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揣著地瓔珠和陰玉快步走回姚村長家,小蘭仍被綁在柱子上,依舊大罵不停,四周同樣圍著人看熱鬧。楊天驄早已昏死,左手腫得如大腿一般,黑水滴滿了一盆子,惡臭難當(dāng),姚嬸呆立在一邊,似乎哭腫了雙眼。
時間緊急,我當(dāng)即將那陰玉球放在院中央一座石磨上,以斧頭重重一擊,連擊了三五下,陰玉方纔碎裂成玉渣,夜色中,陡見一縷青煙散去。
我迅速走回屋子,讓姚嬸給楊天驄灌服一碗蔘湯。又以在火中燒過的老薑在他周身塗抹一遍,不多時,楊天驄便有些知覺。
“燒好了麼?”我一問姚嬸,姚嬸連忙走過去一看,答道:“好了。”當(dāng)即從爐火裡取來一把被燒紅的刀片。
我提著被燒紅的刀片,一橫心,在楊天驄黑腫的左手上劃下一個口子,只聽“哧”一聲,一股黑液噴了出來,愈加腐臭,不多時,便噴滿了一盆。
約莫半個小時後,黑水已不多,而且顏色越來越淡,到最後已是一滴一落,隨著黑水顏色的越來越淡,楊天驄左手的腫勢也逐漸褪去。
“方、方先生……”楊天驄終於完全恢復(fù)了知覺,睜開了眼睛,“我、我死了麼?”
“哪裡話!”我一笑,“你安心養(yǎng)傷,上你身的怨煞已被我化了,你周身的怨煞陰毒已經(jīng)自行退去,現(xiàn)在只要將血液裡的腐水放幹,一切便無虞了。你看,你的傷口已經(jīng)開始流出紅色的血!!呵呵,老楊,正式向死神說bye-bye吧!”說話間,傷口裡腐水已盡,血液漸出。
當(dāng)即,我再在傷口上塗抹上消毒藥水,然後以醫(yī)用紗布包裹起來。再給楊天驄服下幾粒消炎藥,這些都是我託人從城裡醫(yī)院買回來的。
“方先生,救命之恩,楊天驄實在無以爲(wèi)報,大恩不言謝……”楊天驄恢復(fù)了神智,再加之病癥已消,雖周身仍是僵硬,但經(jīng)脈開始逐漸活絡(luò),也有了一些力氣,便想掙扎坐起來。
“別、別!”我趕緊扶上去,“老楊,怨煞已消,但身體的元陽也大失,虛得很!你先休息——”我又衝姚嬸道:“姚嬸,我找人買回來的那些補(bǔ)品,還請你儘快熬好給老楊服用。”姚嬸見一場死劫於眨眼間化解,自是欣喜而去。
“方先生,我這小命是拉了回來,小蘭怎麼樣?我聽她在院子裡罵得起勁,是不是精神失了常……這小姑娘命苦,父親早故,家裡只剩下一病重的娘,我當(dāng)時見她心靈手巧,人又聰明,長得又水靈,便帶回了家照顧我母親,沒想到,把她也捲了進(jìn)來……”楊天驄虛弱空乏無比,一句話說了大半天。
我一笑道:“不礙事,她被怨煞所儲藏的冤魂給上了身,精神錯亂了,放心,這還不至於要了她的命。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晚上了,待到明天正午太陽正盛之時,我自有辦法化解那冤魂!”
楊天驄點點頭,放心地躺下去。
想到他來安徽省這小山村的目的,我問道:“老楊,你告訴我,你來這小山村到底要尋找一顆什麼寶珠?”我想起了我懷裡的那顆天地神珠地瓔珠,莫非,老楊便正是要尋找這顆神珠?他也看到過唐代大玄易學(xué)家李淳風(fēng)所著述的《補(bǔ)天錄》?
一切,怎麼會有那麼巧?
“一顆……我也不知道名字的寶珠,我更不知道它的質(zhì)地色澤,我只知道它的大小。”楊天驄望著我,一陣苦笑,“早前還在上海南匯農(nóng)場監(jiān)獄裡時,我們在地下石穴裡發(fā)現(xiàn)了小日本捲走的黃金及文物,還找到了那顆最爲(wèi)貴重的天瞳珠,我說過,那顆天瞳珠乃是我楊家之物,一千年前,我楊家乃是江南錢氏吳越國國君錢俶妃子黃妃的孃家,錢俶將那顆天瞳珠賞賜給了黃妃,而黃妃最後又將這顆寶珠賞給了我的老祖宗……只是,我拿著那顆天瞳珠回到家以後,還是,還是沒有效果……而在這時,我又從祖先的遺物裡發(fā)現(xiàn)了一樣?xùn)|西,這東西隱隱告訴我,應(yīng)該還需要一顆珠子配對方能奏效……但是,我又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一顆珠子。我知道,歷史上江南吳越國君錢俶和這安徽省附近的一個豪門氏族通過婚,這位妃子也是錢俶最鍾愛的一位妃子之一,我想,錢俶既然能將天瞳珠那般奇珍寶貴的寶珠賞賜給我們孃家的黃妃,必然也會將另外一顆寶珠賞賜給另外一位妃子,而我家的一些史料也記載過,錢俶的確賞賜給了這位妃子一些‘舉世罕見’的寶物……我便在那豪門氏族的家鄉(xiāng)四處打探,也沒打探出個什麼結(jié)果,最後,又聽說那豪門氏族附近不遠(yuǎn)有一處怪墳,裡面肯定藏有寶物,墳?zāi)剐暗煤埽瑳]人敢動,我心想是否便是那位妃子的後人死後葬在那裡,裡面定然埋有貴重寶物……於是,我趕了過來,便是我們破墓局煞的這座墳,哪知纔是一處怨煞之墓,很顯然,下怨煞的墳?zāi)孤裨岬亩际潜悔s盡殺絕的人,裡面不會有任何陪葬之物……”
我越聽越迷糊,說道:“也就是說,除了那顆天瞳珠,你只知道你另外要尋的這件東西僅僅有可能是一顆珠子、而這東西的色澤質(zhì)地特性等你都不知道?”
