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神座即囚籠（七千字）

“再這麼下去，真是有點頂不住了啊……”

最近魏衛(wèi)上班已經(jīng)不怎麼積極了，常時間呆在家裡，面對著鮮紅色的牆壁，連去基地吃飯都不怎麼勤快。

歐陽隊長等人都很欣慰，豬仔哥則多少有點失落。

但其實哪怕呆在這個平時總是可以帶給自己安全感的房子裡，魏衛(wèi)也很煩躁。

自從半個月前廢鐵城遭遇襲擊時，自己聽到了那些求救聲，就好像打開了一個閥門，這些聲音開始無休止的涌進自己的腦海。

若在白天時，自己打起精神，還能摒棄掉這些聲音，但到了夜深人靜時，這些聲音便開始源源不斷的涌來。

除了求報仇求安慰的，甚至連祭品也開始變著花樣增多了。

有撿來死烏鴉放在蠟燭面前請求自己恩賜的，有捉到了死耗子釘在木板上要請自己享用的。

甚至還有割來新鮮的青草表示自己要多少有多少的……

……他們憑什麼覺得羊臉惡魔會吃素？

……

不得不承認，人頭掛件提醒自己的事情確實是很重要的。

一種概念的誕生，確實需要傳教人的引導(dǎo)。

不說什麼向他們傳達自己理念與信仰之類高大上的問題，只說最現(xiàn)實的。

雖然自己通過羊臉惡魔，與這些信任羊臉惡魔的人們建立了某種超現(xiàn)實邏輯的聯(lián)繫，那好歹大家也要約定一下你要不要聯(lián)繫我，要怎麼聯(lián)繫我吧？

知道了電話號碼也不能亂打！

我又不是開放麥！

再繼續(xù)任由這些信徒們不停的捉摸，自我發(fā)揮，魏衛(wèi)總覺得自己這些信徒，會向一種奇怪的方向發(fā)展。

現(xiàn)在獻祭死烏鴉與死耗子還有新鮮青草的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

回頭誰知道他們會獻祭給自己什麼？

有本事你們獻祭自己的銀行卡啊，實在不行獻祭幾包煙也可以……

……

……

鏡子裡，窗戶裡，一切可以反光的地方，總有種嘲弄的目光跟著自己。

那隻眼睛看著魏衛(wèi)現(xiàn)在苦惱的樣子，似乎很興奮。

但偏偏直到現(xiàn)在，魏衛(wèi)都無法與這隻眼睛產(chǎn)生有效的聯(lián)繫與溝通。

自己明明是個溫和的，特別擅長與人交流的人，但這隻眼睛，卻總是審視的看著自己，卻不肯與自己產(chǎn)生真正的交流。

偶爾散發(fā)意導(dǎo)，也只是種種擾亂自己思維的雜亂噪音。

“迴應(yīng)他們吧……”

“或是殺光他們！”

“你已經(jīng)變得不再純粹了，伱已經(jīng)背離了最初的諾言……”

“你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迴應(yīng)，也不知道迴應(yīng)是什麼，是因爲你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自我懷疑……”

“這樣的你，還有必要存在嗎？”

“……”

長時間經(jīng)歷這種種遊離在真實與幻想界限的狀態(tài)，倒讓魏衛(wèi)也有些拿不準這隻眼睛的性質(zhì)了。

它從自己晉升到猩紅祭祀開始，便已經(jīng)出現(xiàn)。

一開始是自己和它誰也找不到誰，後來應(yīng)該是它先找到了自己，但也沒有提醒自己，就是那麼冷靜的審視著自己，觀察著自己。

直到晉升猩紅騎士，自己發(fā)現(xiàn)了它的存在，但它似乎除了時不時干擾自己的意志與思維之外，也沒有其他的作用。

它究竟是什麼？

它是隨著自己對猩紅的感悟加深自然而然出現(xiàn)的，那麼，隨著自己對猩紅的感悟更深，它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魏衛(wèi)偶爾，會感受到一種來自本能層面的威脅，內(nèi)心裡排斥它。

