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整個公司靜極了，就算掉根針都能聽見響兒秀，延！張延看到外面天已經慢慢變黑了，就合上文件夾，把電腦關了，用手捏捏兩眼之間的鼻樑給看了一天電腦的眼睛解解乏，隨後按摩起有知覺但是絲毫不受自己控制的近乎癱瘓的右腿。

並用左手撐住桌子，身子向下俯探，右手抓住右腳腳踝，就把右腳向上一拎，給拿了上來，放在左腿上，開始從下到上的雙手揉搓起來，感覺腿有些熱了，還把西褲往上一卷，露出腳上穿著的軟皮皮鞋，不過皮鞋與腳之間聯繫的不是腳與鞋百分百的空間吻合，而是鞋子外面用來固定在腳上不向下滑脫的一根鬆緊帶。

因爲右腿很細幾乎沒有肌肉，西褲又是買的現成品，所以褲子穿在右腿上顯得很是鬆垮，右腳比右腿還要短些又是腳尖點地，所以只有張延自己知道，這37號的皮鞋是如何可以套在有如十歲小男孩的小腳上而不脫落的。

脫了皮鞋，隨手往桌上一放，雙手又開始揉搓起軟搭搭的右腳來，揉了十分鐘，再把鞋往腳上一套，並用鬆緊帶固定住，又如法炮製的揉搓了一小會兒左腿左腳，左腿與左腳的情況就好一些不過也是萎縮的有如十四歲的男孩腿與腳，穿的鞋都纔有37號，跟女生的一樣。

每每遇到合適自己的小皮鞋，張延都會多買幾雙，以備不時之需，其實他更願意穿運動鞋，就是有時談生意時太不莊重，所以只能是穿著比普通皮革貴好多的小牛軟皮皮鞋。把左腿往地上一放，雙手撐桌站好，並把柺杖撐好，慢慢走出了辦公室。

來到秀嫺的辦公桌前，把電腦和打印機等一併關了，才慢慢坐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開車回了家。

到家後，想起今天的事，總覺得秀嫺其實也不是對自己那麼厭惡，慢慢還是有所改變的，就猶豫著是否打個電話，想了一會兒，撥通了張姐的電話：

“張姐，要不周六的招聘條件改下吧，把探親假取消，工資改成1500加獎金，不提供住宿，學歷大專以上，嗯嗯，好，謝謝啊，好，掛了?！?

通完電話才放心的走進衛生間給浴盆放了半盆熱水，又往水裡灑了點從中醫院抓的舒筋活血的草藥，脫光衣服，幾乎是一猛子扎進去浴盆，雙手扶住浴盆兩邊調整好姿勢，半躺在裡面給那對廢腿“充電”！

週六下午四點國展的招聘會一結束，張姐就帶上爲張延挑選的幾份簡歷，去了張延家。

張延家是坐落在南開與西青交接的老房子，最近說是要拆遷，不過牆上已經寫了近兩個月的“拆”字，卻一直沒人來正式下放通知到底哪天會拆遷，不過還好也是一樓，所以對張延來說進出還算方便。

張姐進來簡單聊了幾句，說家裡有事兒就離開了，張延則把幾份簡歷看了看，再看看簡歷上印的不是很清楚的相片，想著“一定都成不了，又是一次徒勞秀，延！”

就給每個人都打去了一個電話，從週一十點開始一小時一個安排了面試時間，一共是五份簡歷，有一個一看相片就不行，就沒打，隨手撕了團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中。

週一一早，秀嫺一進公司，就看經理室門開著，不過人卻沒有，正想可能在衛生間吧。

“小寧，我在這呢，呵呵~”

秀嫺聽到聲音轉頭一看，原來經理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就先向經理揚了揚手中的報紙，先把報紙放進經理室，再走回經理旁邊坐在了另一把椅子上。

“經理有事嗎？”

“這是四份簡歷，上午來兩個，下午來兩個，你看下覺得怎麼樣?！?