“可以這麼說,我只有六成的把握能確定我要找的是一顆寶珠。”楊天驄點點頭。
我心下一陣怪異,楊天驄爲(wèi)了找到這些寶珠嘔心瀝血、四海奔波,和那千年之前的羅青陽尋找五顆補(bǔ)天神珠有什麼區(qū)別?都是歷盡艱險、九死一生,羅青陽甚至還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楊天驄若非遇到我,只怕這時也已身赴黃泉。只是,羅青陽尋找五顆補(bǔ)天神珠乃是爲(wèi)了成仙飛昇,而這楊天驄尋找兩顆珠子又是爲(wèi)了什麼?很顯然,一個人要尋找五顆,而另一人卻只尋找兩顆,兩人要尋找的東西自不是同一物體,歷史也不會有這等巧合,我便也放了心。那麼,楊天驄尋找這兩顆珠子又到底所爲(wèi)何事?我曾根據(jù)他的面相斷定他家族的女性有些麻煩事,每每一提到這個,楊天驄便有些閃爍其詞,莫非,他尋找那顆天瞳珠和另外一顆珠子正是爲(wèi)了化解其家族女性之憂?
“其家族女性之憂,會有什麼憂慮麻煩呢?”我暗下一度測,他不願告訴我,我也不會強(qiáng)人所難,只是,我突然背心有些發(fā)寒:其家族女性之憂……那麼,要不要算上在他家工作的女性、比如傭人和保姆?
小蘭便是在他家工作、專職照看他母親的保姆!
小蘭這水靈靈的丫頭白天看起來聰明伶俐逗人愛,可一到了晚上,卻會夢遊!而且是極度嚴(yán)重的夢遊癥!原曾以爲(wèi)在無爲(wèi)縣城賓館裡睡覺時見到她在亂墳崗裡撿死人骨頭啃的一幕乃是一場惡夢,奇怪的是,我在夢裡夢外竟真的咬破了自己的舌頭,而最令人不可思議的是,昨晚半夜,這丫頭竟真是在夢遊!而且不早不晚地正好在那墳?zāi)棺由沸n出墳?zāi)箷r夢遊了過來、因而被怨煞攜帶的羅青陽的冤魂上了身,導(dǎo)致了她和楊天驄各自遭遇不測……
這是正常的現(xiàn)象麼?這小蘭一位年紀(jì)輕輕的大姑娘,晚上一人不敢睡覺,患有這般嚴(yán)重的夢遊癥,太不可思議……
想到這裡,我便問道:“老楊,我曾經(jīng)問過你,小蘭是你請回家的保姆,她的一些個人習(xí)性和習(xí)慣有沒有什麼怪異之處……你能否告訴我,小蘭那嚴(yán)重怪異的夢遊癥是她與生俱來還是因爲(wèi)、因爲(wèi)其他的什麼原因?你將她請回家,難道,你對她竟真的一點都不瞭解麼?我總懷疑,這丫頭很邪,很怪……”
老楊臉色劃過了一絲尷尬和爲(wèi)難,但轉(zhuǎn)瞬之間,他已鎮(zhèn)靜:“的確,我將找她請回家,是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方先生你不要想歪了,我只是請她照顧我母親,沒別的原因……只因爲(wèi)她的命是水命,而我母親是木命,水木相生,沒有沖剋,再則,小蘭她、她命硬,四柱裡陽字多,陰邪不易上身……不過,我這幾個月一直在外奔波,實在沒時間好好了解她,我著實不知道她患有這麼嚴(yán)重的夢遊癥!是啊,真是邪了,那麼晚,一個姑娘戴副墨鏡夢遊到一山裡,說給外人聽,打死他們都不相信,可這的確是事實……”
我輕嘆一聲,老楊請小蘭回家,果然是別有用心。只怕,這丫頭這夢遊癥真不是與生俱來或者輕易患上……安頓好楊天驄休息,吃了點晚飯,我便也回到了姚村長給我準(zhǔn)備的房間裡。
掏出那顆從羅青陽肚子裡取出的地瓔珠,我反目觀摩著,一關(guān)燈,好傢伙!滿堂明晃晃!
如此奇珍異寶,如果倒騰賣出去,只怕幾億美金都不在話下!觀其質(zhì)地,似明玉又非明玉,明玉無這般光芒;似紅寶石,卻又非紅寶石,紅寶石無這般色澤,但至李淳風(fēng)紀(jì)錄於書以來,它至少已經(jīng)從唐朝存在於世近1400年了,乃是一顆貴爲(wèi)天物的異寶,慈禧太后那顆夜明珠在這地瓔珠面前也只是一顆毫無價值的二流寶珠罷!
我正要去開燈時,卻聽一陣狂風(fēng)在屋外勁刮,房門被吹得“哐哧哐哧”作響,彷彿有人在敲門,看看時間,已近深夜,聞聽這陣風(fēng)聲,我甚是怪異,一開燈,便覺更不正常,那電燈在“茲茲茲”作響,電光一明一暗,彷彿電流短路!
“砰!”
房門被風(fēng)吹了開!
一股陰冷刺骨的風(fēng)直往屋子裡灌!
我渾身一顫,一掐指,立時吟念一遍玄門正氣咒,大喊一聲:“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