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矇矇亮，韓辰翊尚在睡夢中，炕頭櫃上的手機便一直在作響，他在朦朧中探出手摸到手機，然後貼到耳邊，“喂，什麼事？”
“韓總……”那邊傳來一個驚慌的聲音，“夫人不見了。”
“夫人？”他還在半睡半醒之中，尚未領悟出這個夫人究竟是誰。
“昨兒個早上，我就沒看見柯夫人，以爲她只是去後花園走走，可是我都找了她一天，也沒見到她的蹤影，所以……”看護小姐心驚膽顫地說，靜安院裡丟失病人可是一件大事。再說，韓總是大客戶，不止給的薪水很可觀，而且每年捐獻給靜安院一大筆資金，柯夫人要是有個什麼萬一，她怎麼擔待得起阿？
他猛然一驚，柯夫人？凝藍的母親？
“昨兒個早上就不見了，怎麼現在纔來通知我？”他冷聲詢問。
“我……”看護小姐連聲音都在顫抖，“我以爲可以找到……”
“算了！”他打斷她的話，“我跟我太太一會兒就過來，你先讓監控室調出前天晚上跟昨天白天的錄像，也許能查到什麼蛛絲馬跡。”
“好。我這就去。”
電話嘟嘟地掛斷了，他握著手機，早消散了睡意，好看的劍眉擰在一塊兒，他在思索，周雪梅怎麼會無緣無故地消失了呢？昨天早上就不見蹤影，難道那天他送彩兒去學校時看見的那抹身影真是她？
他不敢遲疑，趕緊起來，敲響了隔壁柯凝藍的房間。
半會，柯凝藍打著呵欠出來開門，瞧見是他，怔了怔，“這麼早啊？”
“凝藍……”他神色肅然地叫著她的名字。
她驚了一下，慌張地問，“發生什麼事了？彩兒不見了？”
他按住她的手，儘量用平緩地語氣說：“不是彩兒，是你媽。”
“我媽？”她傻了眼，“她不是好端端地在靜安院嗎？我上個禮拜還帶彩兒看過她。”
“我剛纔接到看護小姐的電話，她從昨天早上開始就失蹤了。”
“失蹤？”她一時理解不了失蹤這一詞的含義，只是反抓住韓辰翊的手，連加重了力量也不知覺。她母親神志尚不清晰，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失蹤了？莫不是遭人綁架了？不對，柯家早已落沒，綁架她也沒啥實際用處。如果母親是自己走失的，那她又會去了哪裡？
韓辰翊冷靜地吩咐，“你先換好衣服，我們一會
兒去靜安院，彩兒這邊就交給子浩照顧。”
“好。”她快速往房內奔去。他則轉身去了三樓，催促周子浩起炕，把照顧女兒的任務託付給自個弟弟。周子浩自然不情願，絮叨著，“老子又不是保姆，憑什麼幫你們帶小孩？”，可在韓辰翊冷冽的目光之下，也只能乖乖地起炕。
他們夫妻第一時間趕往靜安院，一停完車就急匆匆地往周雪梅的病房奔去。看護小姐就站在門口東張西望，臉上盡是焦急的神色。當她的瞳眸中出現他們的身影時，終於舒了一口氣，趕緊向他們招手，“韓總……”
“你最後一次見到夫人是什麼時候？”一走近，他便開門見山地問。
“前天晚上。”
他蹙起眉頭，“她有沒什麼異狀？”
“異狀？”看護小姐努力回想，“那天晚上跟平時也差不多，柯夫人吃完晚飯，我帶她出去散了會步，然後我就送她回病房看電視。柯夫人的病情時好時壞，不過，喜歡看電視這一點，倒一直沒改變。”
“她一般都看什麼電視節目？”
看護小姐如實回答，“她沒啥特別要看的節目，一般是拿遙控器按到哪臺就看哪臺。”她頓了下，“那天看電視時，我中途出去了一趟，隱隱約約聽見柯夫人的尖叫，等我回來後，發現一切如常，柯夫人還是照常盯著電視屏幕，不過臉色有點奇怪。我當時也沒想太多，也便早些哄她睡覺，哪知第二天早上醒來，發現她便不見了。”
他沉默了會，又問：“監控室在哪兒？”
看護小姐回答：“我帶路吧！”
韓辰翊瞥向蒼白著臉的柯凝藍，道：“走吧！也許監控錄像能告訴我們，岳母是自己出去的，還是被人擄走的。”她點點頭，跟著他走。眼下的她，早就方寸大亂，腦袋空白成一片，他說什麼她就跟著做什麼。他成了她最爲信賴之人。
一行人又匆匆趕往位於醫院大樓三樓的監控室，此刻監控人員正調出錄像，進行回放，連靜安院的林院長也在裡頭，一見他們，連忙過來招呼，“韓總，你放心，我們一定竭盡全力找尋柯夫人。”
他頷首，問道：“監控錄像如何？”
“我們現在看到前天晚上九點多的了，暫時沒發現異狀。”
他點頭，然後快步過去，立在偌大的監控屏幕前，發現此刻播放的是那天晚上正門口的監控錄像。他微瞇
起眼睛，屏幕上的圖像由原來偶爾有人進出變爲沒有半點風吹草動。他俯下身，詢問監控人員，“醫院有多少個攝像頭？”
監控人員回答：“一排四個，總共十六個。”
他又問：“哪個攝像頭能夠拍到我岳母所在的病房？”
“她的病房並不在拐角處，所以沒有直接的攝像頭能夠拍到。不過……”監控人員一驚，“對了，她若是要出病房，必定經過那個攝像頭之下，等我下，我立刻調出來。”
監控人員熟練地操作回放功能，半會就把那個攝像頭的畫面給調了出來，然後利用快進功能快速地播放，衆人屏息地盯著寬大的屏幕，大約零點左右，走廊之上終於顯現了柯夫人的身影。她穿著一件黑色的裙子，神色肅然地走在走廊之上。圖像雖然不是特別清晰，但看她走路的模樣，並不像是個失去神志的病人。沒半會，她的身影就消失在屏幕之上。
隨後，監控人員又調出幾個柯夫人可能出現的攝頭像畫面，因爲有了大略的時間，所以這一回，很快就發現了柯夫人的蹤影。柯夫人出現的最後一幕是在側門附近，那邊算是醫院的荒涼地帶，罕有人煙，所以不被人發現也屬情理之中。
韓辰翊思量片刻，轉過身問看護小姐，“那天晚上，柯夫人看的是哪個臺？”
“呃……”看護小姐想了下，說，“應該是T市影視頻道。”
“你出去是幾點？”
“八點半左右，那時正在插播廣告。”
他又迅速地拿出手機，撥下好友的電話，“阿毅，我記得你家的報紙上會有當日電視頻道播放信息，快點幫我查一下，前天晚上八點半左右T市影視頻道是什麼？……對，是這個，有沒什麼特別的劇情？……好，我明白了，謝了。”
見他神色怪異，柯凝藍緊張地問，“你發現什麼了嗎？”
他撇過頭，淡淡道：“阿毅說，那天晚上正在熱播的電視劇裡有一幕跳樓戲。所以我猜，柯夫人可能因爲這個而受了刺激，也許恢復了神志。”
“你是說我媽清醒了？”柯凝藍喜出望外。
“是有這個可能。”
她一臉雀躍，韓辰翊卻沒她那份好心情，周雪梅在這個時候清醒過來，對他來說，也許是一場新的腥風血雨，他好像看見平坦的大路在一瞬間變得荊棘重重。未來的路該怎麼走下去，他竟一時沒了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