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看熱鬧的都是不嫌棄事兒大的主兒,不少人嚷嚷:“嘿,我擦,他咋不跳啊?”“有屎以來最嚴重的家庭暴力!”“年輕人,別想不看,快看CCAV啊,一臺不夠看,還有二臺,三臺……十幾個臺,世界是美好的,天朝是和諧的哇!”
鹿鳴剛說自己逃脫了危險,就碰到一個說風涼話的,氣的不行,呵斥了他一句:“看幾把什麼熱鬧,你們還是人麼?瞎起鬨?”
“救命,快救命……”
鹿鳴仰頭看著六樓陽臺上的那個年輕人,他正孤獨無助的喊著救命,一臉的淚水,和滿身的鮮血,玻璃,衣服都染紅了。看來他今晚也沒好過!盯著他的臉細看之下,鹿鳴確定了!沒錯,他就是那個丁向前,和手中的照片一模一樣,就是照片比本人好看一些。
不出所料,鹿鳴正在想呢,丁向前身子一歪,直線摔了下來,衆人也是跟隨著他下墜的節奏,整齊的發出一陣“啊!”的呼聲,有幾個小孩子都嚇哭了。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落入了充氣墊子上,保住了性命。
鹿鳴看著丁向前雙眼發直,嘴裡胡言亂語的被架上救護車之後,便又擡頭看了一下六樓的那棟房子,心裡頓時激起了不小的興趣。他心裡想著,看來這個郭虎和丁向前有脫不開的關係,他們兩個人之間一定有什麼關聯,那個郭虎背後的人會是誰呢?
哎,對了!爲何,我不從他那兒先下手呢?
嗯,就這樣定了,鹿鳴一砸拳頭,又瞧了一眼那屋子,放佛鹿鳴他知道那屋子裡此刻也有東西正看著自己一樣。微微笑著,鹿鳴朝著陽臺窗戶方向用劍指比劃了一個敬禮的姿勢,然後隨著看熱鬧的人羣,都紛紛散開了。
半夜一兩點,剛纔還因爲有人跳樓而熱鬧非凡的街道,頃刻之間,變得又冷清的要死,風吹著塑料袋飛舞,再次上演空,寂,冷。
鹿鳴這一晚過的可謂狼狽至極,渾身也是難受不堪,怕傷口被感染,他隨便先找了一個小門診,先處理著自己的傷口,這期間疼的他眉頭緊皺,自然也是“嘶哈”,“嘶哈”聲連連不止。
小門診,衛生條件都差,醫生連個口罩都捨不得戴,說話甚至都噴著唾沫星子,醫生用衛生棉幫鹿鳴處理著傷口,嘴裡還一邊打著哈欠,半夜看病的人少之又少,尤其是小門診裡,鹿鳴一面看著醫生忙來忙去,一面將剛纔的事兒在自己腦子裡過了一遍,忍不住嘆著氣。
“腫麼啦,小夥子?年紀輕輕的,就跟老頭一樣,唉聲嘆氣的?讓媳婦給烤了?”醫生帶著眼鏡,處理鹿鳴傷口的時候,順道攀談著,緩解屋內的寂靜。
“哎,我還沒媳婦呢。本來打算自己煮點東西吃,不小心唄,被天然氣給虛到了。”鹿鳴只想早點離開,有一句沒一句的搭理著醫生,胡亂拔瞎沒一句實話。鹿鳴盯著醫生包紮完自己的手臂,用了近十幾分鍾。
處理好傷口之後,鹿鳴付完錢便離開了,用衣服遮住自己的傷口,他回到小花花睡覺的那家賓館裡,哈了幾口氣,半夜三點多了,自己困的不行,潦草的披著自己的衣服,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這眼睛一閉,便到了天亮。
被刺眼的陽光弄醒,鹿鳴不願意起來,強撐著將眼睛睜開一條縫,一看手錶,快九點了!小花花上學要遲到了,趕緊送她去!不顧全身的疼,鹿鳴立刻轉換角色,變身超級奶爸,將還在睡覺的小花花從被窩裡拽出來,直奔學校了!
“打住打住,這一段就跳過去,別講了。我只聽和我有關的,關鍵內容,這些無關緊要的你就揭過去吧,聽你講了這麼半天,感情你那一晚幫助我,也是有預謀的啊?我還以爲我上輩子積大德了呢!遇到你這麼個仗義的好哥們!”
我開著汽車已經在高速公路上飛奔了一個多小時,有點犯困,紅牛已經喝光了,爲了保持清醒,我趕緊又掰開一罐雀巢咖啡,感嘆了幾句。
鹿鳴講故事的時候,那煙是一根接一根,車裡簡直成了人間仙境,雲煙霧繞的,被我打斷他的話之後,鹿鳴稍微按開了天窗,車內的煙霧立刻被抽乾淨了,鹿鳴緊了緊自己的衣服,指著前面的濰坊服務站,說道:“丁丁,前邊服務站停一下,我要上廁所。”
“好勒。”我應道,順著分岔路直接開了進去。
下車之後,因爲長途駕駛,坐的我屁股都痠疼了,還出了一屁股的汗,破鹿鳴,也不曉得加配一個通風座椅,我伸了個大懶腰,大晚上的,還真有點冷。跟鹿鳴來到WC,一起噓噓,期間也不見他說話。
他一邊撒尿,一遍閉著眼睛,似乎很享受的樣子。
我用胳膊肘一頂他,問道:“鳴哥,你對我剛纔的話沒什麼看法麼?”
