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進行到一個半小時的時候,齊北辰的外公外婆已經趕了過來。
喬夢在電話並沒有告知老人家齊北辰是受了如此嚴重的槍傷,只說是配合警察抓綁匪的過程中,受了點輕傷。
所以當外公外婆剛到醫院,見到了一手血漬的喬夢還有失魂落魄的蘇圓月時,兩個老人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喬夢,辰辰他到底怎麼樣?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他纔會不顧整個公司的顏面,把新娘子丟下一個人離開?”外婆有些焦急的詢問喬夢。
經了這一場一場腥風血雨,喬夢的心裡也很難平穩下來,尤其是其中的複雜和齊北辰的態度,讓她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只是扶著兩位老人坐下,爲難的說道:“外公、外婆,這件事情還是等齊少醒來,讓他親口和您二老解釋吧。”
喬夢做事一向謹慎,老人自然也是瞭解,見她如此爲難便也不再勉強,倒是看著蘇圓月始終坐在長椅上面,沒說一句話。
外婆看著這有些混亂的情形,心裡也是有些莫名的猜測,可是眼看著在場的每個人都是這樣一幅驚慌失措的模樣,所以也只能是安靜的坐在這裡繼續等待下去。
許久。手術師的燈暗了下去,幾個醫生推著齊北辰走了出來,蘇圓月離手術室最近,她像是忽然有了力量,整個人瞬間衝了上去,拉住醫生便問道:“大夫,大夫,他怎麼樣?”
顯然,醫生看著手術室外的一堆人都在等待,見蘇圓月這樣焦急的樣子,以爲是他的妻子,變交代說道:“他還是要在重癥病房裡觀察幾天,必定是槍傷,子彈雖然是從左肩穿過,可是因爲太靠近心臟,所以心房有輕微的損傷。
不過,現在暫時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所以你們也不必太過擔心。”
聽醫生解釋完的瞬間,蘇圓月的大腦裡繃緊的那根弦似乎終於鬆了,一瞬間她整個人癱軟在地,夏澤本來站在稍微遠一點的位置,可是眼看著蘇圓月倒下,他也是急忙招呼旁人走開,擠進來。
一時間,手術室門前一片慌亂。
醫生吩咐幾個護士把齊北辰推進重癥監護室,又趕緊幫蘇圓月檢查之後,才說道:“她本身應該體質不太好,又因爲受到驚嚇,悲傷過度造成的短暫性昏厥。讓她休息一會兒,別再精神上刺激她。沒什麼大事兒。這樣,一併送去病房吧。”
護士又找來車,夏澤把蘇圓月抱了上去。
大家都急匆匆的往住院部走過去,倒是夏天突然間哭了起來,他看看剛從手術室出來的齊北辰,又看看暈倒的媽媽,這樣混亂不堪的情形顯然讓這個只有六歲的小孩子,難以接受。
他被夏澤抱在懷裡,看著匆忙的一羣人,不停的哭著問道:“爹地,媽媽到底怎麼了,那個叔叔好了嗎。我看到他流了好多血,他好了嗎?”
夏澤心裡也是亂的很,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能是應和著說道:“寶貝,叔叔好了,媽媽也沒事的,不要害怕。有爸爸在呢。”
就這樣,夏天被爸爸緊緊的抱在懷裡,許久纔再度平靜下來。
他們守在蘇圓月的病房裡,把所有的血腥、傷害、未知和躁動都隔在了門外的世界。
許久,夏天也在夏澤的懷裡安靜的睡了過去,整個世界,終於徹底的安靜下來。夏澤手臂酸的厲害,可是他卻始終沒有放下兒子,似乎一鬆手,就再難找回一樣。
第二天晨光微曦的時候,夏澤聽到喬夢的聲音,她敲了敲病房門,
問到:“夏先生,我能進來嗎?”
夏澤小聲的說:“好。”
喬夢這才放輕步子走了進來,門一開一關的聲音,蘇圓月也費勁的睜開了眼睛。
見到喬夢的時候,似乎是條件反射一樣的緊張,她蹭的支起身子坐了起來,問道喬夢:“他怎麼了?”
