的貨色也敢往老孃這兒送了?”
那刀疤臉訕訕賠著笑,“媽媽您火眼金睛好好瞧瞧,別說咱這城裡,就算是放眼整個靖安,有比這小娘子更俊俏的嗎?雖說她說話的聲音是難聽了點,但媽媽只要說她是天生啞疾,不讓她說話不就成了?”
“呵,你倒是想得美,可惜這既然是帶了殘疾的,便不值千兩這個價了,至多五百兩?!?
“媽媽未免太狠心了,以這小娘子姿色,怎麼也不只五百兩這個數啊,若是媽媽不要,那我送到對面春紅樓去了!”說完作勢便要來抓朱清淵,朱清淵下意識的往後一退,而那刀疤臉也被那老鴇子給攔了下來,“行了,廢話不多說,八百兩,你就算送去春紅樓也是這個價!”
“嘿嘿,成,八百兩就八百兩!”
朱清淵聽著眼前兩人對白,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那個賽月喪心病狂的竟然賤賣親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