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 尷尬
唐少東出示了自己的軍官證,隨後進了軍營,來到了校場,只見很多士兵圍成一圈兒,一個三十多歲的紅臉兒漢子正在不斷的揮動鋼刀,唐少東也是行家,一看就知,此人武藝不凡,情不自禁叫起好來。
“好!”唐少東大叫道。
那漢子眉頭一皺,將鋼刀一收,瞪了唐少東一眼,口中說道:“他是哪裡來的?不知道我練功時不許叫好嗎?”
唐少東有些尷尬,心說這小子挺橫啊,連叫好都不讓,想到這兒,唐少東說道:“咋地,叫好是瞧的起你,你還真以爲你這兩下子就厲害了?”
“哎呀,聽這意思,你是不服氣啊,咋地,要不練兩下子?你要是打贏了我,那我請你喝酒,你要是輸了,可別怪我手黑,打你的軍棍!”
“嘿嘿,我還真就不服你了,來吧,老子空手和你打!”唐少東擺了擺手說道。
“俺老趙不佔你的便宜,給他一把刀!”那漢子說道。
“給你!”旁邊一個士兵把一柄鬼頭刀扔給了唐少東。
唐少東將刀在手裡惦了惦,份量倒是挺重,不過自己真的不習慣這東西,唐少東把鬼頭刀往地上一插,從腰間的胯包裡取出了那柄帶血的刺刀來。
“嘿嘿,來吧,我有這個就夠了。”唐少東嘿嘿一笑說道。
那漢子不由心頭一動,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唐少東握刀的手上.
用盡全力五指握刀的人,絕對是個新手.
練家子握刀,永遠是那麼駕輕就熟,看似不起眼,卻散發著凌厲的氣勢.
而殺過人的人握刀,絕沒有半分多餘的動作,看似尋常,然而,卻透著最凌厲的殺氣,自己的這個對手,握刀是如此的寫意,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一看就是見過血的人,這個人,也許是一個強大的對手,想到這兒,那漢子氣沉丹田,將鬼頭刀一揮,來了個起手式。
“來吧,要是讓俺先出招,他小子就沒機會了?!碧粕贃|說道。
漢子眼中精芒一閃,口中說道:“你他孃的別光耍嘴皮子,咱手上見高低!”
寒風呼嘯,吹動著兩個人的衣角,兩個人相互看著對方,誰都沒有先動手,只是腳下不斷的移動,尋找著對方的弱點。
這時,一陣寒風吹過,唐少東的眼睛被風一吹,不由眨了眨。
就是這個機會!
電光火石的一瞬,漢子已大呼一聲,一掄手中的鬼頭刀,向著唐少東橫著砍了過來,這一刀勢大力沉,一旦被砍中,唐少東的腦袋就得搬家。
唐少東並沒有亂,腳向後連退了兩步,輕鬆的躲開了這一刀,然而,漢子的第二刀已砍了過來,一招落空,漢子將刀一挑,隨後身子向上一跳,鬼頭刀自上面落下,又是一記力劈華山。
唐少東身子只是向旁邊一挪,再次躲開了這一擊。而漢子用力過猛,這一刀正剁在地上。
機會來了!
唐少東身子突然向前一躥,一記飛腿,將漢子連人帶刀踢飛了出去,那漢子倒也扛打,剛倒在地上,就想爬起來,不過,唐少東是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的,身形向前一探,已到了漢子的身前,手中的刺刀一伸,橫到了漢子的脖子上。
“如果這是戰場,你已經死了。”唐少東冷冷的說道。
“我輸了?!睗h子並不懼怕,只是淡定的說道。
“嗯,你小子欠俺一頓酒,走,帶俺去見你們的趙旅長?!碧粕贃|說道。
“你是什麼人?”漢子眼中閃過一絲驚異的光芒。
“我是李杜將軍手下騎兵營營長唐少東,廢話少說,帶我見你們趙旅長去?!?
那漢子微微一笑,將身上的雪彈了彈,昂然說道:“鄙人就是第二十二旅旅長趙毅。”
唐少東的瞳孔瞬間放大,露出極爲尷尬的表情,忙把刺刀收起,向趙毅敬了一禮,口中說道:“騎兵營少校營長唐少東向趙旅長報道!”
