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練出什麼內勁，要是能拜師，以後是不是能當個神仙？”
趙母也看到了這條熱評，忽然問道。
不是，媽，你不是方纔還覺得學業爲上呢？
知子莫若母，趙毅一句話不說，他媽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切一聲說道：“你爲了練武，不去上學，那不行。”
趙母指指屏幕：“這是一回事麼？”
確實不是。
練武他也不能打衛星啊！
更何況，從《尋仙》紀錄片來看，修仙不僅具備強大的力量，現在都和各種科研成果掛鉤了。
如果說練武像是過去的老古董，已經落後了時代。
但修仙這條路，卻好像通往未來！
趙毅又點了下播放按鈕。
節目中，鄭法先是帶著主持人圍著那衛星看了一圈，又和楊組長打了個電話，約定找人弄走，回去拆拆看。
野生又無主的最新型衛星，也是很難見到的！
又帶著攝像機逛了一波養老院，就是一面走，一面談：
“鄭院長，來之前我準備了幾個問題，您方便的話……”
鏡頭裡的鄭法輕輕點頭。
“第一個問題，您對如今有些人練出了內勁這件事，是怎麼看的呢？”
“是個好事。”鄭法笑瞇瞇地說道，“九山武館推出廣播體操的時候，想著的是強身健體，提高全民素質。”
“能練出內勁，說明廣播體操有效果。”
“他們也很有天賦，嗯，很大可能有學習仙法的天賦。”
趙毅一聽，心中恍然，原來這廣播體操是這位鄭院長弄出來的！
這些日子，內勁的出現可以說完全顛覆了趙毅和一些人的生活。
源頭竟然是在鄭院長身上。
太陽中的人影，超市中供不應求的九山一號，傳說中的內勁。
他再看鄭法的臉，就不覺得年輕稚嫩了，反而覺得……
高深莫測！
一旁的趙母也有點小激動，還拉上了關係：“鄭院長都說你有天賦！”
“那以後說不定真能拜他爲師。”
趙毅眼睛也有著亮光。
心中不免遐想了起來。
主持人又問道：
“就我所知，不少人對仙人，對修仙非常好奇，聽說養老院中也有修仙法門傳授，那您日後收徒麼？”
這句話，讓趙毅和他媽媽臉上滿是緊張。
畫面中的鄭法，又點點頭。
兩人一同露出了個笑臉。
“收徒，暫時不會，但虹山之中，會成立一個修仙研究學院。”
“修仙研究學院？進入這個學院您就會傳授修仙之法麼？”
主持人問出了趙毅心中的疑惑。
“是。”
“那這個學院，怎麼才能加入呢？”
趙毅連呼吸都輕了，心中閃過好多答案——比如測靈根，測資質，測心性，說不定還要穿越什麼大陣……
“……上個大學。”
啊？
不是……
上個什麼？
趙毅嘴巴老大了。
就聽鄭法繼續說道：“從明年開始，修仙研究學院，將會和各大高校合作，通過保送和研究生考試兩種渠道招生。”
“考試？”
“具體的考試範圍和招生人數，我們將會出個通告。”
聽完這段話，趙毅後面的視頻都看不下去了，腦子裡面亂糟糟的。
鄭院長的意思很簡單——修仙這條路，和笨蛋無緣！
甚至可能是以學術能力爲主。
“學得上！”趙母彷彿完全忘記了方纔自己還說了退學這檔子事，斬釘截鐵地說道，“你要是敢不上學，明天就去外面工地打工……”
趙毅想了想，自己雖然不算刻苦，學習其實不錯，年級前五十很穩，運氣好點還能衝到前二十——最近練出內勁後，他自覺自己的記憶力和精力都有提高。
有這個身體，捲一捲，考個重本很簡單，甚至top10也能想一想。
他理了理鄭院長的說法，也明白了這個節目的潛臺詞——
