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戰徐徐落幕,在中軍的隆隆推進之下,大山之上的九卑部族徹底失陷,數百萬戰士紛紛被殺被俘虜,山上的九頭蟲也被朱雀啄去最後一顆頭顱,身軀潰散不見,最後朱雀肆無忌憚的將山上數十萬九卑部族化爲灰燼,亡魂漫天,被大軍大纛攝取,軍陣隱隱又強了幾分。
這場大戰對朱雀軍來說,只是一場普通不過的絞殺圍獵的大戰,但對於九卑部族來說卻是一場生死之戰,九卑部族大祭司寇拼著身祭,召喚出九頭蟲,不僅僅是爲了殺敵,更多則是爲了阻擋住隆隆推進的大軍,爲已經撤離的族人爭取逃脫的時間。
對此,紅衣女子也是心知肚明,但她不在乎。弱者就是弱者,這番舉動不過是茍延殘喘,就是逃出去一些餘孽也無關緊要,甚至還樂見其成,畢竟想要收穫就要播種,若是將這些部族殺的太狠,一蹶不振,以後去哪裡收割?
而此時黑森一身血跡,將原本幽黑的鎧甲染上了一層暗紅,斑斑點點,看上去像是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一般。
將手中的誅邪橫刀橫在身前,黑森透過蛟首中的黑珠,看著這柄直脊長刀泛著寒芒,沒有沾染上絲毫血跡,原本激戰中被崩開的缺口也在慢慢合攏,眼中不由露出一絲滿意。
方纔黑森獨身突入,行斬首之事,這柄刀承受了相當龐大的力量都沒有絲毫崩潰的跡象,更是在與那幾個大祭司交鋒的過程中大展神威,一刀梟首,連斃三位大祭司。
而這番作爲的代價就是,黑森身上的蛟龍鎧甲千瘡百孔,佈滿傷痕,胸前有一塊護心龍鱗被轟碎,頭盔上的蛟首被斬斷了角,身後的披風在擋住了背後輪番的強攻之後徹底被撕裂,原本華麗的蛟龍鎧甲此時慘不忍睹,連帶著黑森身上都多出一股肅殺悲壯之氣。
拄著長刀立在大山之上,黑森放眼望著滿地的屍首,還有密密麻麻散步各處,抓捕俘虜的捕奴手,滿眼都是一片大戰之後的收穫景象。
“衛鴆,節度使大人召見,去帥帳參拜吧!”就在黑森滿目蒼涼之時,耳邊傳來一道聲音,一個傳令官神色複雜的看著黑森,特別是黑森腳下那三個大祭司的頭顱,沉聲說道。
“節度使相召,不知所爲何事?”黑森皺著眉頭,沉聲問道。
“我怎麼知道?節度使相召,還敢拖延?還不趕快前去?”
黑森聞言握了握手中的直脊長刀,刀身上的血線越發血腥,立著身子沉默片刻後,招來不遠處的麒麟獸,騎在上面動身前往帥帳。
“站住!”黑森剛剛接近帥帳,就被四周的護衛攔住,言辭頗爲蠻橫的說道:“帥帳周圍不得騎行,還不滾下來?”
說這話的卻不是男子,而是一身戎裝的女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小不忍則亂大謀,黑森冷冷瞥了這女子一眼,默不作聲的下了麒麟獸,遞出令牌,沉聲說道:“在下衛鴆,奉命前來拜見節度使大人!”
“衛鴆?”這女子接過令牌,隨意瞥了一眼之後就扔到了黑森腳下,“等著吧!”
說完之後,就高傲的走入帥帳之中,留下黑森佇立在大帳外面,一等就是足足一天的時間,期間沒少讓其他將領看笑話。
“朱雀軍?怕是女人軍吧!”
遠處一個年老的將領,看著黑森被晾在帥帳外面,目送著那個女性統領高傲的走入帥帳之中,眼眸之中就露出絲絲悵然。
自從這位節度使接掌朱雀軍以來,原本上下一心,精誠團結的朱雀軍就徹底變了樣了。
出身不凡,行事霸道,一來就收攏軍中大權,威福自用。
最可惡的就是此女明目張膽的培植黨羽,順從的位居高位,不順從的每戰必派至最前衝殺,幾番傷亡下來,軍中的硬骨頭都被磨沒了。
這數百年來,朱雀軍的傷亡也是最高的,無數忠於冥司的同僚被這女子當成炮灰,驅使著上前送死,而原本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在這女子的統御下也被磨去了菱角,任由一羣女子騎在脖子上。
剛纔那個女性統領的高傲只是一個縮影,在這朱雀軍中,只有那些女性將領纔是紅衣女子真正的嫡系,而剩下的將領,不過是這紅衣女子眼中養的一羣獵犬罷了!
