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番外070他不喜歡我,就算我做再多也沒用
會場外,有人從一輛黑色的高級轎車裡走出來,打開了後車門。
穿著西裝的男人長腿邁下車,連整理西裝鈕釦的動作都透著一股別人學(xué)不來的高貴優(yōu)雅,“舞會還沒結(jié)束吧?”
“還沒呢,少爺。”爲(wèi)他拉開車門的人躬身跟在一旁,“前面的節(jié)目剛剛演完,現(xiàn)在纔是舞會真正開始的點(diǎn)。您來得正是時候。”
他剛剛纔從公司的酒會回來,爲(wèi)了參加學(xué)校這場在他們看來其實(shí)不甚重要的新生歡迎會,還特意提前了兩個小時從那邊離開。
唐季遲淡淡掃了他一眼,舉步往宴會廳中去,偌大的廳堂裡光線明亮,衣香鬢影,他神色自若、駕輕就熟地穿過周圍人羣,好像早已對這樣的場合習(xí)以爲(wèi)常了。
餘光一掃,卻忽然發(fā)現(xiàn)每個人的臉上都戴了張面具,不禁皺眉,“這是什麼規(guī)矩?”
“是這樣的,少爺。”秘書爲(wèi)他解釋了一下今年學(xué)生會新搞出來的創(chuàng)意,唐季遲露出一點(diǎn)笑容,濃黑俊長的雙眉卻微微皺著,看起來彷彿有些苦惱,低聲道:“這可難辦了。”
“您要……找誰嗎?”秘書試探著問。
唐季遲雙手插進(jìn)西褲口袋裡,將笑未笑的視線掠過會場裡顏色鮮豔的衣裙,毫不避諱地承認(rèn),“是,我要找工程物理系的段悠。給你三分鐘時間,把人給我找出來,嗯?”
秘書聞言頓時垮了一張臉,“少爺啊,會場裡少說也有一千人,您讓我從裡面找……”找一個他根本就沒見過幾次的姑娘?
男人俊容淡漠非常,眉目自始至終都是波瀾不興的,“能給我當(dāng)助理的人世界上少說也有一千萬個,我爲(wèi)什麼非用你不可?”
秘書一聽這話,心裡冷得掉渣,只好硬著頭皮道:“是,少爺……我這就去。”
“不用了。”
身後傳來一道沉穩(wěn)而低靄的嗓音,突兀地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這聲音儘管聽上去比平時沙啞很多,唐季遲卻還是第一時間認(rèn)了出來,他瞇著眸子回過頭,望著身後那道和自己身高相仿,體型相仿,只是被面具遮了臉的男人,“江教授。”
男人聞聲,緩緩擡手將面具摘下來,額前的碎髮被他的動作帶得輕晃,整張鬼斧神工的俊臉呈現(xiàn)在燈光下,從四周黯淡的光景中脫穎而出,讓所有的人都感到相形失色。
唐季遲看著他,心裡不知怎麼就下意識生出三分戒備。
大概是這個男人從各方各面來衡量都太過優(yōu)秀,雖然二人暫時不處在敵對的位置上,但是他的優(yōu)秀已經(jīng)足以叫唐季遲警覺。
他們兩個人今天穿得衣服都很像,不存在誰模仿誰,只是世界上有名的手工牌子也就那麼幾家而已,不過江臨的西裝外套卻不在身上,只著一件熨帖挺括的白襯衫。
他是一貫這樣穿,唐季遲卻是爲(wèi)了今天去公司參加酒會所以才放棄了他平時在學(xué)校裡那身休閒裝,稍稍打扮得考究得體了一些。
乍從背影一看,找不出什麼區(qū)別。
“想不到江教授也這麼有閒情雅緻。”唐季遲勾脣輕笑,眸光要多明銳有多明銳,盯著男人手上的面具,彷彿要灼出一個洞,“居然也來這種場合湊上熱鬧了,真不像你的作風(fēng)。”
到底還是年輕他幾歲,社會閱歷也差了不少,相比之下江臨更加沉得住氣,“你要找的人在舞廳東面第三個陽臺。”
唐季遲一怔,不解,但還是嗤笑,“你會這麼好心告訴我?”
江臨把手裡的面具遞了出去,嗓音淡漠如寒山靜水,說話時面無表情,只有薄脣在動,“她喝多了,一個人,去不去隨你。”
唐季遲斂眉低目,正好看到他遞到自己身前的面具。
檀黑如玉的眼眸就這麼深下去,深不見底,“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看到的意思。”
“江臨。”唐季遲過了良久才笑出聲,目光逼人的危險(xiǎn)犀利,“她喝多了你也放心在大晚上把她交給別的男人?”