但又總是會產(chǎn)生，它本來就應(yīng)該在那裡的感覺。

“小魏，我們有一份任務(wù)，但參不參加，由你自己決定。”

也就在魏衛(wèi)每天呆在了這個已經(jīng)不再那麼有安全感的家裡，每天都被自己的信徒騷擾，又被這無處不在的眼睛折磨時，電話聲響起。

Lucky姐將一份厚厚的資料，送到了魏衛(wèi)的樓下，並且讓他自己下去拿。

當魏衛(wèi)熱情的邀請lucky姐上樓來坐坐的時候，lucky姐表情複雜的拒絕了，只是簡單的向魏衛(wèi)解釋了幾句：

“需要提前跟你說清楚，這份任務(wù)，並不是我們職責範圍內(nèi)的，也很危險。”

“但我們一定會去執(zhí)行，並且做足了準備，如果你不想?yún)⒓樱覀兌伎梢岳斫猓绻泐娨鈪⒓拥脑挕?

“……”

她頓了一下，認真道：“會收穫我們的感激。”

“隊裡的老前輩們，還是跟我們這些新人，帶有一些疏離感的……”

魏衛(wèi)答應(yīng)了lucky姐，會認真考慮一下，然後再三確定了lucky姐不願上樓坐坐之後，獨自帶著資料回到了鮮紅色的客廳之中。

他早就在等著這份任務(wù)了。

自從之前歐陽隊長親手處決了白鬼騎士團的那位背叛者，他就知道了會有這麼一件事，並且內(nèi)心裡期待著了。

但是當他打開了文件時，還是忍不住驚訝了一下。

甚至有點感動：隊長他們，終於成長了。

以前隊長他們，雖然嘴上不太好意思說，但總是暗地裡責怪自己工作的時候不考慮難度，總是做危險的事情，甚至一直明裡暗裡的想要同化自己。

現(xiàn)在可以欣慰的宣佈，他們成功了。

成功的被自己同化了。

黑淵君主……

看到這個名字時，魏衛(wèi)都忍不住挑了挑眉梢。

基金會秘密檔案裡，排名第七的上位圖騰，危險等級：SS

此前在訓(xùn)練營時，魏衛(wèi)和那些同學們，沒少在秘密戰(zhàn)場上與這些圖騰以及它們的信徒交手，但即使那時候，也很少會直面排名這麼高的圖騰。

況且，那時候他們獲得的支持，也是普通的超凡治安官無法想象的。

而如今，歐陽隊長他們，卻要以個人的名義，去正面對抗這樣恐怖的怪物？

尤其是，他們的目的，是在挑戰(zhàn)每一位圖騰的底限。

索回它們已經(jīng)接受的祭品。

這可真是……

……讓人期待啊！

……

一點一點翻閱著lucky姐送來的資料，魏衛(wèi)倒是忍不住有些驚歎。

從來廢鐵城開始，他就知道這支小隊實力不差，隨著後來的接觸加深，更是意識到，白鬼騎士團的來歷與底蘊，比自己想象中還高。

比如擁有地獄火的豬仔哥，擁有某種神秘圖騰堅定支持的歐陽隊長，還有他們在荒野上的恐怖名聲。

但直到看見這些資料，他才意識到，自己還是低估了白鬼騎士團。

“歐陽隊長他們，在基金會內(nèi)部，也一定有高層次的熟人。”

魏衛(wèi)很快確定了這個想法。

因爲他之前上過秘密戰(zhàn)場，知道這些資料的保密等級，即便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離開了秘密戰(zhàn)場的自己，想拿到這些資料也不容易。

起碼要跟教官打個電話。

但lucky姐，居然隨隨便便就把這些資料打印了出來，直接交給自己？

這背後所表現(xiàn)出來的能量，就恐怖了啊。

這些資料總不能是從網(wǎng)上搜的吧，必然是經(jīng)過了一些不爲人知的高層次交易才能拿到手的。

“難怪我之前那麼多隊長，都撐不過三次任務(wù)，而歐陽隊長卻撐過了這麼多次。”