“你小子,倒是個人物,來,跟我進屋?!壁w毅說完,將手中的鬼頭刀扔給了士兵,拍了拍身上的雪,轉即向著屋中走去。
“這下可麻煩了,到了人家的地盤兒,先把旅長給揍了?!碧粕贃|暗自叫苦,不過一轉念,唐少東心中已有了主意,孃的,旅長咋了,揍就揍了,我就不信了,他能斃了老子不成?“想到這兒,唐少東一揚脖兒,昂首跟在趙毅的身後,進入了營房之中。
趙毅的房間很簡單,屋裡沒有什麼擺設,只在牆上寫著一幅字,上書“殺寇報國”四個雄渾有力的大字。
屋子的邊上有一個鐵製的小火爐,此時,火爐上正坐著一隻水壺,向外呼呼的冒著熱氣兒。
屋裡只有趙毅與唐少東兩個人,趙毅看了唐少東一眼,口中說道:“你小子膽子挺大啊,連老子都敢打!”
唐少東有些尷尬,心想,誰讓你穿個士兵的衣服,要知道你是旅長,老子也會手下留情了。
“趙旅長,所謂不知者不怪,若是早知道是你,我會手下留情的。”
“你孃的,老子用你手下留情?”趙毅笑罵了一句,然後說道:“老子倒是喜歡你小子了,聽說你在江橋抗戰之後投了李杜,怎麼跑到我這裡來了?”趙毅一邊說著,一邊指著水壺,示意自己倒水喝。
軍情緊急,唐少東也沒心思喝水,當下朗聲說道:“日寇已從長春出發,準備進攻哈市,卑職奉命前來增援。”
“噢?小日本兒來了?”趙毅眼中寒芒一閃。
“嗯,根據最新的情報,日軍第3旅團長谷部支隊現在乘坐軍車趕往雙城。同時,僞軍劉寶麟旅已進至十里鋪?!碧粕贃|說道。
“劉寶麟這個狗孃養的的,認日本人當乾爹,老子這回非扒了他的皮不可!”趙毅說道。
“我決定了,我軍先擊潰劉寶麒,然後再轉過來對付日軍的長谷部支隊?!?
“趙旅長,我部願爲先鋒?!碧粕贃|說道。
“哈哈哈,早就聽說你小子能打仗,是個人物,這樣,我率五個營從正面進攻,你的騎兵營速度快,繞到劉寶麟的後面打,一定要滅了劉寶麟這個狗孃養的的!”
“是!”
唐少東領命而去,與趙毅一同出了屋,趙毅當即下令集合部隊,而唐少東則先行一步,自己則親率六個營輕裝急進,突襲十里鋪。
唐少東出了門,不由鬆了一口氣,趙毅這人不錯,心胸寬廣,倒是一個好上司,想到這兒,一抹淡雅的圓弧浮現在唐少東的脣角之上。
雪花飄,紛紛揚揚,伴著凜冽的北風在空中呼呼的颳著,打的人睜不開眼,這就是東北所說的大煙兒泡。
一般這個時候,家家戶戶都緊閉不出,將屋子燒的暖暖的,然後躲在屋子裡貓不出來,或是喝點兒小酒兒,或是看牌,不過,此時通往十里鋪的路上,卻有數百匹戰馬在策馬狂奔。
“駕!快點兒,一定要趕到十里鋪!”唐少東一邊大吼著一邊掄著馬鞭,絕塵而去……
與趙毅相比,唐少東部的速度要快上許多,這就是騎兵的好處,行動迅速,機動力強,所以,戰鬥力也遠遠在步兵之上。
唐少東的士兵原爲步兵,但經過這兩個月的磨練,已初步具有了騎兵的架式,行進間倒也頗有章法。
午夜時分,經過幾個小時不間斷的趕路,唐少東的騎兵營,終於成功的迂迴到了十里鋪的西側,而此時,趙毅所部還沒有到達十里鋪,戰鬥並沒有打響,唐少東長出了一口氣,找了一個避風處,立即下令下馬休息。
一處玉米地裡,每個人都默默的坐在那裡,餓了啃一口饅頭,渴了就一把雪,再給戰馬喂上了一些上好的草料,這些經歷了大戰的老兵知道,大戰來臨這前,必須讓人與馬的體力保持在最佳狀態,否則,是無法應付接下來的大戰的。
深夜裡,雖然極是寒冷,但卻沒有人敢點火,在這曠野之中,火光甚至在幾十裡外都可以看到,點火,無疑是給敵人報警。
就著雪啃了兩口饅頭,唐少東取出用芥菜醃製成的鹹菜條,咬了一小口,發麻的嘴裡這纔有了些味道。
唐少東將乾糧收了起來,拿起望遠鏡向遠處觀察著,東面五里處,就是十里鋪,遠遠的可以看到,十里鋪的村頭點著一堆篝火,想來,那是僞軍爲了取暖照明用的。
轟!