內勁是很棒棒，但世上已經有修仙大佬了，甭太跳。
接著奏樂接著舞，學得接著上。
他打開羣聊，果然，羣聊中都在說這個紀錄片，連羣聊名都改了，改成了個修仙預備役。
之前羣裡面的棒小夥都心情浮躁，一個個都在談論招式武技。
發言中都恨不得闖蕩江湖，一雙鐵拳蕩盡世間不平。
最次，也是當個直播間武神。
現在……
“有沒有直播自習室學習打卡的？一起啊！”
“考研倒計時1256天！”
“有數學大神麼？找個家教，有償！本人女，下面是我，沒P！”
就很……
天天向上。
他刷了一圈，發現之前還挺活躍的風光人物無雙哥不見了。
“無雙哥呢？”
“退羣了。”
有人回道。
趙毅一愣，立馬就懂了。
作爲一個倒數第一專業戶，無雙哥……恐怕很難適應這種氛圍。
怕是破防了。
……
鄭法也在窺羣。
不是別的羣，是他高中的班級羣。
幾年過去，大多數同學都要畢業了，有的在找工作，有的在準備考研。
其實這個高中班級羣都快死了。
但今天……
“臥槽……”
“臥槽……”
“……”
所有人都活了，但所有人都活成了復讀機。
有個光頭頭像，也接了一句：“臥槽……這是鄭法？”
這不老陳麼？
老陳張口，其他同學也像是會說話了：
“絕壁是！”
“比以前高一點，白一點，但又是姓鄭，我還看到了唐靈嫵，那就是了！”
“難怪唐靈嫵她……”
現在所有人都恍然了。
爲什麼唐靈嫵當年就親近鄭法。
以前，所有人都以爲是鄭法有點東西……
現在……明明是唐靈嫵很有手段！
他們這些人，錯過了好大機緣！
羣裡面議論了半天，老陳反而又消失不見了，幾小時後纔回來發了張圖，圖裡面正是鄭法住了好多年的那個老式居民樓。
樓道入口的牆壁上，多了個黑色大理石板，大理石板上寫著幾個鑲金的字：
“鄭法故居”
鄭法看了都無話可說……搞的跟他死了一樣。
這房子他還沒賣呢，雖然他不會回去住了，但這東西是原身父母的遺產，他現在又不差錢，乾脆一直留著。
唐靈嫵的母親葉阿姨，還一直請人回去幫忙打掃。
有時候鄭法都不得不感嘆，當所有人都覺得那些大人物高傲的時候，也許，這些人更會討好人。
高中羣中的言論，也代表著這個紀錄片傳播範圍之廣，速度之快，引起的反響之劇烈。
他一開始願意拍這個紀錄片，當然是在應對扶桑木帶來的變化。
最重要的，是想做個實驗，看看能不能引發這妖皇道果的進一步改變。
至於其他的，什麼名聲，什麼故居之類的，其實他並不大在乎。
他關上手機，神識浸入體內，看著依舊是半虛半實的扶桑木，想看看這玩意和之前是不是有什麼區別。
好像也沒啥大變化？
鄭法心中疑惑，再便是有些失望。
畢竟他對妖皇道果這東西，還是不大感興趣。
可過了一會，他忽然發現了不對勁——有變化！
這變化非常的細微，甚至連鄭法一開始都沒發現，扶桑木非常特殊，只結了一朵花，花瓣帶著金色紋路。
如今鄭法再看，就發現這花瓣上隱有紫紋。
這些紫色紋路並不大清晰，甚至他之前都沒看清。
鄭法將神識聚集在這花瓣上，才隱隱看出，這些紫色紋路像是什麼新的符圖，只是似乎並不完善。
再靠近點，他神識又看到了無數個畫面——
有朝陽下練武的年輕少年。
有在燈光下苦讀的少女。
還有……把自己照片打印出貼在牆上對著跪拜的老頭老太。
……
這些人數量太多，甚至還有些外國人的臉。
扶桑木的氣息，似乎也有點淺淺的不同。
原來的扶桑木，溫暖，帶著勃勃的生機，又有些霸道。
現在的扶桑木，似乎又多了一股神秘高遠，莫名的高貴。
真行？