魏衛(wèi)心底發(fā)出了隱隱的感慨：“是因爲他底牌太多了，到現(xiàn)在還沒打完。”

“你不能去！”

但也就在魏衛(wèi)一邊感嘆歐陽隊長等人了不起，一邊慶幸自己有了可以暫時脫離現(xiàn)在這片煩惱之海的機會時，牆上掛著的人頭掛件，忽然嚴肅開口。

魏衛(wèi)立刻不解的向這個掛在了牆壁上的傢伙看了一眼。

“我是認真的。”

人頭掛件皺起了眉頭，一臉的凝重，道：“現(xiàn)在的你，不應(yīng)該離開廢鐵城。”

“作爲偉大的……”

“……不，作爲你的朋友，我必須提醒你，現(xiàn)在的你，正處於一種矛盾且模糊的狀態(tài)之中。”

“你既是猩紅騎士，第五狀態(tài)的惡魔力量繼承者，又已經(jīng)擁有了……”

“……”

它彷彿也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道：“那種更高層次的新生力量，擁有著無窮潛力的力量。”

“但必須認識到，這種新生力量，還沒有得到傳播與堅定的信仰。”

“這就使得你，本身的定義都是複雜的。”

“對於其他惡魔騎士來說，背後都擁有著完整且堅定的意志，就如同四處征戰(zhàn)的騎士，背後總會有另外一種信念做著他的支撐。”

“但你沒有，你背後的意志，屬於你自己都不確定的狀態(tài)。”

“而這，就導(dǎo)致你的實力會非常的不穩(wěn)定。”

“留在廢鐵城，我絲毫不懷疑現(xiàn)在的你擁有與某些弱小圖騰，甚至是基金會高權(quán)限強者交手的資格。”

“可一旦出去……”

“你身爲第五狀態(tài)的超凡者，但你甚至沒有其他惡魔體系第五狀態(tài)超凡者的穩(wěn)定與實力！”

“……”

魏衛(wèi)聽著它的話，不由得皺了下眉頭，道：“我覺得我有。”

“你有個鬼！”

人頭掛件道：“別的且不說，如今你晉升第五狀態(tài)之後，可曾清晰的感受到自身誕生出來的新的能力？”

“啊……”

魏衛(wèi)倒是真的被這句話問住了，愣了下神。

“你沒有感受到，就是因爲，你的內(nèi)在，太不穩(wěn)定了。”

人頭掛件放緩了聲音，苦口婆心的道：“這世界上，究竟有沒有終極的惡魔，還沒有人找到證據(jù)，但可以確定的是，每一種惡魔力量的體系，都會擁有一個核心，超凡者或是信徒的能力，便來自於這種核心，你現(xiàn)在位階有了，但背後的核心卻還模糊著，又怎麼去賜予你新的力量？”

“你現(xiàn)在會產(chǎn)生一種很強大的感覺，那是因爲，神性已經(jīng)在你體內(nèi)覺醒。”

“你正處於人性與神性混淆的狀態(tài)，你會下意識的輕視那些邏輯與力量，但自身卻並沒有解決方法！”

“……”

魏衛(wèi)聽著它的話，竟下意識愣神了，良久才道：“那該怎麼做？”

“就按我之前說的，你需要傳教人，需要有人去信奉你，傳播你的理念，堅定你的內(nèi)核。”

人頭掛件說著，甚至有些激動了：“這是你所有事情裡，最重要的一環(huán)，沒有之一。”

“擁有了這些，你纔有資格走出廢鐵城，否則你只是一個迷茫的騎士，無法征戰(zhàn)，甚至極有可能被人看透所有秘密。”

“……”

它說著，忽然停頓，深呼了一口氣，眼角努力向著西方挑了一下，那是第一城防線的方向。

“我甚至懷疑，就是因爲有人想看透你的秘密，才促進了白鬼騎士團這一次任務(wù)的成形，他們是在故意把你送進危險的境地之中！”

“……”

