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好人壞人
寒光微閃,沈鵬雙眸微含,身子稍側,左手一把握住了敖白桃的手腕。
他望著一臉驚詫的敖白桃笑道:“你個丫頭,人傻乎乎的,功夫倒是不錯,竟然那麼快就解開了穴道,不過想偷襲我,還嫩了點。”
敖白桃望著沈鵬那雙清亮的眼眸,目光不由躲閃,她支支吾吾了半天,道:“我……我……”
“小心!”沈鵬突地喝了一聲,一手扣住敖白桃的手腕,將她拉入自己懷中。
敖白桃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只覺耳邊劃過一道氣浪。
氣浪劃破空氣,刺入前方樹幹上,是一支箭羽。
敖白桃愣愣地望著雙眉緊鎖的沈鵬,心中暗道:若不是他將我及時拉開,被射中的就不是那棵樹,而是我了吧?
可是爲什麼呢?他都知道我想偷襲他了,卻反過來救我?
是因爲我是他的人質嗎?
沈鵬沒有注意到敖白桃目光的變化,緊緊盯著身後追來的人羣。
他眉頭一挑,道:“這些傢伙看也不看就亂放箭,是不顧你的性命了嗎?”
放箭的是崆峒弟子。
他們自然不會顧敖白桃的性命,他們要的是沈鵬的命,爲自家的長老報仇。
此箭一出,以劉雙迎爲首的峨眉弟子不由怒了。
劉雙迎呵斥道:“元俊傑!誰讓你放箭的!”
袁俊傑虎目一瞪道:“那是你師妹可不是我?guī)熋茫∥裔轻嫉茏颖粴⒁粫r,怎不見你峨眉派跳出來說話?若當初就殺了這賊人,怎會有今日之事!何況,熊幫那些人奸-淫擄掠什麼幹不出來?你覺得你師妹逃得掉嗎?與其被那畜生玷污,不如以死保全名節(jié)!”
劉雙迎一時氣結,只能奮力策動身下馬匹,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
沈鵬瞥了一眼還沒回過神的敖白桃,用力一拉,直接將她從自己身後拉倒座前。
這時才發(fā)現敖白桃的雙腿依舊沒有行動能力。
他不由微微皺眉道:“你個傻丫頭,要是剛纔那一刀真被你得手了,你不也跟著摔死?”
敖白桃微嘟起嘴道:“若是被你吃掉,我寧願摔死!”
吃掉?
被她這麼一提醒,才發(fā)現這傻桃子的確挺秀色可餐的。
可她把我沈鵬當什麼人了?
沈鵬這般想著,無奈地搖了搖頭,輕笑了一聲,策馬繼續(xù)在林中狂奔。
雖然沈鵬和敖白桃人都不重,但兩人共騎一匹馬,速度自然比不過身後的六大門派。
“嗖!嗖!”
又是兩支羽箭側身而過,敖白桃嚇得不自覺地蜷縮在沈鵬的懷裡。
沈鵬低頭望著懷中瑟瑟發(fā)抖,緊咬著薄脣的敖白桃,不由笑著安慰道:“就算被射中也是我,你怕什麼?”
話音剛落,沈鵬便覺背後傳來一陣劇痛。
他心中暗道:我真是烏鴉嘴!
敖白桃只見他身子一僵,不由問道:“你……你怎麼了?”
沈鵬緊咬著牙,搖了搖頭,繼續(xù)策馬前行。
劉雙迎見馬上人中箭,拔出細劍,刺向元俊傑。
元俊傑身子一仰,堪堪躲過了那一劍,他皺眉道:“劉道姑,你可看清楚,我射中的到底是誰!”
劉雙迎一怔,向前往去,雖然看不真切,但可以肯定中箭的人身形比敖白桃高處許多,絕不是她的小師妹。
她不由鬆了口氣,目光冰冷地望向元俊傑道:“若是我?guī)熋糜邪朦c差池,我峨眉絕不會放過你崆峒!”
敖白桃可是空明師太親自選中的下一任峨眉掌門,且此次出門前,空明特地交代過劉雙迎,必須保證她的安全。
“哼!”元俊傑冷哼一聲,從箭筒中取出兩支羽箭,搭在弦上,對準了前方的沈鵬。
元俊傑的武功在崆峒並不算好,地位自也不高,但論弓箭,卻是第一。
只有他不想射中,沒有他射不中的!
若是剛纔沈鵬沒有去拽敖白桃,那一箭也不會射中她,而是會射中沈鵬的肩膀。
至於之後故意射偏的幾箭也不過是因爲他不滿劉雙迎的態(tài)度。
如今的他已經看夠了沈鵬的掙扎,決定收網了!
他輕而易舉地拉滿弓,指尖一鬆。
兩支羽箭猛地射出。
“嗖!”
閃著銀光的箭頭劃過空氣,好似劃過天際的流星,向沈鵬飛去。
“噗!”一聲輕響,兩支羽箭同時射中了沈鵬。
沈鵬悶哼一聲,鮮血從口中涌出,再也沒有力氣握住手中的繮繩。
他在即將墜下前,唯一的意識便是保護好敖白桃。
他雙手環(huán)住那依舊顫抖的人,帶著敖白桃從馬上墜落,不由垂下了眼簾。
那突如其來的擁抱不由讓敖白桃一驚,也讓敖白桃衝破了封住雙腿的穴道。
她猛地推開已經昏死過去的沈鵬,手握峨眉刺想向著欺負自己的無恥之徒刺去,但望見他背後的那三支羽箭,手中的峨眉刺卻是再也落不下去。
直到劉雙迎飛奔而來,敖白桃纔回過神來。
她愣愣道:“大師姐?”
