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她連他的夢都不願意來了，所以他就睡得越來越少。

桃花眼慢慢瞇起，他如玉的手指在高腳杯上輕輕敲了一下，櫻花一般的脣張開，正要再品一口紅酒，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一下。

是許文怡的微信，三個字：看微博。

少年的手指比女人的還要精緻，真絲睡袍鬆鬆垮垮露出一大半漂亮的肩膀，在昏暗的光線裡發著光。

嘴角一抹淺淡的笑意，他手指輕移，打開微博。

首先是排山倒海的系統通知傳來，他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地直接略過，點到首頁，然後就看見唯一悄悄關注的人發的圖。

照片中的長髮女子在暖黃的燈光下，微微偏頭笑著，梨渦淺淺，眼神彎彎。

因爲明顯是抓拍的，照片微微有一點模糊，卻足以讓他渾身都開始僵硬戰慄起來。

這個笑容啊…

恍如隔世。

季菡的微博名字叫季小菡，微博剛興起那陣，也是他和季菡最甜蜜的時光。

他們一起申請的號，沈昊在微博上面記錄了兩人的每一次約會，看的每一場電影。

季小菡那個吃貨卻是不停地發些美食，旅遊的照片。

爲此沈昊還小小地不平了一陣。

後來分開之後沈昊把自己的微博，微信等所有的社交軟件清空，獨自來了美國。

他以爲換個環境，忙碌起來就可以把她忘掉，或者找人替代她。

可事實卻是，對她的思念隨著時間，越發地深入骨髓融進血液裡，夾雜著怨憤和仇恨，在心尖開出美麗的花。

美麗又危險，如罌粟一般的花。

他精緻如玉的手指有些顫抖，指腹輕輕摩挲在照片中她的臉上，最後拿到嘴邊，隔著屏幕，動情地吻了一下。

妖冶魅惑的眼角，笑容有些涼薄。

接下來這段時間，是季菡有生以來最有意義，最忙碌日子。

邱亞成熟有經驗，許文怡勇敢有想法，季菡…看的就是她這張臉啊！

從元旦假期開始，三人從各大商場，到服裝批發市場，地攤夜市足足轉悠了兩天去選款，然後又開始挑選大大小小合作的工廠。

邱亞和許文怡把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押在打版和交定金的費用上，季菡什麼都幫不上，只好在工廠和市場之間來來回回地跑。

元旦之後，她白天要上班，晚上又抓緊時間穿款，拍樣片，修圖到深夜。

就連中午和晚上吃飯的時間，她也是手機不離，發微博跟粉絲互動。

蘇沛白對她近來的改變心知肚明，但也都是冷眼旁觀，沒有開口問半個字。

元旦之後就是新的一年，公司上下在回顧盤點上年的同時，又開始統籌計劃這一年的發展方向。

蘇沛白也是非常忙。

有時候季菡把前天拍的照片導到公司電腦來修，下班晚了的時候，蘇沛白還會善心大發地搭她回家。

經過那天晚上的事情，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有了變化，但似乎又兩兩抵消回到了原點。

蘇沛白是不願意去想，季菡是沒時間想。

在她細心經營，吃喝拉撒都選擇性地搬上微博，逗逼女神屬性自由轉換下，她的粉絲數量很快增加到了一萬。

在一月份的最後那個週五，許文怡大手一拍：“時間到了！”

這離之前三人計劃著創業的時間已經過去快一個月，邱亞直接搬到了許文怡先前租下的工作室，她們一天24小時都在忙。

可是季菡不一樣啊，她連晚歸都不敢。

在店鋪頁面上架新品，服裝尺寸覈對確認，再在微博上發季菡的上身圖，質檢小視頻，店鋪鏈接轉發抽獎。

三人各自分工忙下來，已經過了晚上十點。

她們精疲力盡，腹中空空地躺在工作室的地板上，像是高考放榜時候的心情，既期待，又害怕。

因爲季菡這個號拾起來不久，先前按照許文怡的策略，關於店鋪的事情她是一個字都沒說，這樣驀然地發上去，季菡心虛得不得了。

會被粉絲們罵嗎？

“我們喝酒去吧。”許文怡拍著手提議道。

邱亞帶著一副大大的黑框眼睛，素面朝天，有點胖，臉上還有豆豆，難得地表示出一些贊同來。

許文怡笑，看著季菡一臉猶豫的樣子道：“去耶皇，打電話，跟你家總裁請假！”

邱亞古板呆滯甚至有些封閉，對什麼名流明星沒有半點的興趣，雖然老是聽著許文怡說季菡家裡的總裁，她從來沒問過是誰。

“請假！”

邱亞難得地也給季菡出主意。

見著兩人興致都這麼高，同時季菡也真是想和她們一起，共同見證自己的勞動果實，便幾步走開去陽臺打電話。

“在哪裡？”

電話很快被接起，蘇沛白倒是先問了出來。

“許文怡的工作室。”

