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慌什麼！”電話線那頭，成健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長吁短嘆。

“你快告訴我啊！”成子禹不管不顧大喊道。

“要是生效了，你我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被你爺爺趕到大街上去了！”訓(xùn)斥著成子禹，到底還是自家親兒子，訓(xùn)斥歸訓(xùn)斥，成健先給出了一顆定心丸。

“你知道是誰幹的？”成健怒火難平，冷冷地哼了一聲。“虧得咱們家那麼信任給你的秘書，想著這麼些年了不會背叛，放你身邊還能監(jiān)督你，沒想到啊沒想到。”忽然間成健的語氣變得悲涼起來，“真是人心隔肚皮，居然跟著你一起胡鬧！不！豈止是胡鬧！簡直就是居心叵測要害死咱們成家！”

“秘書？你說的是坐在我外間的那個秘書？”成子禹疑惑地問，自己對這個秘書沒什麼印象，只記得是一個看起來很是忠厚老實的女孩子，經(jīng)常微笑著，自己有時候還會想不明白她怎麼能坐到另外那些秘書的領(lǐng)頭位置。

“女人心，難測。”成健下了一個定論。

“那這個合同還沒發(fā)出去是嗎？爸。”成子禹不放心再次追問了一句。林夕纔不會是那樣的人呢，心裡小小的頂撞了一句，林小夕嬌俏的臉和靈動的眼神在眼前一閃而過。

“哼，你小子現(xiàn)在著急了？要不是你這邊的文件發(fā)出去的速度太快，上邊起了疑心，要我盯著點，你這文件，恐怕現(xiàn)在早都把成家的流動資金轉(zhuǎn)空了！”成健提起這事仍然火冒三丈。

“我錯了我錯了，爸，您消消氣。”成子禹陪著小心。

成健卻仍然沒發(fā)完感慨。“子禹，不是我說，你以後可一定要小心一點女人。你知道這個一直對咱們成家忠心耿耿的幽妹子，呸，這個女人是爲(wèi)什麼背叛咱們嗎？”

不等成子禹答話，成健自顧自說下去：“你一定想不到，剛剛咱們家已經(jīng)問過她了。”成子禹似乎眼前看到這個叫幽的女人被自家養(yǎng)得打手摺磨得不成人形的樣子，做出這樣的事來，成家高層怎麼可能放過她。

“你想不到的，這個爛得一屁股賬的皮包公司竟然是她男朋友開的。”成健繼續(xù)說著，打斷了成子禹忽然的不安。

竟然是渣男癡女的俗套故事。成子禹想笑卻笑不出來，挪用成家的資金想必就是給這個男朋友還債吧。

“要不是你給了這種人這麼大一個簍子！”成健忽然拔高聲音，狠批了成子禹一句。這回臉上是火辣辣地真的發(fā)燒了，成子禹連忙認(rèn)錯。

“本來我還覺得你是個可塑之才，可是現(xiàn)在一看！唉，你暫時先不用工作了，這些天就老老實實待在大廈裡吧！”成健恨鐵不成鋼的說完，扣下了電話。

成子禹呆呆地靠在椅子背上，轉(zhuǎn)向落地窗外的高樓大廈。

合同還沒發(fā)出去，還好；竟然遭遇了這麼俗套的愛情故事，沒想到這個什麼幽的女人是這樣癡情的人；被軟禁了，這回恐怕難以脫身了，我該怎麼見林夕怎麼追求她。腦海中林夕的笑臉和嗔怒攪合著紛紛擾擾的問題，間或閃現(xiàn)出那個可憐可嘆可恨的秘書的平凡模糊而又讓人心生信任的臉，和那份可怕的合同。成子禹覺得累極，不知不覺靠著椅背睡著了。

傍晚，林夕提前半個小時到了靠近左氏中心的一家酒店，這裡就是約了Josen和左莫藺見面的地方。

點好甜品和飲料，林夕發(fā)送了自己定的酒店位置和包間號給Josen和左莫藺。捧著酒店提供的生榨，焦躁不安地等待著。

包間門被推開了。

林夕低著頭捧著生榨刷著手機都知道進來的是誰。走路夾著風(fēng)帶著雪花的感覺除了左莫藺真的是沒有別人了。

擠出一個笑容，林夕感覺沒有以前那麼自如了，心裡嘀咕著自己難道是被他大張旗鼓的連著多天送花送禮的陣勢給嚇著了？

左莫藺推門進來看到人小小的一隻，團在座位上——林夕從昨天晚上開始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很喜歡這種日式的矮幾榻榻米，於是又訂了這種風(fēng)格的包間——處理了一天的公事的麻木的心裡忽然莫名地變得柔軟。

但是面癱了多年的臉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好的。林夕仍然看到一個一如既往的板著臉的左莫藺走了過來。

“今天就在這診治嗎？”左莫藺脫去外套掛在牆上的掛鉤上，之後也盤腿坐了下來。

林夕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失策了，這種矮幾榻榻米很明顯是爲(wèi)矮個子的人設(shè)計的，雖然林夕從來不承認(rèn)自己正正一米六的身高矮。而左莫藺高大的身形此刻坐下來就顯得比較尷尬。