不是所有人都甘心這女子肆意妄爲,但人家出身不凡,冥司無人過問,身處體制之中,又如何反抗?
那些有血性的軍中將領不是不堪受辱,要麼當面頂撞被軍法從事,要麼投書酆都被泄,最後被送上前線,在一次次大戰之中連個完整的身軀都沒留下。
而朱雀軍中也徹底成了一羣女人的天下,驅使著一衆底層將領,李煥想要離開,不是沒有這方面的原因。
“威名赫赫的朱雀軍,多少男兒捨身赴死拼殺出來的威名,卻不想最後淪爲一女子手中的工具!不知又有多少人被這女子葬送,染紅她身上的血袍,這朱雀軍,軍魂亡了!”老將領心中長嘆道。
黑森雖然不知道朱雀軍中的具體軍務,但這些日子也多少知道了一些。
確實,這朱雀軍有些變了味道了。
底層的掌旗使全都是男性擔任,但是三十餘位掌印使卻有半數是女子擔任,而且全都是最精銳的部隊。
至於軍中高層,在多年征戰不斷折損之後,也大都換成了女性擔任,當日簇擁在紅衣女子身旁的大都是女性,少數的幾個男性也都是負責瑣事,離中樞尚有很大的距離。
此時這朱雀大軍說是紅衣女子一人之軍也不算過,偏偏整支大軍一應所需都由冥司負擔,如此明目張膽之舉,冥司居然沒有任何干預或者表態,任由紅衣女子施爲,態度相當可疑。
壓下心中的疑惑,黑森按捺住心中騰騰昇起的暴虐,想要報復以後有的是機會,犯不著現在將自己搭進去,這朱雀軍黑森巴不得趕快離開,臨走之前最好不要節外生枝。
就在黑森等了足足兩天,身上的灰塵都布上一層的時候,才終於得到了召見。
進了帥帳,一路上到處可見那些脫掉了軍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堂堂一軍帥帳之中滿是女子脂粉之氣,讓黑森看的愈發冷淡了!
“進去跪著拜見節度使大人,沒讓你起身,就一直跪在地上,就是出來也要爬著出來,聽明白了嗎?”黑森面前,一個眼角狹長向上,面容刻薄的女子高高在上的對著黑森吩咐道。
“冥司軍制,除非面見酆都大帝,不然就是五方鬼帝之尊,也只需行軍禮便可,本司何時改了規矩?”黑森冷冷問道。
“規矩?在這朱雀軍中,節度使大人的話就是規矩!”這女子桀桀笑著,“好久沒碰到硬茬子了,來人,讓他知道什麼是規矩?”
女子話音一落,一列軍卒踏著沉重的步伐,將黑森圍了起來。
這些軍卒都是軍中健兒,但此時眼中卻是滿是敬畏,對這女子的命令不敢有絲毫違抗,手中持著狼牙大棒,眼眸深處露出死死不忍和屈辱,最後還是來到身旁,要將黑森按下去,看樣子是要打斷黑森的兩條腿。
轟!!!
黑森直接震開四周的軍卒,一步踏前,一拳狠狠轟在這女子臉上,將這女子轟飛出去,一拳之下,女子滿嘴的牙都被狠狠轟掉,半邊的骨頭徹底被轟碎,原本還算好看的臉龐徹底變形,分外猙獰,慘不忍睹。
“我是臨時徵調,不屬於你們朱雀軍!你們朱雀軍的規矩對我用不上!”黑森冷冷盯著四周想要圍上來的軍卒,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朱雀軍的威名,今日方纔算是見識了!”
一聽黑森這話,在場的男性臉上都是惱羞之色,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頭。
“黑鴉軍掌旗使衛鴆奉令前來拜見朱雀軍節度上使!若是不見,在下回本部報道,就不久留了!”
說完這話,黑森也不等帳中的反應,直接轉身離去。
之前是戰時特殊情況,黑森被裹挾,不服從不行,但現在大戰已經結束了,朱雀軍也無權再對黑森下達強制命令了!
就是想要強行徵調,也要過衛鴆所屬黑鴉軍那一關,軍中向來是最護短的地方,就算朱雀軍有這個權利,但一番扯皮下來,沒個幾年根本徵調不來。
就在這時,大帳之中傳來一陣輕笑,隨後一隻大手驀然伸出,朝著黑森抓了過來。
鏗鏘!!!
黑森手中直脊長刀驀然斬出,狠狠斬殺在抓來的紅色纖手之上。
一股大力傳來,讓黑森手中直脊長刀隱隱握持不住,隨後從大帳中伸出的手掌驀然散發出一股吸力,將黑森狠狠拉了進去。
砰!!!
黑森全身被四周擠壓過來的軍氣死死壓制,重重落在大帳之中柔軟的地毯上,竭力抵抗著四面八方的軍氣,黑森就看到一雙塗著紅色丹寇的玉足緩緩走到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