鄭法心中不由喜悅。
他在體內觀察了一圈，其他東西都沒有什麼變化，只有扶桑木，似乎又在生長，變得和之前很不一樣。
……
除了扶桑木，他其實還是有其他變化的。
鄭法回到玄微界，元師姐一看到他，就輕呼一聲：“鄭師弟，你不一樣了！”
他看向元師姐，元師姐湊過腦袋，在他身上蹭來蹭去，不住的貼貼，看的身後的章師姐……眼神都冷了三分。
元師姐似乎也覺得自己背後有點涼，脖子一僵，轉頭看向身後的章師姐，小聲地嘀咕道：“真的不一樣了……”
她身旁的小金烏也在點頭，看向鄭法的目光也是疑惑，甚至有些陌生。
但看章師姐的眼神，似乎沒看出他有什麼變化。
鄭法心中一動，這麼說來，扶桑木的變化，妖族可能更清楚一點？
“哪裡變了？”
“之前有幾天，我都有點不敢跟師弟你說話。”元師姐苦思冥想，像是終於想清楚了，“我又想說，可一看你，我又不敢開口。”
“可憋死我了！”
元師姐說起來還挺有怨念。
“現在呢？”鄭法頗感興趣地問。
“現在好多了！”元師姐又在鄭法的身上蹭了兩下，臉色非常滿意，甚至有種搖頭晃腦的爽感，“現在你沒那麼讓我害怕了。”
章師姐的眼神中有些深思，和鄭法一對視，都有個想法——
妖皇道果，它變異了！
……
鄭法不愛妖皇道果，但大自在妖皇可愛了。
海域宮殿中，登基大典的各路人馬和各種準備都已經備齊，只待明日吉時，大典開始。
大自在妖皇看著漸漸裝飾完成的宮殿，又望望附近海域中那些聚集的妖族，縱使身爲道果，也忍不住流露出了一絲喜意。
無止也明白他的想法。
“玄微四宗雖沒來參加，但也並無人前來阻止……我可以恭喜妖皇了。”
大自在妖皇輕輕頷首，這確實是他比較滿意的點之一。
“我雖不怕那些仙門……”他淡淡地說道，“但也無意與他們糾纏。”
無止心知，怕不怕的，他自然也不好說。
但如今看來，玄微五宗對大自在魔祖想要證道妖皇之事，確實是坐視。
他身爲雷音寺的弟子，也是知曉幾分內情：
說到底，妖族雖然有些勢力，但玄微五宗在其中也沒多少利益，他們更在乎人族。
大自在妖皇想要證道妖皇，其實也相當於退出了競爭。
五宗自然樂見其成。
“倒是九山宗……穩得住。”
無止又提了一句。
大自在妖皇想要舉辦登基大典，聲勢頗爲浩大，海域與東西兩洲的妖族紛紛朝著此處聚集。
根本瞞不住。
大自在妖皇也不想瞞。
九山界如今還在通明山附近，距離海域其實不遠，想是早就得到了消息。
但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大自在妖皇笑笑，語氣有些揶揄：“穩得住又如何，穩不住又如何？”
無止輕輕點頭，這事，對鄭法來說確實是死局：
若是爲了這個登基大典主動出擊，那就拋棄了自己最大的優勢，幾乎相當於送死。
若是不管……
無止看了眼大自在妖皇，此人真正證道妖皇之後，實力恐怕會大增。
即便躲在九山界，鄭法也難逃一死。
如今想來，大自在妖皇用的卻是陽謀。
“我唯一顧慮的，便是太上道的人，但從傳聞來看……”大自在妖皇輕聲笑道，“那鄭法像是拒絕了這幾大門派。”
“……雙方，怕是已經生了嫌隙。”
“不然，也對我證道妖皇，視若無睹。”
無止輕輕點頭。
如今鄭法身上有妖皇道果這件事，其實也不是秘密。
他知道，雷音寺就知道。
更重要的是……大自在妖皇，也在四處宣揚，似乎生怕旁人不知道一樣。
這登基大典對鄭法大有威脅，太上道那些門派自然是知道，如今一動不動，自然是……兩邊出了問題。
