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甩手就是響亮的一巴掌,張鶴圓的話被打斷了,耳朵被師父扇的“嗡嗡”蜂鳴不止,嘴角立刻流出了一絲鮮血,他只好滿肚子委屈,跪在了地上,聽候師父發落,這一跪就是直到深夜十一點。
飯一口沒吃,還帶著一身的傷,張鶴圓滿身虛寒,嘴脣發白,這樣子折騰誰受得了?
長時間的下跪導致他的膝蓋已經沒有任何知覺了,想站都站不起來,鹿鳴看在眼裡,心中甚是著急,數次上前想扶他起來,可張鶴圓根本不起來,不論鹿鳴怎麼拽都不起來,他只好去勸師父,可錢清坤那裡怎麼勸都勸不動,鹿鳴正著急呢,錢清坤從臥室裡走了出來。
“快認錯啊,師父肯定會原諒你的!”鹿鳴提醒說,用膝蓋頂了兩下張鶴圓。
錢清坤沒有言語,而是從口袋裡拿出一千元錢,甩到了張鶴圓跟前,冷冷的說了一句:“小圓,你走吧,今後別再說我是你師父,咱們緣分已盡,你給我滾!” шωш● тt kдn● Сo
說完這話之後,錢清坤轉身又回臥室了,手下將門帶的死死的。
張鶴圓明顯沒想到師父會跟自己說這一句話,十幾年的師徒感情,一句話之間土崩瓦解,他看著地上的錢有點不敢相信,不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內容。眼淚在眼眶裡轉了數圈,終於忍不住,淚水“嘩嘩”的控制不住,流了滿臉,哽咽聲也是壓不住,他仰著頭,瞧著屋頂的電燈,扯著嗓子“啊……”了一聲!
一個二十歲的爺們,第一次哭的這麼傷心!
他死死抓著手中的那一疊“四領袖”,發瘋一般撕了個稀爛!他不要這些錢,他要有骨氣!他知道,師父的話是經過斟酌之後才說出口的,沒有任何商討的餘地,自己只有順從。
在鹿鳴的攙扶下,張鶴圓艱難的站起身來,揉著自己的膝蓋,他發著呆,看著眼前他住了十幾年的房子,雖然很破舊,可是感情很深,客廳裡掛滿了他們成長的照片,看到這兒,眼淚又是控制不住的流出來。
鹿鳴這時候從廚房端出一碗米飯,讓張鶴圓吃,怕他餓著,畢竟兩天沒有吃飯了,更沒有喝水,身體已經透支嚴重。
接過一雙筷子,將已經變涼的米飯捧在手中,張鶴圓真張不開那張口去吃,看見上面還被鹿鳴淋了一些菜湯,放上了一個雞蛋,張鶴圓還有些哽咽,望了鹿鳴一眼,深深呼了一口氣。
“快點吃點東西吧,圓,身體要緊吶還是。”鹿鳴一直站在張鶴圓的身邊,關心的說道,一刻不曾離開。
張鶴圓端著米飯,起身來到師父居住的臥室門前,再一次跪下,磕了三個響頭,每一次都“砰砰”作響,然後他站起身來,對著屋門大聲說:‘師父,徒弟感謝您的最後一碗飯,我吃完馬上就走,永遠不會再髒您的眼睛,師父的教誨,鶴圓會永遠記在心中!我……’
沒等張鶴圓把話說利索,打屋內又傳出來一句底氣十足的:“滾,滾!我不是你師父!記住了!滾!”
張鶴圓被嗆住了,還沒說完的心裡話也被噎了回去。索性不再說,張鶴圓端起米飯,他大口大口的往嘴裡扒著米飯,嘴巴賽的鼓鼓的,冒尖的一碗米飯頃刻間被吃的一乾二淨,最後他將碗往地上一砸,摔了個粉碎,張鶴圓說了最後一句話。
“師父,就此別過!”
張鶴圓,眼角掛著淚,轉身離去,客廳裡空剩下不知所措的鹿鳴,和滿地的人民幣紙屑。
聽鹿鳴說完這些話後,我心裡莫名的竟然有些許傷感,分不清到底是誰對,誰錯。總覺得錢清坤有點不通人情,老頑固,又覺得張鶴圓做事不圓滑,不聽話。我很不自然的深嘆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鹿鳴,他的眼圈此時略微有點溼潤,顯得亮晶晶的。
鹿鳴見到我正在看著自己,忙眨了眨眼睛,用手遮擋住自己失態的眼神,然後扭臉瞧了瞧窗外,人流逐漸多了起來,很多練攤的人也都開攤營業了,不少的情侶們牽著手逛著街,人手一杯奶茶,看著夜市裡各式各樣的小玩意兒。
“吃的差不多了,咱們各回各家吧,現在都七點了,我回去還得給小花花做飯吃,晚了那小妮妮又得鬧騰了。咱們兩個人這頓飯吃了四個多小時,連屁股都坐麻木了。”鹿鳴看著表,這就站起身來準備想要伸個懶腰。
“說的是哇,吃了這麼多,咱們走兩步,消化消化。”我隨即應著,和老闆結完帳,跟在鹿鳴身後,走出了這家湘西石鍋魚的店門。
出門稍微右拐十幾米,就是臺東八路商業街,我心想,這裡距離臺東七路很近了,我得想辦法繞道去臺東七路,帶著鹿鳴去瞧瞧那棟房子,行家在手,萬事不愁。
來到臺東八路,人真尼瑪多,那擺地攤的恨不得把大街給沾滿了,只有中間一點小空隙,基本上就是人擠人的在逛街,真有自虐傾向,烤魷魚,炸雞柳,滾滾的油煙飛騰著,多彩的霓虹燈下,我和鹿鳴也均被淹沒在川流不息的人羣中。
我攔著鹿鳴的肩膀,哥倆好一般,我把他拽到了另一個路口上,對他說了一句:“鳴哥,走這條路,這條路人少,和那羣傻叉擠個什麼勁兒?”