魏衛(wèi)聽著人頭掛件的話，心裡忽然產(chǎn)生了一種很複雜的感覺。

眼角掃過了藏在沙發(fā)不遠處，一片陰暗區(qū)域裡的換裝鏡，看到了那塊鏡子裡，猩紅色的眼睛正看著自己笑。

它似乎也早就知道這些，正嘲弄的看著自己。

也不知道爲什麼，人頭掛件指出這些本質(zhì)時，魏衛(wèi)並不覺得奇怪，好像早就知道會這樣，但偏偏，自己又無法對這些問題認真起來。

羊臉惡魔的誕生，確實可以讓自己感受到一種層次上的變化。

這種變化，讓他甚至對圖騰這樣的存在，都無法再生出敬畏之心……

……當然，這種敬畏之心，好像自己之前也沒有。

可是，若照人頭掛件的說法，那麼自己擁有了羊臉惡魔這種高層次的力量，反而無法給自己帶來幫助，反而被囚禁在廢鐵城了？

他將這個說法說了出來，得到的卻是人頭掛件堅定的回答：

“神座，本來就是囚籠！”

“……”

魏衛(wèi)決定不和人頭掛件爭執(zhí)了，只是本能上厭惡這種神座便是囚籠的說法。

看起來是與人頭掛件在討論，但他卻下意識的看向了鏡子：“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但我還是會去。”

人頭掛件差一點哭了：“都說這麼清楚了……”

“因爲我有一點問題想不明白啊……”

魏衛(wèi)看著鏡子，笑道：“如果我身後的力量是迷茫的，那我也跟著迷茫，迷茫到連出城都不敢，我們又什麼時候會變得清醒？”

說著他拿起了電話，很快拔通，笑著問道：“隊長，我們什麼時候出發(fā)？”

人頭掛件一臉的欲哭無淚：“怎麼會這樣呢？”

“你可是剛剛誕生的新神啊，你有機會走向更高的層次，連我都有機會成爲真神身邊最偉大的圖騰……”

“明明只需要小心一點茍一點就有了很大贏面，你卻非要去冒這麼大的險？”

“……”

“……”

“小魏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

廢鐵城基地辦公室裡，歐陽隊長放下了電話，輕輕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

葉飛飛也答應(yīng)了。

而且倆人都特別的積極，第一句話就是問自己：“什麼時候出發(fā)？”

原本因爲要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自己對於要不要帶著這兩個新人，心裡總是有些猶豫的。

不想將他們拉進危險的境地，但又不想在他們轉(zhuǎn)正之後，仍然把他們排除在外。

可是當他們兩個很痛快的答應(yīng)了自己之後，倒是自己心裡，忍不住又打起了鼓來……

出發(fā)的話，好像現(xiàn)在就可以出發(fā)了。

歐陽隊長承認，似乎這一次的任務(wù)，有些順利的過分了。

自己本來計劃著，起碼用兩三個月的時間，做好這一切的準備，蒐集足夠信息與線索，然後帶著一種悲壯的態(tài)度去執(zhí)行這件任務(wù)。

但怎麼，好像自己所需要的一切，都一下子就堆到自己眼前了呢？

那位特別調(diào)查員，已經(jīng)告訴自己，之前答應(yīng)自己的黑色針劑，已經(jīng)在路上，不日便會送到自己手裡。

槍叔準備的物資，也恰好趕上了黑市的優(yōu)惠活動，沒花多少錢就準備好了。

最離奇的是lucky，自己讓她去尋找那些關(guān)鍵線索，就是爲了藉助她的幸運，可沒想到，她似乎幸運的有點離譜了。

“她也要晉升到幸運惡魔第四狀態(tài)了？”

歐陽隊長悶悶的抽著雪茄，心頭陰影反而在擴大。

他不是幸運惡魔，與普通人對幸運的理解都是一樣的，那就是，幸運是需要償還的……

這會越幸運，暗地裡便可能越有危機啊！

只不過……

歐陽隊長擡手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那又能怎麼樣呢？

眼前似乎再一次閃過了那張有些笨拙的，稚嫩的，總是帶著怯怯笑容的小臉，疲憊的表情深處，卻有著罕見的堅定。

自己的隊員在等著自己，自己又怎麼可能因爲這些無謂的心思浪費時間？

更何況，自己現(xiàn)在與諾亞的進展，還是很順利的……

“隊長，我們真要把小魏和飛飛都帶上？”