這大自在妖皇宣揚鄭法手上的妖皇道果，竟還有試探五宗態度之意……
他心中不由感嘆：
以此人的縝密，當年若不是被天河尊者弄死了一次，恐怕，絕不是道果中最弱的那個。
另一方面，大自在妖皇所有的手段，都是意在鄭法！
那鄭法……就很危險了。
……
第二日，吉時。
無止隱身在暗處，等著登基大典進行。
他心知不知多少勢力，也被這次大殿吸引了，怕是在暗中觀察，他作爲雷音寺弟子，怎麼也得低調點。
大自在妖皇自宮殿中冉冉飛起，立在虛空中。
他手執萬妖幡，一身素白衣衫，竟沒有什麼特別的裝束。
海面上，成千上萬，不對，億萬妖族，仰視著他，目光中有敬畏害怕，但多的是激動和振奮。
無止也明白他們的感受——
妖族激動的，不是大自在妖皇，而是妖皇。
他們自然也知道一盤散沙的害處，可數十萬年甚至更久的時間段以來，沒有誰可以壓服所有妖族，證道妖皇。
如今大自在妖皇本就是道果修士，又拿出了《萬妖真解》這種妖族通行的法門。
論實力，論功績，他成道妖皇，實在是很能服衆，對妖族來說，自然是大喜事。
在妖族中，大自在妖皇極爲有人……額，有妖氣。
如今整個玄微的妖族，來了三四成。
其餘的六成多，其實不是不想來，大部分是因爲修爲低微，路途遙遠。
還有一部分，是很多妖族如今還被仙門圈養，當成了坐騎之類的，這些自然也不能來。
因此來此的三成妖族，近乎就能代表整個玄微妖族了。
大自在妖皇沒有說話，只是舉起萬妖幡，朝天一指！
億萬妖族，無聲地，整齊地，匍匐在海面上。
他們一個挨著一個，連綿一片，無止從天空看去，竟一時看不到這些妖的盡頭。
大自在妖皇腳底，那座一直隱沒在海中的宮殿，忽然排開了海水，朝天空飛起。
無止此時，才完全看清楚這宮殿的模樣——
三十三重殿宇如巍峨大山，凌空而立。
他之前進入的，只是最上的一座，其下更有三十二層，往日都沉在海底，今日纔出世！
除了這座主殿，周圍還有三百六十座分殿，圍繞著主殿，像是羣星伴日。
無止忽然擡頭。
此時本是白日，天空中的星辰卻赫然顯現，更有日月齊輝，與這宮殿遙遙相應。
無止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座宮殿，怕就是儀軌的一部分。
大自在妖皇，如今纔開口，：
“太古遺殤，妖族悽惶。
冷月照骨，荒丘臥傷。
真法既成，氣傲穹蒼。
振鱗怒起，威懾八荒。
踏破乾坤，我爲妖皇。
百族叩首，萬靈伏降。”
隨著他話音落下，他身下的妖族一個個擡頭，盡是隨之高呼：
“妖皇！”
這誓言和氣勢，讓無止不由臉色大變，心中卻升起一個疑問：“放任大自在妖皇證道，真的對麼……”
但此時再懷疑顯然也晚了。
天空日月羣星，灑下光輝。
月光凝結成了一枚玉璽。
星光變作了一件銀色長袍。
而那最爲耀眼的日光，卻隱隱顯出一個金色冠冕的模樣來。
無止這才知道，爲何大自在妖皇之前穿著這般樸素——得證妖皇，自有天地爲之加冕！
那金冠，銀袍和玉璽，自動飛向大自在妖皇。
此人臉上也露出一絲傲然笑意。
可下一刻，那還未完全凝實的金冠，忽然一停，在空中，猛地炸開。
“……”
隨著那冠冕的消失，那玉璽和銀袍，也是閃爍了兩下，竟也暗淡了不少。。
“……”
萬妖的歡呼停了。
他們滿眼茫然，仰頭看著天空中的大自在妖皇，只覺得此人臉上寫著——
誰，給我的妖皇道果摻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