“這……這條路是七路吧?”鹿鳴尋找著路牌,略帶懷疑的問我。
“管他什麼路,這條路上多方便,人少,路又寬……”我趕忙打消他的念頭。
“草,別貧了,你小子這點心眼兒,我會不知道?不就是想讓我陪你去看看那座兇宅麼?直接說不就完了,拐彎抹角的,你以爲你是領導啊?”鹿鳴用胳膊肘一頂我,甩開了我的胳膊,他補充道:“倆老爺們兒,別摟摟抱抱的,我可是吃葷的。”
三兩句話的功夫,兩個人已經來到了那座兇宅的位置,我伸開胳膊擴了下身軀,用手一指樓中央陰暗沒燈的位置,對鹿鳴說著:“看吧,就是這棟樓的中間單元,二樓右戶,陪我去看看吧。”
鹿鳴點燃一顆煙之後,點頭道:“嗯,你前面帶路吧。”
眼前這棟樓,建造格局有那麼一點意思,樓上的住戶的窗戶大部分朝向西北方,街道也是比較歪,包括街道都是斜向西北,整棟樓的樣子像一個“凹”字,每天陽光照射的角度也是比較不正,有幾戶的住宅雖然位置不錯,卻恰恰處在陽光難入的尷尬位置,一天大部分時間處於陰面,陽臺基本上就是個擺設。
尋著短信中的地址,我帶著鹿鳴來到了樓前,瞅了一眼樓道內,樓道里很亂,這樓面也比較破舊了,有點和附近的利羣,沃爾瑪格格不入的感覺,一個喧囂鬧市,一個冷清陰冷,只有偶爾的幾個人從樓前經過。
樓前四五米不遠處立著一根電線桿子,像是路燈,不過已經不亮了,樓前顯得有點黑暗,只有一樓一層的住戶廚房燈亮著,裡面的住戶都在忙碌著做飯,“呼呼”的抽菸機,吹出了很多美味兒的味道,雖然我剛吃飽,聞到這股家常菜的香味兒之後還是忍不住流口水。
“咱們要看的那座房子風水不太好啊,你看看,處在陰面,採光不住,肯定住在裡面的人都很倒黴。”我盯著樓上二樓,自言自語的點評了一番。
“哎呦,稀罕事兒,你什麼時候懂風水了?”鹿鳴有點吃驚,一口煙霧吹到我臉上,嗆得我的不清,一口氣沒喘上來。
“耳語目染啊,你看我說的對不對?我覺得我真有必要系統的學習一下了,你有點什麼指點麼?不要吝嗇,都請你吃飯了,靠的!”我趕忙問道。
鹿鳴撣了兩下菸灰,朝後退了幾步,又仔細的觀察了一下眼前這棟樓,還環顧了一下四周的建築,和街道,看他的樣子像是尋思了一會兒,他才肯對我說:“這棟房子的位置雖然一般,不過風水講究藏風納氣,城裡的鴿子樓就別想這麼講究了,只要過得去就可以,像這種陰面的房子,配合周邊的環境來看,住在這裡的住戶還聚財呢,就是聚財的時候夾雜一點不順。”
“聚財?”我驚訝道!
“嗯,具體來說是屬於‘漏斗財’位,這就得看屋內的傢俱擺設,和戶型了,通過裝修應該能避免那一點不順,這戶人家選址還是不錯的,條條道道都能說的過去,具體還得看他的戶型,和傢俱擺設等細節。”
“我了個去,這房子這麼好?”我其實並不信風水,但是又出於好奇,說道:“鳴哥,這個漏斗財是怎麼個說法?”
“住在這裡的人家,要是擺個小攤,開個小門市,或者小超市之類的,絕對生意很順,日進斗金,但是規模不宜做大,要是當官的,或者幹大生意的人住在這裡,反而不順,會折財路。這就是‘漏斗財’位的作用,要是我沒猜錯的話,這戶人家就是在臺東練攤的主兒。”鹿鳴有模有樣的分析著,還真把我唬住了。
我連嘆道:“真的假的啊?”表示不信。
“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鹿鳴一笑,將菸頭扔在地上踩熄滅了。
走進樓洞之後,鋪面而來的是一股騷氣味兒,有人在樓道里小便,我忙捂著鼻子,嘴裡咒罵著,這也太不素質了,趕緊快走了兩步,來到了二樓。一扇硃色的防盜門,上面還有貼著的兩張春聯,一個大福字幾乎把貓眼給蓋住了,我擡手敲了敲門,心裡嘀咕不知道家裡有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