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嘉麗忽然就慌了,不是因爲他要做dna,而是他居然會產生想要做dna的這個念頭。
因爲,只要有了這個念頭,就說明他已經開始懷疑了。
斯嘉麗下意識就想拿手機去聯繫慕白城告訴他這件事,可薄正東的眸光在這時剛巧掃來,落在她正要去拿手機的手上!
“怎麼了?”他漠然啓脣。
“沒,沒事。”
斯嘉麗臉色一臉蒼白,“你……現在要去醫院?那我就不去了,我先回家了?!?
薄正東沒有急著答覆,只是道,
“不一起去?”
“我去幹什麼?”她乾澀的笑。
“一起去看看結果?!?
斯嘉麗五官僵了一秒,下一秒,她控制住自己呵呵笑出,“有什麼好看,難道薄東家您不會是以爲,您的妻子,不是您的妻子吧?”
您的妻子,不是您的妻子。
薄正東此時看她眼神已然有些深邃,“或許,”他答了兩個字,
“怪王小姐魅力過於強烈,讓我都不得不開始懷疑,您就是我的前妻?!?
斯嘉麗聽到這句話以後就開始惴惴不安。
一個骨灰罈dna當然是不會查出什麼來的。那個骨灰罈不是薄正東親自收集的,是由當時警察局的人“處理”過後轉交給他的。慕白城做事滴水不漏,他不至於這樣就被薄正東抓到馬腳。
但他滴水不漏,薄正東同樣也不可同日而語。這樣當著她面“開墓”甚至拿出骨灰要做dna檢測的行爲,看似是要做檢測,實則並不是真的要做檢測。他只是在警告——他耐心不多了。
他迫不及待要開始著手收拾她。
——這個心懷不軌僞裝成他亡妻刻意接近他的女人。
斯嘉麗這時已經開始苦惱,她不怕薄正東怨恨,只怕自己身份被發現。因爲一旦他真的動真格,她和慕白城都是玩不過他的。
到時候,不要說慕思思會被奪走,她斯嘉麗也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而距離龍城演奏會,也僅僅只剩半個月而已了。
……
斯嘉麗在白塵別墅裡來回踱步輾轉不安,她手裡捏著手機,手機被她侷促上下反覆搖晃。
她也不知道薄正東那個dna結果出來了怎麼樣,只是在這個時候,手機忽然響了。
“喂?”
“阮小姐,小姐您在嗎?薄先生現在在醫院失血過多,請問您現在在哪裡,方便過來給他輸一下血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是趙正。何年何日,他也是這樣組織紀思念衝進手術室給陷入病危的薄正東輸血。
斯嘉麗脣緊繃著,聲音乾澀吐出四個字,“您打錯了?!?
“什麼?呃……”
“我是斯嘉麗,不是阮小姐。”
斯嘉麗捏著手機豔豔而笑,
“對,對不起慕太太,是我疏忽了,打擾您了非常抱歉……”
“沒關係?!?
斯嘉麗一邊捏著手機,一邊用漂亮的手指拿起桌上一個絳紅色的車釐子。
黑指甲配紅果子特別好看,她放在手心裡把玩了一會,挑眉道,
“你說你薄東家失血過多,這又是怎麼回事?”
“不好意思慕太太,現在情況緊急,我們必須要聯繫到阮小姐??刹豢梢允箩嵩僮尡】傆H自和您解釋?”
過了這麼多年,趙正做事還是這麼滴水不漏。斯嘉麗冷哼一聲,突然覺得沒意思,把櫻桃放回果盤裡,
“可以,那你快去找你的阮小姐?!?
“好,謝謝您,慕太太?!?
……
掛了電話,斯嘉麗的心就開始徹底七上八下起來。
失血過多?他怎麼會失血過多,誰還能讓他失血過多?
莫非是……
那個人來了。
這個想法出來一瞬斯嘉麗就開始腦仁疼,轉身,直接想上樓不再去管這一切。又一個想法闖入她的腦海。
阮甜和他們竟然是一個血型?
那薄正東養著她難道是因爲……
這個想法出來,斯嘉麗又覺得自己可笑。因爲以前他從來捨不得讓她給他輸血,甚至連學校體檢驗血他都會做手腳,就更不可能像今天這樣,打電話去讓她去醫院抽血。
可是……
他們萬一找不到阮甜怎麼辦?
………………
斯嘉麗最後還是來到了第一醫院。
這個醫院也只是猜測,因爲上次紀思念給他輸血的地方,好像也是在這裡。
斯嘉麗直接走到了樓上的vip病房,果然看到一行穿黑衣行色匆匆在那裡焦急的打轉。
“怎麼,聯繫不到阮甜?”她沒有隱蔽,只是含著笑款款走去。
趙正及跟隨的人見到她第一反應皆是一驚,愣了一秒,才道,
“慕太太,您怎麼來了?”