鹿鳴一哆嗦,想轉身,差點尿我褲子上,他朝一邊平移了一個小便池,找了一個讓我碰不到他的距離,他說道:“起初,我並沒有想救你,若不是我猜測你跟郭虎有關係,我是不會去找你的。”
“啊?難道你救我,咱們一起折騰兇宅,賺錢,這一切都使因爲郭虎?”我有點不敢相信,瞪大眼睛望著他。
“不,你說錯了,我是因爲郭虎纔跟你接觸,至於和你一直聯絡下去,則是因爲那一晚之後。”鹿鳴目視前方,看著潔白的瓷磚牆壁說道。
“你等等,不對吧,我記得我是去湛山寺求的保佑啊?是裡面的一個小和尚給我的信封,通過信封上的電話號碼,我才聯繫到你的啊?況且當初你還說救我是受人所託呢?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兒?”我徹底凌亂了,用手摸著腦袋,一臉的迷糊樣!
“呵呵,你真實在,不過也對,心理學家們都說,人在絕望邊緣,哪怕是謊言構成的希望都會被視爲真理,那只是我的一個手段,至於那個小和尚,是我花一百塊錢顧得,就是把你往圈裡帶,那個信封其實是我準備給你的。”
鹿鳴說話聲音平緩,完全忽略了丁向前越聽越驚的神色。
“丁丁,你還記得,吃石鍋魚的時候,我給你講過,我師父錢清坤是怎麼將張鶴圓轟走的麼?”鹿鳴方便完之後,抖了兩下,一邊提上褲子,紮好了褲腰帶,一邊走近洗手池旁,打開水龍頭對我說道。
“我記得,就是他小子不聽話,還裝逼,玩什麼大殺器,胡搞八搞,把自己搞烏龍了。”我忙點頭知道,順帶著還複述了一遍。
“對,那個平房內的局,想必你也知道吧?”鹿鳴又接著問著。
“知道啊?你究竟想說什麼?”我也隨著鹿鳴走出了衛生間,在洗手池裡洗了一下雙手,抖著手上的水分,追問鹿鳴。
“你不覺得那個局和郭虎死去的那所房子一樣?同樣的地上撒骨灰,點蠟燭?紙人?”鹿鳴並沒有細說,點了幾個關鍵詞。
“哦!對對對!”被鹿鳴一點破,我立刻明白了,所有的一切也都聯繫了起來!聽鹿鳴又補充了幾句,我算是徹底的明白了。
原來,鹿鳴一開始只是想通過郭虎的事情還一些陰債,順便了解下這個佈局的人是誰,想要結識一下,畢竟高手之間,惺惺相惜嘛。可事情卻戲劇性的發展了起來,在破局的時候,此情此景,鹿鳴一下子覺得似曾相識,這個局讓他想起了自己去世的師傅!
鹿鳴頓時覺得這個丁向前真不簡單,會有什麼人佈一個這種局來對付一個房屋中介的混小子呢?圖錢?別說笑了,那肯定是不可能了,當時丁向前他自己都還吃不飽呢?再者就是,丁向前當初那一股混子味兒太重,油嘴滑舌的,誰能想要害他?
躲開還來不及呢!
這種種的種種,無一不讓鹿鳴對丁向前這個人存有很多疑點和幻想。
“那,哪金庚越呢?你和我糾纏不清那麼久,就是爲了找他,然後擺平他?和你的那個什麼好基友,或者好兄弟張鶴圓?”我還是覺得這事兒繞來繞去的,那麼費勁,關係太複雜了。
“起初,我也覺得那個局是金庚越弄的,包括我後來被鎖魂,還有你被弄成雙命格等等,這一切都讓我覺得他,金庚越,肯定和我師父去世有關,那一次,在信號山飯店上的決鬥,又讓我覺得不太對勁兒,他所用的手法,和郭虎家中的局,顯然不是一個路子。”鹿鳴用手捏著下巴,眉頭微微皺起,正兒八經的分析著。
“那那那……”我著急的想要說一件事兒,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那什麼?你慢慢說,彆著急!”鹿鳴也看著我,似乎對我想說的話比較在意。
“就是,你還記得無棣三路的那間倭國房子麼?重喪有人死,雙棺立堂前,這是你的原話,你真不地道,還讓我當誘餌,我那一晚差點被車撞死!你竟然忘記了?就是那一次,你讓我去找的張鶴圓,還不讓我到處說,尤其是小詩。”我一口氣說了一個痛快,牢騷帶埋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