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時候還太年輕,不知道命運給自己的每件饋贈,都早已經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不管是這張支票所帶來的北安市足以被稱爲中檔的生活和麪前足以被稱爲高檔的紅酒,還是那個已經站在了這個城市財富頂峰的男人,安娜不知道的是,有些東西,不能染指就是不能染指,甚至連覬覦一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光澤飽和晶瑩剔透的紅酒在不甚明亮的的光線下仍然閃爍著誘人的光澤,安娜輕輕晃動著酒杯,杯中略有些粘稠的液體似乎也正在這個女人的手中逐漸被喚醒,有優雅氤氳的暗香在夜色中悄悄彌散,蓋去了想象中的血腥味,以至於連凜冽的夜色,似乎都在變得慢慢柔和起來。
幼滑香醇,甜度適中,一滴紅酒緩緩在安娜的舌尖鋪開,隨後顯露出香醇下的微酸帶苦,卻又苦中有甜,因著苦味和甜味的相互映襯而越發繚繞不絕互相攀升,那一點點微小的味道在兩種對立的感覺中正互相影響互相提升,安娜正在細細品味的時候,門響了。
是很有節奏的敲門聲,也是經受過禮儀訓練的人特有的敲門聲。一重,一輕,再一重。
安娜甚至能想象得到這隻手的主人正在面如止水地盯著自己的房門,不不不,是透過房門帶著些微的驚喜看著自己,安娜撫摸了一下平坦的小腹,寶寶,你爸爸來了,開心嗎?
站起身來,安娜感受到之前的風姿綽約似乎又回到了自己身上,特意換下來的一件朦朦朧朧半透明的睡衣和搭配的裸色高跟鞋在這一刻都有了各自的意義,清脆的高跟鞋響啪嗒啪嗒落在地上,女人扭著腰肢去開門。
站在門前深呼吸了一口氣,安娜調整了一下情緒,自己待會究竟應該怎麼面對莫藺呢?畢竟他對自己做了那樣過分的事情,雖然最後有給自己錢讓自己去解決不想見到的人,但是卻還是用的打掉自己孩子的名義,說起來這樣的男人可真是可恨呢,安娜連嗔帶怨看著平板板的門,在心裡和想象中的男人撒著嬌。
那麼自己是高冷一點,打開門之後直接轉身回去繼續品嚐自己的紅酒,還是在開門的瞬間立刻撲上去抱住莫藺好好的哭一場,述訴一下自己多日以來不得紓緩的鬱悶情緒呢?
莫藺,人家真的好想你,見不到你的面也得不到你的安慰,人家好委屈的,用小拳拳捶你胸口啦,哼!
那就這樣愉快地決定啦,安娜暗自握了一下拳,還是遵從自己的心意,既然那麼想那麼喜歡那個男人,那就勇敢的去抱他吧。
女人伸出手去,已經不再纖細修長的手指抓住了門把手緩緩扭動,在快要打開的時候安娜猛地向下一拽,隨即拉開了門撲了出去!
“莫藺,人家好想你——”嘴裡喃喃低語著,安娜整個身子都撲了出去,甚至沒來得及看清門外站著什麼人。
三更半夜跑來敲我的門,時間上也差不多能對得上,即便是
早一點也不過是左莫藺他的跑車因爲思念我的心情而在北安市的深夜狂飆——所以也不可能是別人了。
門外的確是左莫藺,在打開門的一瞬間長期的習慣讓男人稍稍後退了一小步,而最後一下猛地拉開門的動作則是讓男人心中警鈴大作,果不其然,門一開,立刻有一個黑影撲了出來。
早已經繃緊了渾身的肌肉蓄勢待發的左莫藺瞬間向右跨出了一步,門前男人原本站著的位置立刻空了出來,而收不住衝勢的安娜甚至來不及尖叫,就撲上了左莫藺後面的男人的胸膛。
沉悶的一聲撞響,隨即就是兩聲驚呼,只不過一個聲音低沉到幾不可聞,一個則是高亢尖銳。
左莫藺的確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正是如影隨形但向來沉默寡言沒什麼存在感的助手。倒黴的傢伙從來都是站在左莫藺的身後或者身側的,但是左莫藺長得太高,所以助手總是會被擋住了視線。
今天自己確實聽見了開門的聲音,而自己身前的左總也是習慣性地退了一小步,助手當時正在心裡默默地估計了一下:嗯這一小步跨的比平時要更大一些,看來門背後的人不怎麼被左總歡迎啊!