“不是你家東家有事麼,我擔心,就過來看看,看看能有什麼幫忙的?!?
“……”
趙正看著這張過於容易讓人迷惑的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們阮小姐呢?”在他沉默的時候,她忽然問。
“阮小姐電話打不通……但是東家的情況不能再等了。”
斯嘉麗聽到這句話,想起自己曾經不顧生命危險爲這個男人做的一切,爲他擋子彈,爲他冒死給他輸血,爲他不惜帶著身孕去做薄子兮的人質……
可最後換來的是什麼?
他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拋下她去了美國。
找另一個女人。
想到這裡,女人纖長的睫毛一垂遮住眼底的冰冷。她不想再這麼傻了——爲他和別的女人的糾纏屢次犯險。
可是,過了這麼多年,斯嘉麗承認,她心裡還是住著紀思念。
“抽我的?!?
她甚至連他出了什麼事都沒問,毅然決然,不容拒絕。
“什麼?”趙正沒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
“不是稀有血型麼?剛巧我也是。”
……
抽血室。
趙正此時看女人的眼神已經有些驚懼,
一模一樣的長相,一模一樣的血型,也許容貌可以僞造,但血型要怎麼做假?
更可怕的是,驗血結果是他眼睜睜的看著的,竟然和當年的思念小姐真的吻合得一絲不差。
巧,太巧了。
“趙正。”
忽然,女人的聲音叫住他。
“……什麼事?慕太太?”
“我獻血是爲了救你們東家的命,你要是敢說出去,你知道我不像你前任女主人那麼軟弱的?!?
她斯嘉麗是名揚海外的鋼琴家,但現在光從外表來看,就能看出她不是個好惹的主兒。
“……”
趙正一時不知作何回答,讓他聽斯嘉麗的隱瞞薄正東,只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的事。而就在這時,門口響起女孩倉促的呼吸和說話聲,
“對,對不起……我下午上樂理課手機關機了,東家沒事吧?”
阮甜一路狂奔過來呼吸困難滿臉通紅,一開門,就看到抽血室裡淡淡坐在那背對她的斯嘉麗。
她有些發懵,怔怔的就啓脣問,
“慕太太……這是……”
“慕太太已經準備抽血了?!?
趙正面無表情涼涼的看著她,“我給您打電話,不小心打到慕太太那裡去了,剛巧慕太太也是這個血型?!?
不知爲何,阮甜得知這個女人可以替代自己獻血後,心裡居然出奇的難受。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用,她總是覺得,此時趙正看著自己的眼神,已經有些冷漠!
相反,他和斯嘉麗纔是認識了好多年……
阮甜就像被下了一道定身咒,滿身大汗和因狂奔而刺痛的肺葉都變成了諷刺。盛夏天氣,她像被從頭到腳都倒下了一桶冰水,脊背一陣陣發涼,
握著門把的手甚至都沒來及鬆開,這個時候,坐在那裡的女人忽然笑了,
“阮小姐已經來了嗎?既然來了,那還是抽你的吧?!?
斯嘉麗說著就拔掉塑料膠管從椅子上站起來,站在門口的阮甜和趙正皆是一愣,就見女人笑著拍了拍阮甜的肩膀,
“不好意思啊,我怕疼,平時抽菸酗酒血的質量估計也不是很好——還是你來吧。”
……
阮甜當然不會拒絕。
但是心裡卻想不通,爲什麼在相同的感情色彩下,她阮甜恨不得把自己的血輸進去,她斯嘉麗反而還要“退位讓賢?”
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陰謀?
抽完血,阮甜虛弱的在病牀上躺了一會。檢查感覺身體沒有不適後,她走到樓道里。
樓道里斯嘉麗果然沒走,捏著一支菸在玩,但她沒有帶打火機,就夾在那裡玩著。
“前輩?!?
阮甜抿著嘴脣,靜靜走過去。
“那天在樓道里……我都看到了。”
看到你和他親密纏綿。
斯嘉麗面不改色,眼尾亮棕色的眼影隨著笑意慢慢拉長,“所以呢?”
“你們……是在一起了嗎?”阮甜用盡所有的勇氣才問出來。
斯嘉麗轉身看著這個緊繃至極惴惴不安的小女生,就像看到曾經單純、懵懂、癡傻的自己,
“沒有啊。”
“那那天算什麼?”
在她認知裡,只有相愛的人,纔可以那麼親密。
“什麼都不算啊,”斯嘉麗有些好笑的看著她,“成年男女,食色性也,能算什麼?——”
“算了,你還小,不懂?!?
“前輩——”
阮甜看她這幅樣子,立馬叫住她。
她捏緊了手裡的拳頭,不知爲何心裡產生一股氣憤,“我雖然確實不懂您和東家之間的事,但我希望,如果您不愛他,就請離開他。”
“畢竟他對我有恩,我不希望最後和他在一起的,是一個在他危險時刻連幾百毫升鮮血都不肯給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