劉雙迎雙手緊緊拽住她的雙臂,上下大量道:“白桃,有沒有受傷?”
敖白桃愣愣地搖了搖頭,她望向地上的沈鵬道:“師姐,他……他是不是死了?”
元俊傑俯身一探沈鵬的鼻息,道:“還沒死,不過我現在就送他下地獄!”
語畢,他拔出一把匕首,向沈鵬的胸膛刺去。
敖白桃一驚,下意識地出手。
峨眉刺凌空一轉,擊在了刀刃上。
匕首依舊落下了,卻撲了個空。
那看似輕柔的一擋,竟使匕首改變了軌跡。
元俊傑怒道:“你做什麼?這無恥之徒可是擄了你去,若不是我即使出手,你覺得你現在還能站在這裡!”
敖白桃望著那面目猙獰,五官擠在一起,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的元俊傑,嚇得立刻躲到了劉雙迎的身後。
“元兄弟,快住手!”凌俊風和智韻等人趕到。
劉雙迎道:“那傢伙呢?”
凌俊風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他道:“被他逃脫了,眼下可能去找熊倜了,我們六大門派在此聚集一事,想來他也立刻會知道。對了,我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智韻大師。”
智韻呼了聲佛號道:“老衲有負諸位所託。”
“智韻大師,你別這麼說,那傢伙一進山就故意繞路,好像知道我們跟著他一樣。”與其同行的崑崙弟子道。
智韻雙手合十,嘆了口氣,望向元俊傑道:“元施主,老衲對貴派所發(fā)生慘案,深感難過,但還請元施主稍安勿躁。莫忘了我們六大門派聚集於此的目的,並非爲了殺死那人的徒弟,而是要從根本上剷除這無惡不作的熊幫!”
說著,他望了一眼地上的沈鵬道:“既然此子以峨眉弟子安危要挾我六大門派,那我等爲何不能用他的性命來要挾那人?”
元俊傑恍然大悟道:“大師說的沒錯!等那熊幫幫主落入我們手中,新仇舊恨一起報!”
他踢了踢地上的沈鵬,冷笑道:“看來這小子不僅殺不得,還得好好供著了!”
凌俊風眉頭微皺道:“如此一來,我們和熊倜又有什麼不同?我們身居名門正派,怎能做出如此茍且之事。”
元俊傑蹲下身,數指封住沈鵬的穴道,不以爲然道:“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天經地義!”
說著他用力將沈鵬背上三隻羽箭一一拔出。
倒刺的箭頭帶出不少血肉,白色的衣衫背部立刻被染成了紅色。
若不是元俊傑在拔箭前,封住了沈鵬的穴道,此刻他可能已經失血過多而死了。
躲在劉雙迎身後的敖白桃緊蹙著眉,只覺得那羽箭好似從自己身上拔出一樣,疼得她險些哭出來。
元俊傑將染血的箭頭在沈鵬的衣服上蹭了蹭,收進了箭筒。
他瞥了一眼劉雙迎道:“聽聞峨眉的金瘡藥江湖一絕,這小子就交給你們了!”
劉雙迎眉頭微皺,要她去救險些傷害了自己師妹的惡人,她可做不到。
而她身後的敖白桃卻動了,她跪倒在沈鵬的身側,小心翼翼地掀開他的衣服,望著他背上那恐怖的傷口,耳邊盡是那句“就算被射中也是我,你怕什麼”。
她緊咬著脣,忍住淚,心中暗道:原來……原來……你是爲了保護我才……而在躲在你懷裡的我,卻什麼……都不知道……
他……他不是豺狼,也不是虎豹,更不是什麼無惡不作的壞人,熊幫裡雖然可能有壞人,但他!一定是個好人!
願意捨身保護他人的,絕對不是壞人!
她深吸一口氣,從腰間取出一隻瓷瓶,將止血散小心翼翼地灑在了他的傷口上,又扯下裙襬替其包紮。
她轉頭望向劉雙迎道:“師姐,他傷得很重,應找個地方讓他靜養(yǎng)。”
劉雙迎望著那一臉正色的敖白桃,不由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智韻等人剛好也存了守株待兔的心思,一行人便回到了小院,商量對策。
而沈鵬則交給了峨眉派。
畢竟以他現在的傷勢,可能走路都難,別說逃脫了。
而汪倫也終於和熊倜碰頭,兩人面色凝重,沒有絲毫師徒重逢的喜悅。
汪倫正欲開口,熊倜一揚手,示意他什麼都不用說,“阿倫,你先回去,我會把小鵬帶回來的。”
汪倫不再多言,點了點頭。
熊倜右手不由緊緊握拳,冷冷道:“六大門派,你們太過分了!就算是受人挑撥,但劊子手就是劊子手!殺人必須償命!若是小鵬有什麼事,我熊倜不介意將你們從江湖上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