槍叔抱著一箱子子彈從旁邊經(jīng)過，心裡也有點不放心，隨口問了一句。

歐陽隊長漫不經(jīng)心的點了下頭：“帶上。”

槍叔倒是有些不放心：“可是，如果我們?nèi)珕T出動了，那廢鐵城豈不是一點防護都沒有了？”

歐陽隊長頓時不滿的看了他一眼：“多大人了，考慮問題還這麼膚淺。”

“你覺得是把他們留下廢鐵城更危險，還是把他們兩個帶走了廢鐵城更危險？”

“……”

槍叔頓時噎了一下，細細想去，居然覺得大有道理。

可忍不住心裡的恐慌就跟著涌上來了：“但這樣一來，危險的就是我們了啊……”

……

……

同樣也是在廢鐵城小隊一切準備就緒，即將在諸多神秘目光的注視下啓程之際，某個黑色的城市。

這城市裡也有著寬敞的街道，白色的牆面，密集的行人，五顏六色的霓虹燈，以及塗抹鮮豔的年輕女郎，但偏偏給人一種黑色的印象。

城市中心，某棟高大的寫字樓內(nèi)，時間已經(jīng)不早，卻還有很多人在刺眼的白熾燈光下忙碌。

不知爲什麼，就連這讓人感覺無法直視的刺眼燈光，都有種黑色的感覺。

“噠”“噠”“噠”

高大的旋轉(zhuǎn)門外，不知何時，走來了一隻山羊，黑色的山羊。

它有著猙獰且扭曲的羊角，與黑色的毛髮，眼睛是褐色的，但卻深邃的如同地獄。

它優(yōu)雅而悠閒的穿過了旋轉(zhuǎn)門，走進了這棟寫字樓的大廳之中，頓時吸引了來來往往無數(shù)人的注意力。

怎麼會有山羊走了進來？

哪家屠宰場忘了關(guān)門？

正當有人立刻要喊來保安，把這隻山羊驅(qū)逐出去時，這隻黑色的山羊，靜靜的擡頭看了周圍一眼。

大廳裡的所有人都倒映在了它的眼睛裡，於是一切都變得安靜。

無論是準備張口喝斥的，還是準備跑過來將山羊攆出去的，還是臉上露出了驚訝表情，準備讓開的人，都忽然停留在了原地。

他們一動不動，但看眼神，卻像是清醒的，只是動不了。

黑色的山羊則慢慢的向前走來，伸嘴叼住了一位女職員的裙邊，然後開始一點點的啃食。

女職員的眼神明顯在害怕，但卻無法逃避，連根指頭都動不了。

眼見得黑山羊即將吃光她的裙子，旁邊眼神正看向她的男人，倒是忽然露出了期待的眼神。

黑山羊吃的很慢，卻一刻不停。

它不僅僅是將女職員的裙子扯下來吃掉了，又繼續(xù)向著裡面吃去，從她的襪子，再到鞋子，再到小腿，再到大腿。

吃從下往上，將整個女職員都吃了進去，就如同普通的山羊啃樹皮那樣，一點一點的吃。

直到吃完了這位女職員，它又走向了那位眼神已經(jīng)變得無比驚恐的男職員。

它沒有理會這位男職員的恐懼，反而像是很享受這種恐懼，慢慢的啃噬，咀嚼，嘖嘖有聲，鮮血滑落，都被舌頭一卷，舔進了嘴裡。

咀嚼神經(jīng)與血管的聲音，原來和咀嚼草根的聲音這麼像。

它吃完了大廳，又優(yōu)雅的走向電梯，用羊角按鍵，乘坐電梯來到二樓，從最左邊開始吃。

整棟大樓都是安靜的，像是無法移動的雜草。

直到它吃完了三層樓，這棟大樓裡，才忽然出現(xiàn)了除開啃食與咀嚼聲之外的一種聲音，那是一聲無奈的嘆惜：

“大家又沒這麼熟，你就這麼淡定的走進我的領(lǐng)域，享受我的祭品？”

