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叔這貨的貪婪嘴角,當(dāng)時就激怒了一個人。
“大人,要不要屬下幫你教訓(xùn)他?”樑晟聲音冷冰冰,雙手交叉,關(guān)節(jié)咔咔響,眼裡還閃爍著復(fù)仇的火焰。
青蘿看他一眼,覺得他似乎有把柳二叔當(dāng)成榮成來教訓(xùn)的嫌疑……
柳二叔忙後退:“你可不許動手,我是讀書人,不跟你們一介武夫動手動腳!”
杜氏擔(dān)憂的小聲說:“妞妞,不好打你二叔,他畢竟是長輩……”
不是她不想讓青蘿打,而是毆打長輩是十惡不赦的大罪過。
就連大赦天下的時候,也不會被赦免的那種大罪。
杜氏不想閨女圖一時之快,毀了自己的前程。
“娘放心,你閨女我哪有那麼傻?”青蘿安慰她。
就算打,也是背地裡下黑手啊。
怎麼可能當(dāng)著這麼多人,光天化日的打?
“樑晟先退下。”她擺擺手,平聲靜氣道,“今天我跟你們把話說清楚。第一,我們絕不會搬回老宅,你們就別做夢了。第二,這裡的房子是我蓋的沒錯,但房產(chǎn)上寫的都是我一個人的名字,將來不論留給我爹孃還是送給災(zāi)民們住,都絕不會跟你們有任何關(guān)係,明白了嗎?”
柳二叔和陳氏面面相覷。
陳氏嘀咕:“你寧願白白給外人住,也不關(guān)照自家人?”
“我從沒當(dāng)你們是一家人,明白了麼?”青蘿乾巴巴道,“除了都姓柳,我真是不想跟你們有一絲一毫的關(guān)係,你們就別整天自我感覺良好了行不行?!”
柳老頭被這話打擊的不輕:“你是我們柳家的人,身上流著柳家的血,你說沒關(guān)係,怎麼可能就沒關(guān)係?”
“老頭你錯了!”
一把沉穩(wěn)的聲音傳來。
青蘿聽見這聲音,驚喜回頭:“先生!”
周先生從人羣后緩緩走過來,跟在她身邊的,還有一個男人。
一箇中年男人。
四十左右的年紀(jì),身材中等,可他的一張臉,卻英俊的令人吃驚。
渾身充滿了高貴儒雅的氣質(zhì),一瞬間就吸引了在場所有女人的目光。
標(biāo)標(biāo)準(zhǔn)準(zhǔn)的充滿魅力的中年美男子一枚。
站在樣貌尋常的周先生身邊,簡直光彩奪目。
包括杜氏都看直了眼,悄悄問:“妞妞,周先生身邊那位是誰啊?”
“我……不認(rèn)識啊……”青蘿看了看他的臉,確信自己從未見過他。
可不知爲(wèi)何,又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他們走過來,站到青蘿身邊,柔聲道:“青兒,回來了怎麼也不先去書院?沒得跟這些人爭論,降了你的身份。”
周先生身爲(wèi)附近唯一一間女子書院的院長,還是非常受人尊敬的。
但她卻性子冷僻,即便當(dāng)著所有人,也絲毫不掩飾對平民百姓的輕視之意。
青蘿笑道:“我這不是先來了北橋村嘛?本想著處理了這裡的事,就去看望先生的。”
周先生搖頭:“你何必跟這些粗逼的鄉(xiāng)野村夫浪費時間?”
“周先生,您說這話就有點過分了吧?”柳二叔仗著自己是讀書人,自認(rèn)爲(wèi)這裡唯有自己能夠鎮(zhèn)得住周先生。
周先生眼裡哪會有他這種人?
她連眼皮都沒眨一下,直接當(dāng)他不存在,只看著青蘿,柔聲道:“我煮了蓮子羹,回去喝吧?”
柳二叔自尊心受損:“周先生也是讀聖賢書的,怎麼如此無禮?”
周先生根本不理會,拉著青蘿的手,笑吟吟道:“咱們不跟這些髒兮兮的人混在一起,走。”
柳二叔:“……”
“喂!”陳氏覺得自己男人被掃了面子,惱怒的攔在周先生面前,“你這女人怎麼這麼沒禮貌?!”
“蠢婦滾!”
那枚一直沉默的美男子走上前,罵了一句,直接掀開陳氏。
旁人都在吃驚這美男子的粗魯時,只有青蘿如遭雷劈,瞬間呆滯。
這聲音……
她擡頭呆呆看著美男子……
“不許走!”柳老頭步過來,言道,“你是先生不錯,但妞妞是柳家的人,現(xiàn)在我們柳家正在商議大事,外人最好還是不要在這裡搗亂。”
“你們柳家的人?”周先生忽然呵呵冷笑起來,聲音還帶了幾分淒涼和悲傷。
杜氏擔(dān)憂:“周先生,您不要生氣……”
“我不生氣,只是覺得好笑罷了。”周先生收斂笑容,平靜道,“你們居然敢用她是柳家人這事,在她這裡鬧騰,要求分她一點一點賺來的錢財?”
柳老頭振振有詞道:“她本來就是柳家的子孫,賺多少都是柳家的!”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從周先生的腳底竄到頭頂。
她不管不顧道:“那我今天就告訴你,她根本不是你們柳家的人,她跟你們姓柳的一點關(guān)係都沒有!”
寂靜。
現(xiàn)場變得死一般寂靜。
所有人,都吃驚的看著周先生,以及被她拉在手裡,似乎在走神的青蘿。
周先生以爲(wèi)說了會後悔,可當(dāng)她真的說出來,只覺得暢快無比,這麼多年憋在心裡的氣,一下子就順了。
“周先生……您……剛纔說什麼?”杜氏顫抖著,第一個開口。
周先生認(rèn)真道:“青兒,不,她叫芊芊。芊芊並不姓柳,也不是你的女兒。”
“怎麼可能?!”杜氏大聲道,“她是我生的,我會不知道?!你不要胡說八道!”
周先生平靜道:“這不怪你,因爲(wèi)連你也不知道事實的真相。既然今天我敢說出來,就是因爲(wèi)我有證據(jù)。”
“什麼證據(jù)?”
“你們知道我是什麼時候來到北橋村的嗎?”
杜氏想了半天,不確定道:“好像是我生妞妞的第二年?”
因爲(wèi)那年北橋村有了第一所女子書院,成爲(wèi)遠(yuǎn)近聞名的大事。如杜氏也多少都還記得一些。
周先生搖頭:“不對,我是在前一年就來了。成立書院纔是芊芊出生的第二年。”
杜氏有點著急:“這些跟我們妞妞沒關(guān)係啊!”
“有關(guān)係。”周先生不緊不慢道,“那年我生了個女兒,是臘月初四,七裡村的李穩(wěn)婆接生的。”
杜氏呆呆道:“那是挺巧的啊……我是臘月初五生的妞妞,也是找的李穩(wěn)婆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