“那個…我今晚不回來了。”季菡先是如實地回答，接著頓了頓，低聲地詢問，語氣中有請求的意味。

電話那邊有一瞬間的空白，就在季菡以爲他是要拒絕地時候，他冷聲問：“去哪裡？”

這是同意了？

季菡心裡一喜，放輕了語氣：“去耶皇，三個女孩子一起去。”

“好。”蘇沛白簡單地說了這一個字，徑直掛斷電話。

經過一連幾天的高強度會議，他眉間微微有倦色。

揉揉發疼的眼睛，他再次帶上精緻的抗疲勞眼鏡。

沉默地坐在轎車後座椅上，手裡拿著ipad，亮起的頁面分明是季菡剛剛發出那條，有店鋪鏈接的微博。

自從上回顧子茜那件事情之後，蘇沛白對這個公開公平，言論自由的平臺有些牴觸，一連很久都沒有再上去看過。

誰知道家裡那個小女人，居然折騰出這一回事情來…

晚上會議結束的時候，他晃眼在曾曉年的手機上看到她的照片，這才恍然明白了她這段時間在忙些什麼。

蘇沛白看季菡的微博，比看任何一份商業文件都要認真，就連之後的董事高層來找他談話，他都完全沒有用心。

從會議室到上車，從頭到尾，他眼睛都沒有從屏幕上移開過。

從季菡幾年前發的第一條，每一條的評論每一個回覆都點進去看。

網絡上面的季菡是鮮活的跳躍的，就像他記憶中那個小公主一樣。

她古靈精怪，有時候是外表甜美的鄰家姑娘，有時候是搞笑逗逼的絕佳段子手。

蘇沛白看著看著，嘴角不禁有了笑意，直接嚇傻了前面的曾曉年和司機師傅，然後他就接到季菡的請假電話。

放下手機，蘇沛白的眼神柔軟下來，手指在ipad上輕點一下，將季小菡加到他的特別關注和悄悄關注分組裡面。

“去耶皇。”蘇沛白簡單命令道，接著思索了一下，改口說：“你們在前面路口下，我自己去。”

因爲想著要喝酒，許文怡也不打算開車，三人出來在路邊攔出租車。

可是週五的晚上向來不好打車，用軟件叫也是遲遲沒人接單。

許文怡正打算打電話給家裡司機，恰巧蘇沛白打電話給季菡：“到了沒有？”

“還沒有，不好打車。”

季菡擡頭四處張望，老老實實地答。

“位置發我，去接你。”

蘇沛白的聲音不帶一點情緒地，不給季菡回答的機會就掛斷。

其實季菡從來不會違揹他的命令。

用微信給他發了定位過去，五分鐘後，那輛全世界限量的奢華轎車就停在了三人的面前。

許文怡對蘇沛白是知根知底地，半點扭捏沒有，直接打開車門上去後座椅。

順帶還拉一把愣著的邱亞，大大咧咧地說：“這就是季菡家的總裁。”

蘇沛白聽到這話，嘴角的僵硬了一下。

這算是什麼介紹，奇怪但也…不太難聽。

而邱亞雖然不太瞭解蘇沛白，可這車一看就是價值不菲，吧嗒兩下嘴，也上來了。

最後的季菡，打開副駕駛座，對著蘇沛白一副小心翼翼討好的樣子：“辛苦你了…”

“順便。”蘇沛白冷冷兩個字就堵住她的話。

汽車平穩啓動，緩緩朝耶皇開去。

最先沉不住氣的是許文怡，剛上車她就拿手機登錄店鋪賬號看成交量，然後就聽見她的尖叫聲。

“怎麼樣怎麼樣？”季菡知道她是看了店鋪訂單，忙側過身子，滿臉急切地問。

許文怡將手機一扔，大笑：“銷售一空！”

因爲店鋪首次開張，而女裝又是拼上新拼款式的行業，店鋪首次上架每款數量都不多。

可在短短兩個小時內就被搶購一空，這簡直比預計的，好了太多太多。

首戰告捷，三個年輕的女孩子在車裡開心地歡笑起來，開心得不得了。

這樣純粹簡單的喜悅，也感染了一言不發的蘇總裁，他的嘴角微微彎了一下。

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他像是季菡新招上門去的女婿，後座上是她孃家人，她們開心了，蘇沛白也就輕鬆起來。

週五的耶皇熱鬧一如既往，蘇沛白的車遠遠開過去就有人去通知了湯錦華。

恰巧葉楠也在，就和湯錦華一起出來，站在門口等他。

季菡只顧著和後座的許文怡和邱亞高興去了，下車來一看到葉楠，再想到那天雪夜裡的場景，臉上的笑變得有些不自在。

其實不自在的不止是她，葉楠同樣也有些尷尬。

前兩天剛在牛肉山莊喊了她子，就在那之後幾天，顧子茜和蘇沛白那件事情，更是鬧得轟轟烈烈。

雖然第二天消息就被封藏，僅僅只當天晚上，兩人的情深意重被各家媒體添油加醋，說的天花亂墜，圈子裡的人大都已經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