轟轟!
就在這時,幾聲燭炸聲從村頭傳來,隨後,震天的喊殺聲響起。唐少東的脣角不由現出一抹淡雅的圓弧,他知道,這是趙毅的部隊趕到了,正在向僞軍發動進攻。
唐少東猜的沒錯,進攻十里鋪,正是趙毅的部隊,趙毅的六個營,經過一下午的強行軍,終於趕到了十里鋪,沒有休息,就立即投入了戰鬥之中。
十里鋪殺聲震天,鄭老怪有些按捺不住了,跑到了唐少東的身旁,口中說道:“營長,咱們也上吧。”
“不急,我看趙毅的部隊很有戰鬥力,又是在夜間突襲,劉寶麟必然不是趙旅長的對手,劉寶麒要逃,必然向著咱們所在地方向來,到時,我們就可以捉俘虜了。”唐少東嘿嘿一笑說道。
十里鋪的情況與唐少東料想的差不多,僞軍劉寶麟部根本沒有想到趙毅會進行突襲,大部分人都在休息,在趙毅部的突然打擊之下,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形成有效的組織,只好潰退了下來。
劉寶麒旅打仗雖然不行,但是逃跑卻快的很,趙毅部人困馬乏,一時之間竟然無法追上,眼見與僞軍越拉越遠。
此時的劉寶麒,騎在一匹紅色的高頭大馬上,上身的棉襖扣都沒有繫上,極是狼狽,在部下的簇擁之下,向著西面奔來。
“孃的,趙毅這個王八蛋,老子早晚要扒了他的皮!”劉寶麟一看與追兵拉開了距離,不由來了精神。
“旅長,快走吧,別讓趙毅逮著了,那咱誰也活不了?!币粋€部下一邊跑一邊叫道。
“孃的,他趙毅從東邊來的,還能派支兵到西邊不成?沒事兒,他追不上……”
劉寶麟不再說話了,遠遠的,只覺地面有些顫動,劉寶麟不由有些詫異,擡頭向遠處看去,只見西邊的大路上,出現了一羣黑點兒,黑點兒不斷的靠近著,越來越大,藉著雪光,劉寶麟終於看清了,那是戰馬在向著自己所在之處前進。
“我的娘哎!”劉寶麟小眼睛眨了眨,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自己的嘴怎麼這麼討厭,把抗日軍給招來了。
“還他媽瞅啥,跑??!”劉寶麟也不顧別人,帶著人掉頭向著南邊跑去。
嗆啷!
雪亮的馬刀劃破夜空,在雪光的映襯下,如同打了一道乍眼的閃電,唐少東高舉的馬刀,大吼一聲:“騎兵營,前進!”
“前進!”
“嗆啷!啷!”數百柄馬刀同時抽出,彷彿一道道閃光,高高舉在頭頂,然後,無數的戰馬開始小跑起來,戰馬越跑越快,如率弦之箭。
馬蹄聲聲,地面震顫起來,已潰資料的僞軍陷入了絕望之中。
“殺!”唐少東大吼一聲,軍刀所指,所向披靡。
“殺!”數百人齊聲大吼,如暴雨狂風,捲起無數的積雪,殺入了僞軍的陣營之中,屠殺,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