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兩次陷入寂靜。曲瀾和陶越四目相視,厲色深沉。
站在門口的陶夭夭,不知不覺握緊拳頭。
她現(xiàn)在適合進(jìn)去勸麼?
她不知道。
“你不肯承認(rèn),我理解。你當(dāng)然不會讓夭夭知道你如此卑鄙。”曲瀾打破了室內(nèi)的寧靜,“但你我心知肚明。除了你,再沒有符合條件的人。”
陶越不屑和曲瀾解釋:“你這樣的智商,恆天國際還沒垮,簡直就不正常。”
陶夭夭的手,輕輕捂上心口。
老哥這是虎口邊拔毛……
“當(dāng)然,你就希望我恆天國際垮掉。”曲瀾的聲音,忽然間變得冷凝,似乎字字皆有千般重,“真想不到,你如此用心,時刻注意恆天國際的股市,一旦有大額流動,你就在裡面做手腳。上次你動手腳,毀我恆天國際的行情清譽(yù),我看在夭夭的份上,只是提醒你,也就算了。想不到,這次我母親一動股權(quán),你立即聞聲而動。”
陶越冷冷一笑:“你成天將夭夭控制在你身邊,夭夭連家都不能回。我不出手威脅你,難道夭夭就要這樣被你控制一輩子。”
“夭夭和我的事,是我們兩人的事。與你無關(guān)。”曲瀾冷冷凝著他,“現(xiàn)在,恆天國際股市連續(xù)三天跌停,恆天國際總資產(chǎn)縮水一半。陶越,你功不可沒。陶越,如果恆天國際真因你受創(chuàng),讓我曲瀾成爲(wèi)恆天國際的罪人,你認(rèn)爲(wèi)夭夭如果知道這些內(nèi)情,你還能再做她心目中完美的兄長?陶越,你在做夢……”
曲瀾說著,忽然臉色一緊。
他靜立數(shù)秒,臉色奇詭。
“你接著說,一次說完。”陶越催促,“我倒想看看,我還有什麼罪名。對,恆天國際的股市,就是我操縱的。曲瀾,你不用管我用什麼手法,讓恆天國際一瀉千里。我只提醒你,夭夭沒交出來之前,你恆天國際的股市,會每天都跌停,打破威尼斯紀(jì)錄,直到你跳樓爲(wèi)止……夭夭?”
陶越驚駭?shù)乜粗媲暗奶肇藏病?
臉色蒼白,身子搖晃得厲害,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此時卻迷茫一片,裡面什麼也沒有。
“夭夭!”陶越急了,拼命喊著。
他忽然擡起頭來,瞪著曲瀾:“你是故意的!故意讓夭夭在外面偷聽。曲瀾,你心腸竟歹毒至此。用如此反間計,幻想拆毀我和夭夭幾十年的感情。”
曲瀾靜默。
他緩緩合上眸子。
她什麼時候跟上來了……
“我偷偷來的。”陶夭夭的眼睛,終於活了些,她怔怔地看著陶越,“哥,我是擔(dān)心曲瀾?zhàn)B小明星,悄悄跟上來的……”
她一邊說,淚珠滾滾而落。
爲(wèi)什麼會這樣?
原來恆天國際平穩(wěn)的表象下,股市上竟已縮水一半。
而這一切,只是因爲(wèi)她,因爲(wèi)陶越要護(hù)她,要曲瀾付出代價。
而她還傻乎乎地以爲(wèi),曲瀾最近來去匆忙,可能是爲(wèi)了哪個女人……
陶越錯愕著。
不一會,他回過神,抓住陶夭夭的肩頭:“哥帶你回家。”
陶夭夭愣愣地看著陶越因爲(wèi)見到她,而眉目間透出的淡淡喜色。
好一會兒,她輕輕輕輕地問:“恆天國際真的縮水一半了?”
陶越靜默。
陶夭夭懂了,她默默地咬住脣,輕輕嘆息。
然後,她高高揚(yáng)起巴掌,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在包間。
讓合目的曲瀾,倏地睜開眸子。
陶越捂著臉,錯愕地看著陶夭夭:“夭夭——”
“哥,如果你覺得曲瀾不好……”陶夭夭瞅著天花板,輕輕輕輕地,“你可以和他打架,可以決鬥,可以罵他,但你不可以拿恆天國際來當(dāng)?shù)谰咄妗a天國際海內(nèi)外幾十萬職員,如果恆天被你玩倒了,那幾十萬人就會失業(yè),那將會毀掉多少美滿的家庭,毀掉多少不缺麪包的愛情?還有廣大股民……哥,你是做這一行的,聽到因股市行情不好而跳樓的個例還少嗎?哥,你太自私,太自私……”
包間裡靜悄悄。
她站了好一會,有些撐不住了。
她得回房休息。
陶夭夭靜靜地向外走去:“腳長在我自己身上,如果我願意回家,我早就回家了。哥,我早就不再是那個愛哭鼻子的小丫頭,我已經(jīng)有自己的思想,你應(yīng)該改變觀念了……”
陶夭夭的聲音,漸漸遠(yuǎn)去。
曲瀾盯著陶越,靜默數(shù)秒,忽然轉(zhuǎn)身離去。
包間裡,只剩下失神的陶越……
曲瀾進(jìn)了電梯,按下一樓。
來到一樓大廳,他放眼四望。
悠悠長空,高樓大廈,綠樹成蔭,車水馬龍,城市裡該有的,此時應(yīng)有盡有。
唯獨沒有陶夭夭笨重的身影。
他終是晚了一步。
這回,她一定又把自己藏起來了。
秦文武不知道現(xiàn)在有沒有過來酒樓……沉吟數(shù)秒,曲瀾轉(zhuǎn)身回了電梯,按回套房樓層。
秦文武果然正站在門口。
曲瀾鬆了口氣:“你不用在這裡了,開車去天涯咖啡廳,看她是不是回去了……”
“曲先生,誰回去了?”秦文武有些丈二摸不著頭腦,他指指裡面,“曲先生,你先進(jìn)去吧。你聽,少奶奶好象在房間裡面哭。我正想打電話催你過來。”
在房間裡面哭?
曲瀾的思維,生生停頓了那麼幾秒。
然後,他神情一凜,隨手一推房間門,門立即開了。
果然在,連門都沒關(guān)緊。
才進(jìn)去,果然聽到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
他放眼望去,怔怔地看著那個笨重的身子,正蜷縮在牀上,手裡抱著被子,哭得厲害。
可聲音卻斷斷續(xù)續(xù)的。
顯然,她在極力壓制自己的哭聲。
原來,她沒離開……
手中的門卡忽然從手心掉落地上,曲瀾眼眶一紅,大步走向裡面。
“曲先生,哄哄少奶奶!”秦文武擔(dān)憂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原本靈敏的曲瀾,忽然間就變得笨手笨腳。他爬到她身側(cè),長臂摟過她笨重的身子。
將她滿是亂髮的頭,和著皺成一團(tuán)的被子,緊緊摟入懷中。
感受到曲瀾的體溫和力度,陶夭夭身子一緊。
她忽然轉(zhuǎn)過身,反摟住曲瀾,淚光糊住的小臉,鑽進(jìn)他領(lǐng)口處,還一個勁往他領(lǐng)子裡蹭。
她一個勁喃喃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