男人面色不改,唯獨(dú)在無人可見處,將手中的面具捏得快要碎了,嗓音繃緊三分,淡淡道:“你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唐季遲接過他手中的面具,微不可覺地翹著嘴角,語氣尋常,卻纏繞著三分挖苦的笑,“謝謝江教授這麼看得起我,但是你最好記住,我是個男人。沒幾個男人能像你一樣,對著自己喜歡的女人還能當(dāng)苦行僧。”
段悠是被一道突然刮過來的寒流凍醒的,她激靈一下子坐起來,腦袋隱隱作痛,神智卻比剛纔清醒了一點(diǎn)。
這麼一動,身上那件西裝從她的雙肩滑到了她腿上。
她身側(cè),男人剛伸過來的手也隨著她的動作而頓在半空中,很尷尬的氣氛,他卻顯得很從容,“醒了?我看你睡得正好,準(zhǔn)備抱你回宿舍,外面冷。”
“哦……”段悠點(diǎn)點(diǎn)頭,看著男人的白襯衫,後知後覺將腿上蓋著的西裝遞了過去,“那個,你的衣服,謝謝。”
唐季遲沒說什麼,將那件不屬於自己的西裝接過來,套在身上。
卻見她在夜色中輕輕用手梳理著自己柔順而光澤鮮亮的長髮,低聲道:“又被你看見我丟臉的樣子了。”
唐季遲沉默片刻,面具下的臉表情晦暗,語氣滴水不漏,“沒看到太多。”
他剛剛纔來。
不過聽她這樣說,大約是真的做過什麼讓她自己覺得丟臉的事情了。
心裡莫名涌上三分嫉妒——他也想看到,看到她的每一面,不同於她表露在外人面前光風(fēng)霽月、盛氣凌人的樣子,哪怕是丟臉的、脆弱的,他也想看。
這讓唐季遲覺得自己像是失去了什麼,又或者是被人活活從自己身上偷走了一段時光,一段陪著她的時光。
可是,轉(zhuǎn)念一想,唐季遲又覺得有人比他更可悲。
他總算明白那男人爲(wèi)什麼要把面具交給他,還主動將段悠的所在告訴他了。
連光明正大的愛都不敢,還要借旁人之名,讓段悠以爲(wèi)陪在她身邊的一直是他唐季遲。
何必。
段悠只當(dāng)他那句“沒看到太多”是在安慰她,安靜了片刻,笑道:“不管怎麼說,謝謝你剛纔……把我?guī)С鰜怼!?
她的手半掩在嬌俏白希的臉蛋上,長髮也垂落在一旁,看不清究竟是何種神情,唐季遲心裡卻莫名一動,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拉開些許,眸光驟然就沉暗下來,“哭過?”
原來她所謂的丟人是這個。
他心裡好像有一萬隻螞蟻在啃噬,因爲(wèi)在她最傷心的時候他不在。
而眼下,爲(wèi)了不拆穿自己和江臨,他連問都不能問她剛纔在傷心什麼。
說到底,他和江臨,誰又比誰體面多少?
都是一樣可悲。
“你一直戴著面具不難受嗎?”段悠很生硬地拉開了話題。
唐季遲脣端浮動起些許痕跡不明的自嘲的笑,還是將面具摘了下來。
徹底看清那張臉時,段悠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失落和釋然交織在一起。
不是早就知道是他嗎?
大約是醉了纔會覺得他的衣服上有那個她心心念唸的男人的味道。
大約是醉了纔會覺得他的臂膀?qū)掗熡职卜€(wěn),被他從舞池中抱起來的時候,她就窩在他的懷裡不想起來。
唐季遲很敏銳的捕捉到了她複雜的眼神深深藏著的失落,亦是很快轉(zhuǎn)過彎來,明白她在失落什麼,於是不動聲色地試探,“剛纔你喝多了,說了很多。”
段悠一懵,腦子裡隱隱約約是有些印象,臉色也不大對勁了。
唐季遲將她的反應(yīng)納入眼底,知道自己是猜對了,低聲開口問道:“你還記得自己說過什麼嗎?”
女孩的手指摳著躺椅的軟墊,眼裡有閃爍的光芒秘而不發(fā),“你想說什麼?”
唐季遲不免有些佩服她的謹(jǐn)慎,似是而非道:“我想問你剛纔說的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還是酒精上腦,一時衝動。”
段悠自然對號入座了那句表達(dá)她不想再看到江臨的話,溫軟的眉頭輕輕皺起,眼尾似特意描過一筆,收筆時畫出了她臉上不常見的嫵媚風(fēng)情。
她的目光拉遠(yuǎn)了許多,望著夜空,緩緩道:“他不喜歡我,就算我做再多也沒用。”
-本章完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