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蘿說完，屋子角落忽然傳來咚的一聲響。
衆人詫異看去，發現是一直縮在角落的倆御醫，其中一個暈了過去。
“怎麼了他？”五夜奇怪的問。
楊御醫哆哆嗦嗦道：“他他他……”
“好好說話！”
“他他他是被你們嚇暈的……”
“嚇暈？”青蘿把臉湊過去，“我們長得有那麼嚇人嗎？”
“不不不……”楊御醫看到她就像看見鬼，拼命往後縮，“不是你們長得嚇人，是……是你剛纔討論的那個事……”
青蘿故意問：“什麼事？”
“就是那個事……”楊御醫被逼無奈，哭道，“就是你們謀反的事啊，你們悄悄商量就行了，幹嘛要讓我們聽見啊……”
“嘿，我這暴脾氣！”
五夜氣道，“誰讓你的耳朵偷聽了？你不能把耳朵捂住？”
“就是啊，你偷聽還有理了？那邊有門，你們不會出去？”青蘿一臉兇悍。
楊御醫淚流滿面：“你們還講不講理啊……”
“你要是不吱聲，我都不知道你們偷聽了，現在只好殺人滅口了……”青蘿一邊嘆氣，一邊拔出匕首。
“不要啊——”
楊御醫一把抱住她的腿，撕心裂肺的喊，“不要殺我啊，我願意投誠還不行蘭嗎……”
“投誠？”青蘿上下打量他，“就你這樣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擡的，要你來浪費糧食？”
楊御醫滿面羞愧：“我會醫術……也可以給你們當軍醫……”
青蘿想了想：“說的也是……好，那你起來吧！”
“起來？”
“怎麼，你想一直蹲在牆角？”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楊御醫蹦起來，“那我現在怎麼辦？”
“該幹嘛幹嘛去唄，還要我送你回家？”
“啊？”楊御醫驚訝道，“你要讓我回家？你不怕我去告密？”
“哎？”青蘿比他更驚訝，“我怎麼沒想到這點？既然這樣，暫時你就別走了，跟著我，我找地方安頓你。”
楊御醫：“……”
他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大嘴巴子！
叫你多嘴！
叫你嘴賤！
現在好了，有罪受著吧！
“大人，”樑晟開口，“你說的這些……”
“你放心，我們待會一起到陳家去，找到陳香雪，我相信她會感興趣的。”
林瑾玉看她：“你還要做什麼？”
青蘿的聲音沉了下去：“等樑晟把夫人安葬了再走。”
“謝謝大人體諒。”樑晟的眼神裡有悲切一閃而過。
“你就別叫我大人了，五皇子。”
“大人別取笑了。”
等樑晟出去尋了兩副棺材，把樑妃和南宮花都安頓好後，他看了看青蘿，欲言又止。
青蘿正站在南宮花的棺材前發呆，沒注意到他。
“大人……”樑晟猶豫了一會，還是下決心開口。
“嗯？”青蘿擡頭。
“我有個請求，不知你能不能答應？”
“你說。”
“我想讓南宮姑娘留下來，可以嗎？”
“你想讓小花留下來？”青蘿訝然，“爲什麼？她不是北齊人啊……誰都想葉落歸根，迴歸故土的吧。”
“我知道，所以我纔想徵求你的意見，”他撫摸著南宮花的棺木，慢慢說道，“其實，我也不是一個木頭人，我知道南宮姑娘對我的情義……”
青蘿：“你知道便好，也不枉她爲你做的這些事。”
“南宮姑娘很好，只是我……”他擡眸看了眼青蘿，移開視線，繼續道，“罷了，如今說什麼也晚了。南宮姑娘爲我做的，我永遠也不會忘。並且，我想給她一個名分。”
“名分？”青蘿這次是真正驚訝了。
就連林瑾玉和五夜等人也看過來。
“沒錯。”樑晟的表情很認真，“我今生也不打算再娶妻，便把這個名分給南宮姑娘，只是不知她地下有知，會不會願意。”
青蘿：“……我猜她應該是願意，不過，你真的考慮清楚了？雖然你這麼做，我很爲小花高興，但你不必非要如此，她救你是希望你能過的好，而不是孤獨終老。”
“我已經考慮的很清楚了。”樑晟堅決道。
青蘿：“可是……”
“蘿蘿，”林瑾玉開口，言道，“各人有各人的心意，強求不得，隨他去吧。”
青蘿嘆氣：“好吧。我可以先把小花留下來，不過我會把這事與她家人講清楚。如果她家人不同意，到時只怕你會難辦。畢竟小花沒有真的嫁給你。”
“沒關係，我會說服她的家人。”樑晟真心實意道，“謝謝你的成全，大人。”
青蘿苦笑：“我也沒有成全你什麼，只是爲小花覺得遺憾。如果她生前能得到這些，她該有多高興啊。”
樑晟默然。
……
安葬的地點，遠在一處風輕水秀的山坡上。
距離樑妃身前所在的饅頭庵不遠。
青蘿問他：“夫人的孃家呢？不需要通知他們嗎？”
按理說，樑妃既然能到貴妃封位，至少孃家也該是很有地位的。
“孃家？”樑晟冷笑一聲，“當年母親被冤通敵賣國的大罪，母親的孃家自然也是一同獲罪。全族上下百餘口，無一倖免。”
衆人悚然而驚。
難怪樑妃得知有證據時，會如此剛烈。
被滅門這種事，換成誰都會發瘋吧……
青蘿有些內疚：“對不起，我不該問這種蠢問題。”
“大人只是出於關心罷了，何錯之有。”樑晟深深吸了一口氣，“其實，我原本也並不知道母親是被冤枉的，母親也從未跟我說過這些事。年少時，對母親未免有不少埋怨，所以才四處流浪，不願待在北齊。”
“我明白。”青蘿點頭。
難怪她之前總覺得樑晟與樑妃的關係並不親厚。
但他在外一直用母親的姓，心底裡必定還是愛她的。
“如今既然我知道母親是被冤枉的，我必定要爲母親和她的母族，討回這個公道。”
他親自拿起鐵鍬，在小山坡上並排起了兩座小小的墳墓，跪在樑妃墳前，立下誓言，此生不搞垮北齊皇室，誓不爲人。
而青蘿則一直坐在南宮花的墳前，看著牌子發呆。
牌子上寫著“賢妻南宮花之墓”，落款只有“樑晟”兩個字，以及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