左莫藺卻不以爲(wèi)意，看到林夕有些不安的看了看錶，心下好奇。

“在這兒也行。”

“不是不是。”林夕慌忙矢口否認(rèn)。

左莫藺更是奇怪，自己一般預(yù)約的時間裡林夕要麼就是匆匆詢問一遍然後宣佈診治結(jié)束，要麼就是壓根兒不理自己。現(xiàn)在竟然吞吞吐吐不開口了，左莫藺戳了戳心裡的小小夕：“你想說什麼啊？難道真的是想約會不好意思說嗎？”小小夕卻只是擡頭瞪了左莫藺一眼。

林夕看著表內(nèi)心上著火，Josen真的是地地道道的德國人。喜歡準(zhǔn)時準(zhǔn)點地到約定的場所，而這會兒離六點正還有一分來鐘的時間。

林夕起身給左莫藺面前的空杯子裡倒了半杯多一點的生榨，左莫藺有點啞然失笑，不過多年養(yǎng)成的風(fēng)度讓他並沒有開口質(zhì)疑。喝了這麼多場應(yīng)酬，還是頭一次——左莫藺覺得這是林夕對自己的關(guān)心——有人給自己倒了果汁。

林夕當(dāng)然不會多想，畢竟自己只點了生榨和果汁。

眼看秒針和分針重合在了十二的位置上，包間門果然應(yīng)聲而開。

包間內(nèi)兩個人臉上齊齊變色。

林夕是從焦慮轉(zhuǎn)爲(wèi)欣喜，左莫藺則是從平靜轉(zhuǎn)爲(wèi)震驚。

“Josen，請這邊坐。”不同於左莫藺自己自覺地坐到對面，林夕殷勤邀請Josen坐到自己的右手側(cè)。

Josen微笑落座。詢問林夕：“這就是你說的那個他吧？”

左莫藺忽然冷冷地哼了一聲。

原來林夕焦急的情緒，不停看錶的動作

都是爲(wèi)了這個人！枉費自己火急火燎地處理公事，趕著點兒下班了！

看向林夕的眼神裡分明帶著不善，左莫藺只覺得怒火裡夾雜著慌亂，用眼神逼問著林夕：“說！他是誰！你什麼時候又勾搭上的！”

林夕沒空理小氣左，她正在忙著給Josen介紹左莫藺。

“Josen，”林夕恭恭敬敬地稱呼，“這位就是我給你說的那個病人。”身體前傾，左手手心朝上劃出一個弧度，放在左莫藺身前。

面前這隻瑩白如玉的手忽然讓左莫藺心裡定下來。

Josen神色不變，點頭微笑：“你好。”

左莫藺同樣微笑點頭。

林夕回頭看向左莫藺，只見冰山左的臉上清楚地寫著：“不高興！”三個大字，只以爲(wèi)是左莫藺覺得自己欺騙了他，連忙解釋：“莫藺，這位是Josen大師，專門爲(wèi)了你的病情而來的。”

林夕叫我莫藺。

左莫藺沒聽到後面的話，被林夕的開口稱呼震了一下。

林夕看到左莫藺臉上突然因爲(wèi)自己的稱呼而由不爽的冰山臉變成了震驚的冰山臉，不由得俏臉一紅。

不過左莫藺反應(yīng)也很是快速，當(dāng)他聽到對面這個鬍子皺紋拉拉喳喳的老人詢問林夕自己是什麼病人的時候，心下就已經(jīng)前前後後連起來猜明白了個八九不離十。

肯定是自己被這小妮子給賣了。拎起心裡的小小夕，左莫藺說不清自己現(xiàn)在是被賣了的憤怒還是林夕始終掛念著自己的喜悅，看著小小夕瞪著自己的小眼神，左莫藺仍然喜悅得逸出微笑。

林夕，我竟然是這麼的在乎你。

“咳，”Josen看著這一男一女忽然間一個臉紅一個微笑，適時地咳嗽了一聲打破尷尬，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果自己再年輕二十年，說不定也會爲(wèi)林夕心動呢。

“左先生你好，我是你面前的林小姐專門請來爲(wèi)你解決問題的。”聳了聳肩，Josen一字一句地和左莫藺聊起來。

“聽說你曾經(jīng)遭遇過很大的家庭變故。”Josen開門見山，“不過我和林小姐都很佩服你能從那樣的地步走出來，還能獲得這樣的成就和地位，”看了一眼林夕，Josen對左莫藺輕輕點頭。

“至於之後的事情，就是您總認(rèn)爲(wèi)自己還沒有走出去的問題了。”三言兩語總結(jié)完畢，Josen拈起一小塊甜點，觀察著左莫藺的反應(yīng)。

是的，這就是我前半生的黑暗，和光明。左莫藺微微頷首。

“這些都是林夕小姐告訴您的吧。”左莫藺拿起面前的玻璃杯，輕輕轉(zhuǎn)動。

“Well，”Josen輕輕聳了聳肩，攤開雙手，“左先生，我想你可能不知道。她反覆強調(diào)已經(jīng)能讓我倒、背、如、流了。”說完自己笑了一下，似是在得意自己能念出來一個成語，雖然顯得並不熟練。

聽完後，左莫藺玩味兒似的看了一眼林夕，後者正在腹誹原來大師也這麼喜歡八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