“……你甚至還吧唧嘴！”

“……”

黑色的山羊擡起頭來，深褐色的眼睛裡，似乎帶著些許調(diào)侃與嘲弄：“我?guī)Ыo你這麼重要的信息，難道還不值得換你這點祭品？”

“值得，所以我允許你再吃一層樓。”

那個聲音感慨著：“看到你過來，我就知道有事發(fā)生，以你爲中心向外擴散，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

“因爲我見過他一面。”

黑色的山羊臉上似乎帶著笑容：“是在我等待神靈喪鐘出世的時候，那時我感覺到了他與神靈喪鐘有一定的聯(lián)繫。”

“但那時候，我並不知道，原來他纔是那個關(guān)鍵。”

“只是也正因爲這一眼，使得我可以追溯到一些有關(guān)於他的信息，甚至看到他的內(nèi)核。”

“無論是秩序教會的計劃，還是出現(xiàn)在了廢鐵城的另外一個他，都代表著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我想你也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

“……”

“但我有些不明白……”

無奈的聲音道：“他爲什麼會第一個找上我，明明我是最低調(diào)的，我甚至特意躲了起來。”

“總會有第一個圖騰被捲入這場漩渦之中的，可能你只是比較幸運而已。”

黑色的山羊彷彿在幸災(zāi)樂禍：“吃掉了他，你就可以超脫衆(zhòng)人之上，有可能達到那個高度，難道你不喜歡？”

“我居住在深淵，越高的存在，對我來說越危險。”

無奈的聲音道：“尤其是，你也應(yīng)該明白他的恐懼，這個一直站在了我們的對立面，一次次的成長又一次次毀滅掉自己的傢伙，誰不害怕？”

“就算是普通人也會害怕那些動不動就拿自己開刀的傢伙吧？”

“更何況，他每毀滅自己一切，都會更強大一些，我們永遠不知道，面對的新生物，會不會是最後一個……”

“……”

黑色的山羊輕聲細語的道：“我們確實無法知道，只能保證他成爲最後一個。”

“殺掉了它，它就成爲了最後一個。”

“而現(xiàn)在，你我都知道，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

大樓裡的神秘意志，似乎並沒有被它這句話帶歪，也並不介意表現(xiàn)出自己的擔憂：

“好像確實是機會，但是……”

“……按理說這時的他，不該離開那個溫巢，但偏偏他就要在最脆弱的時候離開，還要到我這裡來……”

頓了一下，它嚴肅道：“我懷疑這是不是針對我的一個陰謀……”

“確實有點像陰謀……”

黑色的山羊眼睛瞇了一下：“但你會拒絕主動送到面前的祭品嗎？”

“當然不會。”

大樓深處的意志毫不猶豫的回答：“誰會拒絕送到嘴邊的肥肉？”

黑山羊?qū)@個回答似乎很滿意。

“只是，我對你們有些不放心。”

大樓裡，無數(shù)的燈光開始閃爍，彷彿一隻隻眼睛，落在了黑山羊的身上：“我想知道，你們又做著什麼樣的打算？”

“我們計劃去奪取權(quán)杖。”

黑色的山羊抿起的嘴角，總會給人一種它正在微笑的感覺：“秩序教派的計劃失敗了，但卻也暴露了權(quán)杖就在他們手裡的事實，基金會定然會對秩序教派出手，那我們又怎麼可以任由權(quán)杖落在基金會的手裡？你也知道，當猩紅再度降臨，誰掌握權(quán)杖，誰便有可能再度看到那個方向……”

藏在大樓深處的意志，似乎在進行著激烈的思索。

良久之後，他似乎明白了什麼，有愉悅的情緒在大樓之內(nèi)迴盪，這使得大樓內(nèi)所有的人，哪怕被吃的只剩了一半的人，臉上也露出了愉悅的表情。

“我同意你們的計劃。”

“我會安靜的留在這裡，等他們自動送上門來。”

(本章完)