“蘇小姐,不要擔心。這一夜醫生都守在重癥病房,他情況已經穩定下來。只是,剛剛醒了過來,外公外婆說,他想要見你。
所以,我過來看看,你能不能過去一下。”
遠處的晨光漸漸的打進窗子,蘇圓月突然覺得,從昨天到現在,她纔剛剛清醒過來。
哪怕焦急萬分,可是她卻沒有做好準備,如何面對他。
尤其是在這一刻,她突然看到了懷裡抱著兒子,滿身疲憊的夏澤,蘇圓月才意識到昨天自己是如何的失態。
終究,在自己失去理智的時候,她還是傷害到了夏澤,所以,哪怕此刻喬夢的眼裡裝滿了沉重,蘇圓月猶豫了一下,還是張開嘴說道:“喬夢,我還是不要過去了。如果他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先回家了。你知道的,孩子昨天也受到了不小的驚嚇,而且我先生抱了一晚,很累了,他們都需要好好的休息。”
對於蘇圓月的拒絕,喬夢倒是想到了,她頓了頓,只說:“那你們都好好休息一下。再見。”
可是,她剛剛邁出兩步,倒是夏澤叫住了她:“麻煩你等一下。”
說完,轉而對蘇圓月說道:“圓月,你還是過去看看他吧,雖然度過了危險期,可是必定是爲了夏天才受了那麼重的傷。於情於理,你都應該親自感謝一下齊先生的。
兒子還在睡,我們也暫時走不開的。
你放心過去,我和夏天在這裡等你。”
夏澤的眼神十分清澈,直直的看著蘇圓月,蘇圓月聽得懂他的每個字,尤其他說,等她。
那目光裡是最完整的期待,和最深的恐懼。
終於,蘇圓月點點頭,說:“好。我去去就回。夏澤,你放心。”
夏澤看著蘇圓月離開的背影,終究只是給了自己一個苦澀的笑容。
她說去去就回,他便相信。
因爲對於夏澤而言,除了信任也別無選擇,縱是他心裡有千萬個不情願,可是他也必須要讓她去見他。
大概是因爲夏澤相信那句話,如果你愛一個上,就放她走,如果她還會回來,那麼纔是真正屬於你的。
夏澤知道,經歷了這樣一場變故,齊北辰必然是清楚了夏天的身世。所以他和蘇圓月的見面是遲早要發生。
必定,他和她共同孕育了一個孩子,哪怕從前的日子齊北辰從來都不曾知道夏天的存在,可是以後的日子,他卻再不可能當做若無其事。
可是,他究竟會怎麼做,蘇圓月不清楚,夏澤有不清楚。
所以,他能做的也只是給她足夠的自由和信任,讓她能夠勇敢面對未知的一切。
蘇圓月的病房距離齊北辰所在的病癥監護室只隔著幾個房間。
她身體虛弱,走起來還是有些發輕。
走到病房門前的時候,見到外公外婆都在,便上前打招呼。
“外公,外婆。”蘇圓月聲音很低,除此之外她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倒是外婆見她這樣虛弱的樣子,又想起昨晚的蘇圓月那樣失魂落魄的情形,心裡只覺得心疼有苦惱、
可是拉過蘇圓月的手
,深深嘆了口氣後也只是說道:“你們這兩個孩子,究竟是造了什麼孽。你進去看看吧,辰辰在等你。”
聽到外婆的話,蘇圓月一時間沒有控制好情緒,眼圈不覺就紅了。
她點點頭,說:“好。”
換好了無菌服,蘇圓月才走進了特護病房裡。
齊北辰聽到有聲音,便睜開了眼睛,見是蘇圓月走了過來,他甚至努力的笑了笑。
蘇圓月走到病牀前,靜靜的坐下,看著齊北辰許久,纔開口說道:“你感覺怎麼樣,還疼麼?”
這樣的開場,是最俗套的問候。齊北辰知道,這是她最習慣的逃避方式。
可是,從鬼門關上醒過來的齊北辰,卻再也無法按捺住心裡騰騰的往外竄著的小火苗,自然也顧不得這一刻蘇圓月究竟是什麼態度。
他的臉十分蒼白,可是眼裡卻閃爍著從未有過的光芒,他努力的擡起手臂,拉住了蘇圓月垂在牀邊的手,輕聲的說道:“謝謝你。蘇圓月。”
蘇圓月擡起頭,看著齊北辰的眼睛。
終於,自己努力隱藏的秘密,他還是知道了。
可是她的心裡惶惶的,她突然有點害怕聽他接下來的話,必定,齊北辰是那麼霸道的人。
蘇圓月甚至想要打斷他的接下來的話,可是終究又不知道該怎麼樣開口。
“蘇圓月,我想這種心情,我也只能和你一個人分享。你知道嗎,很小的時候我就總覺得自己是特別多餘的一個人,哪怕後來的日子外公外婆給了我那麼多的疼愛,我依然總是覺得孤獨。
這些年一直如此。可是就在今天,突然有人告訴我,這世界上竟然有一個留著我的血液的小男孩,而且是我最愛的女人生的。我當真是高興壞了。
徐天立說我應該感謝他,其實是真的,我的確特別感激他。所以他要回美彩集團,又和我公司的股份,我都答應了。因爲如果沒有他,我打死大概都不會知道,夏天竟然是我的兒子。
別說是公司,就是要我的命,我也不會由於半分的。
蘇圓月,真的,當我突然知道這個世界上竟然有我生命的延續,那種震撼,真的是,我都不知道這麼去表達了。”
剛剛醒來的齊北辰,突然說了那麼多的話,額頭已經滲出了一層汗漬。
可是他突然像個小孩子一樣,因爲突然得到了某個驚喜,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蘇圓月摁住了他因爲雀躍而活動的手臂,對他命令道:“齊北辰,你不要亂動了,你的傷口就在心臟不遠的地方,很危險。”
“蘇圓月,這有什麼關係,我不怕。我答應過夏天,不管發生什麼,一定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分毫。我做到了。所以這傷就是我作爲一個父親的承諾。蘇圓月,你懂嗎?我即便是死了,也不能失信於兒子。”
這樣簡單而真實的齊北辰讓蘇圓月感到了無比的陌生。
可是她心裡更多的是一種不好的預感。
蘇圓月突然間站起來,看著齊北辰大聲說道:“齊北辰,夠了。不要再說了,你救了夏天我很感激你,可是請你記住,他是我的兒子。是我和夏澤的孩子。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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