接著忽然之間自己眼前就空了,再接著就是一個黑影帶著不可違抗甚是來不及反應的衝勢扎un更近了自己懷裡,這一切說起來慢但是都是同時發生的事情,而自己甚至還聽見了什麼清脆的響聲。
像是扳機扣動的聲音。
那一瞬間助手的腦子裡一片茫然,竟然有埋伏?難道左總我跟了你這麼久,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裡了嗎?那你倒是說一聲啊!我昨天才看見了一個漂亮女生,人生還很美好,我不想死啊!
“咚!”胸前傳來的聲音讓助手輕輕皺了一下眉頭,即便是內心百轉千回,但是卻從來不會表現在臉上,也不過是在一瞬間男人的心境重新回覆了沉靜如水。
即便是埋伏也是自己註定要來擋槍的,應該說自己和左總的每次出門都會做好這種心理準備,那就是今天有可能回不來了,只不過從來沒有過這種真正的今天就要掛在這裡了的體驗罷了。
真的面臨生死的時候,即便平常再怎麼給自己做心理工作,再怎麼平靜自己的心情,似乎在生死關頭還是會想到很多沒用的東西。
如果不是今天的避無可避,恐怕自己也還是會有一瞬間的猶豫的吧。比如因爲昨天看到的那個漂亮的女孩子。
男人低呼了一聲,因爲猛然被砸到,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空氣從肺部被砸出了氣管,振動了聲帶帶出了這一聲沉悶的聲響,而安娜就沒有那麼好受了。
嗯?是個女人?男人聽見胸前驚訝的呼聲,心裡暗自判斷到,而且,爲什麼左總沒有立刻轉身就走,而是停在原地不動了呢?這漫長的一秒鐘啊,在場的所有人內心都經歷了一場摺子戲。
待一切都塵埃落定,安娜
淚眼朦朧擡起頭來,沒有想象中的擁抱也沒有柔軟的胸懷,反倒是撞上了助手堅硬的肌肉——那樣短暫的時間裡助手也只來得及繃緊了全身而已,而左莫藺竟然反應這樣快速躲到了一邊!不甘心,我不甘心!安娜揉著被撞痛的額頭轉身看向方纔左莫藺站立的方向。
但是那裡早已經空無一人了,在安娜擡起頭的瞬間助手看清了是這個女人的臉的時候,左莫藺就已經擡腳從大開著的房門走了進去。
怎麼會這樣啊!
安娜恨恨地在原地輕跺了一下腳,擡起頭惡狠狠瞪了一眼助手,急急忙忙追了進去,完全忘記了自己在開門之前還想要矜持一下的想法:“莫藺,你等等我嘛,不要走那麼快呀!”
助手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這個女人扭著腰肢的背影,明明是自己被撞了,怎麼反倒被她瞪了呢?
左莫藺一刻都等不及了,自己回到家中從表妹那裡得到了安娜的住處,已經顧不上是深夜,或者說現在的左莫藺眼睛了根本就沒有白天黑夜的區別了,立刻就驅車趕往了這個小區。
雖然有門禁,但是這種可以用錢解決的小事自己壓根都不會告訴安娜,最好能在安娜出其不意的情況下來到這裡,也許就能發現什麼自己一直想找到的東西。
快速地在房內環視了一圈,趁著門外的兩個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這處中檔小區的戶型設計很合理,至少一眼望去是平嶄的戶型,除了一個關著門的陽臺,其他的地方基本上可以一眼就看到,只要不關上門,就是通透敞亮沒什麼秘密的一個家。左莫藺一眼掃去,就將目光定格在了唯二關著門的陽臺和廚房。
“莫藺——”就在左莫藺掃視過一圈房內的時候,安娜的聲音就在門口響了起來,並伴隨著高跟鞋清脆的響聲:“你怎麼也不等等我啊!還有剛剛,你躲什麼啊!”
要不是中檔小區的隔音效果還算不錯,安娜這半夜裡尖利幽怨的聲音就要被投訴或者是嚇哭了小朋友了!
助手跟在安娜的身後進了屋。原來自己剛剛聽見的類似於扳機的聲音竟然是在這個女人尖銳的高跟鞋響,助手暗暗搖了搖頭,自己還是需要加強訓練的啊,至少在剛剛前面這個風情萬種的女人撞上自己的時候,自己哪來那麼多想法啊!
左莫藺並沒有理會身後女人幽怨的嗔怒聲,而是大踏步走向了廚房。
陽臺連接著外面,相對於來說更不容易藏下一個人,甚至可以說有著很大的風險,萬一被綁架的人通過那一扇扇的窗戶遞出去什麼求救的信號呢?
左莫藺略一思索,先行走向了廚房,帶著身後一連串的高跟鞋響。
“哎,哎!莫藺,你是不是來看我的啊!怎麼一進來都不說問候一下我呢?”安娜看著左莫藺走向了廚房的方向。
“莫藺!我聽曉曉說你才下飛機呢,是不是餓了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