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晨心裡是有些不舒服，爲那些小地方的孩子心疼，就好像春芽一樣，她是那麼努力地學習，但是仍舊不能繼續讀書，不得不這麼小就外出打工，承擔一家人的生活，她是那樣的懂事而根本不會抱怨。

她的嬸子讓她回去的時候，她是多麼倔強和執著，來的時候路費都是借的，她絕對不能回去，絕不能讓父母失望，絕不能讓弟弟們輟學，多可憐的孩子，才十幾歲而已，照顧全家人，唯獨苦了自己。

而這班級裡的同學們甚至比她還大一些，他們穿著光鮮的衣服，完全不用爲生活擔心，只要按著樂趣學習即可，他們接觸的事務、眼界，那些小地方的孩子根本不能比，即便是考入同一所大學，將來在社會上的發展也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小地方的孩子揹負了太多，一個讀高中的孩子，都是家庭的驕傲，甚至是整個家族的自豪，一旦達不到期望，心裡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劉晨就看到過很多的新聞報道，一路讀書都很優秀的貧家學子，因爲跟導師的關係不和延期，又或者感情不順，以至於走上絕路，正如他前世辭職後創業的那段時光，也無比壓抑。

儘管當初班級同學不能理解，劉晨仍然不後悔給大家指點，做不到太多，至少全班同學都考上了本科，免去了復讀的痛苦。

這節英語課結束了，劉晨卻有些心事重重，卓苓關切地偷偷看他，馬銳也悻悻然，三人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帶著小圓框眼鏡的學生站起來問道：“劉晨老師，請問你是今年徽省的高考狀元嗎？”

三人都站住了，卓苓睜大著美麗的眼睛看著他。

雖然進入江海大學的學生都是各個省份的超級學霸，狀元還是很特別。

馬銳瞄著他。

劉晨看著那學生，沉聲說道：“是的，我是今年徽省的高考狀元。”

這些學生們一下子就炸開鍋了，這節課開始之前就有幾個學生說起這事兒，大家都還不確定，在高中生們的眼中，省狀元的榮譽非同一般，全省前二十名也比狀元差一大截呢。

那個帶著小眼鏡的同學顯然知道更多，叫道：“哇，劉晨老師好厲害呀，我看到過一篇關於您的報道，不僅您是省狀元，最後兩個月，您還給全班補習數學，結果在今年試卷那麼難的情況下，帶領全班都過了本科線，簡直神了。”

卓苓的美目看著劉晨，閃著神采，她沒想到劉晨還有這等事蹟，說實話，她也是全省前五十，馬銳更是前三十，省狀元對她來說不算特別，帶著全班都考上本科，這就太不簡單了，自己學得好，也未必能教好。

馬銳有些嫉恨了，這個普通的小地方來的傢伙，身上爆出來的點越來越讓他震驚，從不屑一顧到正視，現在都不得不要仰視了，所幸我的出身比他好，家裡有錢，想到此，才鬆了口氣。

“劉晨老師，您會開班嗎？”

“我報名，我報名。”

“也教教我們吧。”

“真想跟劉晨老師學習一下。”

天哪，輔導一個普通班兩個月就取得了這麼大的效果，那肯定是有獨到之處呀，那絕對是極厲害的學習方法和應試技巧。

在座的學生眼光和見識都不一般，很快都明白了關鍵，請願一般要跟劉晨學習。

卓苓笑呵呵地看著劉晨，笑道：“學弟，你隱藏得夠深呀，看看，還是你受歡迎。”

馬銳臉上有些掛不住，劉晨未出現前，他的計算機課程最熱門，在蘇城的名氣很大，很多家長爲了報名，什麼法子都想出來了。

劉晨擺了擺手道：“你們都已足夠優秀了，不需要我再給你們輔導，抱歉，我不會開班。”

“劉晨老師，可以請您單獨輔導嗎？”

“抱歉，更加不接受單獨輔導。”

學生們叫嚷著圍在周圍，嘰嘰喳喳，都不願意放棄機會，劉晨看了看，心裡嘆了口氣，看看這些孩子的素質，小地方的孩子除了用蠻力也知道這些，綜合素質差距太大，實在難以競爭，看來依託音霸給孩子們提供一個機會，走對了。

劉晨斷然拒絕了這些學生。

從培訓中心出來，還有不少學生眼巴巴地看著。

馬銳要開車送，卓苓拒絕了，下午五點鐘的天氣不是那麼熱了，一小段路走走更好。

卓苓心思很細膩，看劉晨雖然還掛著笑容，卻隱藏著一股落寞和悲傷，女孩子的感性心思有些心疼，很想呵護他。

兩人一起走著，少有沉默。

卓苓笑道：“學弟，馬銳有些觀點，你不要介意，他的階級觀念比較強一些，哎，不過現在國家還是有很多地方的學生教育太侷限了，阻礙了孩子們的眼界，如果可能的話，真想多去這些地方支教一下，小時候的見識對未來發展才是最重要的。”

劉晨很有感觸，點頭道：“小地方的孩子想走出來很不容易，學姐，有件事對你說了謊。”

“什麼事？”卓苓鼓著腮幫子，握緊了小拳頭喝道：“快說，快說，我最討厭被人騙了，哼，到底什麼事騙了我，都絲毫沒察覺到呢。”

快要經過一座橋，蘇城到處都是流觴曲水的調子，小河兩邊種植著竹子，放置一些石凳，很有韻味兒，劉晨指了指旁邊，兩人一起坐了過去，卓苓看他心情不太好，故意嗔道：“說吧，學姐先原諒你這一回，下不爲例哦。”

“水果店裡的小女孩不是我老家的表妹，而是到蘇城打工。”劉晨把遇到春芽的情形細細說了一遍。

卓苓聽得淚光盈盈，她沒想到這小姑娘爲了家人犧牲到這一步，雖只粗粗看過一面，也能感受到是個樂觀積極的女孩子。

同是女生，她更能感同身受，一會兒竟輕輕地抽泣起來，她是一個很堅強的姑娘，能夠承擔很多，同時又有悲天憫人的情懷，很同情這些出身苦難的孩子。

劉晨沒想到她的情緒也會突然失控，一時沒想那麼多，習慣性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攬到了懷裡，整個動作非常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