張延說完把昨天已經通知晚面試的四份簡歷給秀嫺看了看，想看下她接過簡歷的反應，得到的答案是半喜半憂，喜的是剛剛看到簡歷那一剎那，秀嫺好像心裡也有對公司的不捨，憂的是，只過了不到幾秒，秀嫺的表情就釋然了的樣子。

秀嫺專心的看著簡歷，覺得條件都行，就衝經理笑笑說：“都挺好的，看您面試時覺得哪個好了，呵呵~~~”

“真的不再考慮下了嗎，小寧?！睆堁舆€是期待秀嫺能留下。

“嗯，我想幹點能成長的工作，在這裡有點像事業單位，太清閒了?！?秀嫺腦子亂成一團想著什麼藉口比較好。

“好吧。”張延看看秀嫺的臉，輕聲一句，就拿過倚在桌邊的雙柺拄上慢慢走回了辦公室。

人陸續來面試時，秀嫺覺得有一個不錯，也是外地的，其它三個一看面相就呆不長的樣子。並在張延詢問自己意見時，說了出來。張延聽完點下頭。

“好，那你給那個你覺得不錯的女孩打電話吧，讓她明天來試工吧，對了，她問你什麼工資啊福利待遇的，你別回答，就說你也是剛來，家裡有事兒要回家，讓她有事兒直接來問我。”

張延囑咐著秀嫺，也是怕秀嫺和人家一說，兩人待遇差太多，萬一秀賢真走了，那個也留不下，到時就苦了他了。

“好，知道了，您放心吧。” 秀嫺說完，又肯定的向經理點下頭。

第二天，秀嫺一開門進公司，就看到經理室的門是關著的，走進敲了幾下，再動動鎖確定沒人，想著今天經理有事啊，就自己做自己該乾的，另外整理著經理當初給自己的東西，準備一會那個女孩來了向她交接。

那個女孩比秀嫺晚到五分鐘來試工並和秀嫺說話還挺合得來，因爲那個女孩也是剛剛大專畢業，也是外地人，所以兩人有很多共同語言。

就在兩人聊天聊到興頭，秀嫺聽到外面好像有經理柺杖點地的聲音，想著纔來啊，就走到門前開了門。

開門後，經理慢慢騰騰的走了進來，還特意走近那個試工的女孩和女孩聊了幾句，就看那女孩，看到經理的頭從門內出現後先是驚喜下，隨後看到經理居然拄柺杖時，面部表情也僵住了，隨後就看到經理居然微笑著慢慢的朝自己走來，趕忙起身讓座，不過經理沒坐，只是和她聊了聊業務熟悉的怎樣，就調轉身慢慢走回了經理室。

秀嫺看著張延這旁若無人的樣子，心裡有些驚訝，想著他怎麼今天這麼坦然啊，對我爲什麼藏著掖著的，真是一個怪人。就走到女孩身邊坐下了，兩人繼續小聲聊天加交接工作。

“哎，經理是殘疾人啊?！迸⑿÷暱囱劢浝硎椅㈥P的門，邊小聲和秀嫺說道。

“啊，不過人特別好，真的，你接觸兩天就知道了。” 秀嫺趕忙替張延打圓場。

“你爲什麼不幹了，真是家裡有事兒啊?！迸π銒傅碾x職理由半信半疑的樣子。

“真的，好了，別說了。” 秀嫺打斷女孩的話，想著再聊她這個不會說謊的人就該說露嘴了。

十一點時，張延QQ閃，點開：“小寧，你給飯館打個電話，讓他們今天中午送三份飯?！?

“哦，好，知道了。”

中午吃完飯，女孩再次看到拄著雙柺從辦公室去衛生間的張延時，終於忍不住的一下子站起來，拿好包，就要離開，秀嫺馬上追上拉著女孩的手，看下就在衛生間中解決的張延小聲道：

“幹嘛要走啊，不是挺好的嗎？”

“好！??！你幹嘛也要走！寧秀嫺，我走了，回頭你跟經理說聲吧，好了，88~”

女孩說完，看到衛生間的門開了，就馬上像兔子似的竄出了大門，不見了。

“經理！”

秀嫺看到經理出來正要轉身往辦公室走，就喊住他，有些生氣的和經理說：“女孩覺得不合適，已經在剛剛走了?！?

“哦，沒事，不是還有別人嗎，給那三個人再打下電話，讓他們也來試下工吧，這種事得慢慢來，就跟搞對象一樣，哪能見一個就成，就結婚啊，是吧，呵呵~~~”

張延輕鬆自在的說完，一轉身走回了辦公室，微笑著慢慢坐下，衝著秀嫺的方位做了一個打手槍的姿勢，打完，還用嘴吹下手指冒出的“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