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悠千坐在一旁,淡淡地說:“大概是想要自己隨時隨刻保持清醒吧。”
薄荷的清香有助提神醒腦,黎少晨那樣子的人,應該只是因爲這麼一個原因纔會讓所有他的東西都沾上薄荷味的吧?姚悠千猜想。
郭思思露出厭惡的表情,說:“以前黎少晨身上都沒有這種味道的,沒想到一回國居然就變成這樣。這簡直比古代的那種臥薪嚐膽還要痛苦!你怎麼也能忍受得了這一種味道?!”
姚悠千臉色微變,因爲她正在考慮要不要告訴郭思思,只有她一個人覺得薄荷香是臭的。
想了想,姚悠千決定還是緘口不言的好。
見姚悠千沒有回答自己,郭思思也不繼續自討沒趣的,只是安靜地坐在一旁扒拉著自己已經壞了的手機。
氣氛就這麼尷尬著,姚悠千也一臉淡然地坐著,不主動找郭思思搭話。
米亞坐在前面,也明顯地感受到了後面的壓抑。悄悄看了一眼身邊的司機,發現對方也是跟自己一樣繃緊著臉,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平時黎少晨跟姚悠千一起上車的時候,他們都會很自覺地升起隔音玻璃。而姚悠千跟郭思思兩人在一起,並沒有吩咐他們升起隔音玻璃。所以現在整個尷尬場面,讓他們有點後悔。
司機略帶詢問的眼神瞄了一眼米亞,米亞點了點頭,他這才鬆了口氣,不動聲色地升起了隔音玻璃。
郭思思始終不是一個好靜的人,更何況她前陣子會對姚悠千冷漠是因爲想要刻意拉開兩人的距離。現在一知道自己錯怪了姚悠千還打了人家一巴掌,就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
“千千。”郭思思躊躇了好一會,才提起勇氣。雖然她骨子裡的豪氣還在,但是卻也抵不住兩人之間的尷尬和自己的困窘。
姚悠千擡起眼眸,定定地看著她。
郭思思訕笑:“我的手機壞了,那個,待會陪我去買一個好嗎?”
“嗯。”姚悠千毫不猶豫就答應了,見郭思思也沒有其他的事情要說,才繼續閉上了眼睛。
“還有,”眼看姚悠千又要進入那種老和尚打定一樣的狀態,郭思思忙又叫了她一聲。
睜開眼,姚悠千就看見郭思思有些愧疚地對著自己說:“昨天的事情,對不起。都是我太魯莽了,纔會對你做出那麼過分的事情來,你原諒我好不好。”
雖然郭思思帶著口罩,但是眼裡滿帶著的愧疚感十分的明顯,看得出是真心想向姚悠千道歉的。
姚悠千愣了愣,微微一笑:“臉已經不腫了,這件事情也已經過去了,就不要老是去記掛在心裡了。”
終於聽到了姚悠千的這句話,郭思思心裡的大石頭才落下。坐到了姚悠千的身邊,欣喜如第一次兩人認識的時候那樣子,嘰嘰喳喳地在姚悠千耳邊說著話。
姚悠千時不時點點頭,時不時跟著笑了笑。
等到兩人到達醫院,米亞下車打開車門的時候,就見原本還像是不和睦的兩人又手挽著手一起下車了。
果然女人都是一種十分神奇的動物,陌生到要好只需要幾分鐘,分開也只需要幾分鐘,重新在一起還是幾分鐘的事。
姚悠千的神色還是有點不大自然,因爲她不知道郭思思這是真心的還是虛假的跟自己和好。畢竟郭思思那天晚上連那種話都給說了出來,儘管姚悠千很想去相信她真的只是無心之失,心裡卻依舊覺得很膈應。像是一根魚骨頭卡在了喉嚨口,不上也不下十分的難受。
他們這一次來的是上回郭思思來的醫院,所以郭思思熟門熟路地就進了張醫生的辦公室。
誰知道張醫生一看郭思思臉上還有稍微的淤青,而受傷也有疤痕,頓時著急地扶著郭思思在椅子上坐下。
“這是怎麼了?怎麼會弄成這樣子?”張醫生心疼地翻著郭思思的手臂胳膊,一道道淤青看得她是觸目驚心。自從那天幫郭思思看過腳,兩人聊了那麼久之後,張醫生一直都把郭思思掛在嘴邊。心想這麼一個好姑娘要是能跟自己兒子好上就好了,畢竟她跟自己也合得來,不會出現那種婆媳不和的情況。
只是很可惜,她兒子根本就對郭思思沒有興趣。
郭思思自然是不敢說自己是被人打了纔會弄成這樣,靈機一動,對著張醫生說:“都怪我不小心,在花園裡摔倒了。正好那裡又都是小石頭,所以就弄成這樣子了。”
姚悠千跟上次一樣在外面等著郭思思,不過這一次她沒有在外面呆等,而是四處走走。米亞緊緊跟在其身後五米處,不敢有一刻的疏忽。
見米亞這麼認真,姚悠千似乎能夠明白黎少晨會把三樓的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米亞的理由了。
隨便找了一條長椅坐下,米亞也一臉嚴謹地站在了姚悠千的身後,觀察著四周,警惕性非常強。
忽然姚悠千發現了遠處有個坐著輪椅的女人,正彎著腰不知道想要撿什麼,但因爲兩隻手都掛著手臂吊帶,沒辦法撿。而她身邊左右都沒有人守著,只能一個人在那裡奮鬥著。
姚悠千蹙眉,毅然起身走了過去,而米亞也緊緊跟了過去。
走近姚悠千才發現,這是一個臉上都蒙著一層層厚厚的紗布,只露出了一雙大眼睛的女人。不管如何,姚悠千先對她露出了微笑,真誠地說:“我幫你吧?”
對方一愣,盯著姚悠千看了半晌,才後知後覺地點點頭。
得到了她的同意,姚悠千才幫她把輪椅前面的手錶撿了起來,放在了她的手裡。
“帶——帶上。”
女人的聲音十分嘶啞,好像已經長久沒有說過話,而且給姚悠千一種對方還在牙牙學語的感覺。
點了點頭,姚悠千把女人的手錶帶在了她一直用力伸向前的手腕上。
“很好看。”姚悠千留意到了手錶上面的圖案是一個很可愛的動漫人物,衷心地誇了她一句。
女人的臉上蒙著紗布,看不出表情。但是姚悠千卻能感覺得出她很開心,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十分神奇。更加神奇的是,她總感覺跟眼前的女人很親近,兩人之間似乎有著莫名的聯繫,那是從血液裡骨子裡心裡傳來的呼應,已經不單單叫做直覺那麼簡單了。
握住了姚悠千的手,女人喃喃地說了句:“鞋鞋。”
姚悠千忍不住回握了說:“不可欺。”
姚悠千剛說完,就看見一個陌生的男人手裡拿著礦泉水跑了過來。
姚悠千微笑著對女人鬆開了手,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你們要幹什麼?”男人充滿警惕性地盯著姚悠千和米亞,隨即擋在了姚悠千和那個坐在輪椅上面的女人中間。
米亞也不甘示弱,擋在了他跟姚悠千的中間,十分禮貌地說:“我家少奶奶只是幫這位女士撿一下手錶而已,我們並沒有什麼惡意。”
男人一聽,忙轉向後面一看,只見女人將帶著視若珍寶的手錶的手腕緊張地放在自己的胸前,有些膽怯地望著男人,隨後又將求救的眼神望向姚悠千。
“哦,原來只是一個誤會,那謝謝你們了。我們還有事情,就先離開了。”男人偷偷鬆了口氣,隨即將礦泉水瓶放在了輪椅掛著的袋子上,走到女人身後推著女人就離開了。
女人乖乖地坐在輪椅上,只是望著姚悠千的眼神中有種依依不捨的情感。
姚悠千看著那女人,總覺得有點說不出口的感覺。
“少奶奶,需要幫您查一下他們的來歷嗎?”米亞被稱爲最貼心的三樓小棉襖果然名不虛傳,見姚悠千有種患得患失的感覺,立馬問出了聲。
姚悠千回頭望了他一眼,似乎這倒是一個不錯的辦法。在離開黎家之前,利用黎家的能耐幫自己找一下親生家人,不過這個得等她好好地計劃一下。
點了點頭,姚悠千又回頭注視著剛剛那個男人和女人離去的背影。
那個男人一看也才二三十歲,打扮很平常,但是走路姿態什麼的倒是跟米格他們有點像,好像是一打起來可以以一敵十的那種有練過的。
當然這些不是姚悠千所關心的,因爲那個女人,確實給了她一種很莫名其妙的感覺。
米亞當即接通了跟在自己跟姚悠千身後的人的線路,讓他們抽一個人跟上去查查。
經歷了這個神秘女人的事情,姚悠千也沒有什麼心思繼續留在這裡,收拾收拾了心情,就帶著米亞回去看看郭思思了。
誰知道回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郭思思站在張醫生的辦公室門口,左顧右盼不知道在找什麼。
“這麼快就好了?”姚悠千走了過去,扶住她。
“你去哪裡了?我正想給你介紹張醫生呢,可惜你不在。而現在她正好去給人做手術了,真是,你要是早來一步就好了。”郭思思有些懊惱地對著姚悠千說。虧她剛剛一個勁地跟張醫生誇姚悠千,想要把姚悠千介紹給張醫生。誰知道張醫生陪著她在這裡等了這麼久,這前腳剛來人喊張醫生去做手術,後腳姚悠千就回來了。
之前郭思思對張醫生讚不絕口,姚悠千就說那有機會讓她引薦一下。姚悠千沒想到上次自己的一句玩笑話,郭思思到現在還當真。輕笑:“好啦,又不是以後就沒有機會了,對吧?那既然如此,我們先回去給你買手機吧,等以後有機會了你再給我引薦引薦?”
郭思思這才無奈地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那我們先去買手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